死讯

    凤梓潼还是觉得平阳公主的事应该问一下凤梓杞。毕竟凤梓杞跟在季司寒身边审时度势数年,手中掌控的情报肯定比她所知道的要多上许多。

    凤梓潼穿过长廊,往凤梓杞的厢房走去。

    夜君凌正坐在屋子里生着闷气。

    百里玄躺在一边的榻上,嘴里衔着根毛笔,不知在写什么东西。只是糟蹋了榻上的雪白软貂,生生被他染成墨色。

    百里玄玩的自在,夜君凌的目光如刀刃般割在百里玄背上,百里玄只是翘着二郎腿淡道:“夜公子~你看我做什么呢。你二话不说把人推出去和亲,要我我也生气呀。总之,这事在你。”

    夜君凌将目光转开,蹙眉淡道:“便是如此,也不应不理睬我。”这话像是在向百里玄抱怨,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百里玄见状险些笑咧过去。转而,他似又想起什么,陡然正色起来,“诶不过夜兄,听说最近武林可不安生,江湖上一连好几个门派都被灭了门。说是……”

    “说是当年的‘紫月流云’重新现世了,各大门派正在顺藤摸瓜,找出持剑之人。人人都在说要为当年的武林盟在报仇雪恨。”

    夜君凌正伤心,听闻此事也无暇伤心了。他抬起垂着的眉,看向百里玄,道:“当年萧暮雨出剑招式之快,根本无人见过他的紫月流云剑。那群人怎么得知紫月流云的踪迹的?”

    百里玄又转成吊儿郎当的样子,笑道:“谁知道呢?自上一任武林盟主身死道消,那群江湖亡徒散沙一片。各大门派的心思接连披露,恨不得把其他门派都杀死自己一家独大的好。”

    两人在里屋,凤梓杞的屋子又一向谨慎,门窗紧闭。因此,百里玄的声音虽然略大,却透不出半点风声。

    凤梓潼来到凤梓杞门前,抬手敲门。百里玄一吓,“嗖”地从榻上弹起来,将榻上散落着的笔墨纸砚全部拢进怀里。

    手忙脚乱间,爱丽轩不小心将砚台里的墨水全打翻在了榻上。

    夜君凌眼角抽搐,狠厉中透着股无奈,“收拾干净。”

    百里玄尴尬地笑了笑,连声应好。

    凤梓潼敲了两次门,却不见里面的人应声,于是试探叫道,“大姐姐,你在么?”

    夜君凌迈着步子从里屋走出,随后一拉门闩,将雕花木门往里拉开。他淡道,“什么事?”

    凤梓潼见到凤梓杞,微微一礼,道:“姐姐,我想问一下有关我母亲洛氏的事情。姐姐可以和我说说么?”

    凤梓潼有些忐忑,毕竟她跟凤梓杞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原主还经常埋怨、洛氏埋怨凤梓杞。

    天杀的!这个时候就提现出了人际交往的重要性了。

    夜君凌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反而是好整以暇道:“你一向不关心洛氏的事,今儿怎想着来问了?”

    ……这话说的真没错,原主对洛氏是半点不关心。平日里,只有在自己受欺负时,才会埋怨洛氏死的早。

    哦!天呐。这都是什么烂摊子。凤梓潼笑着,极力解释道:“哪有,我很关心母亲的。”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一点,她看向夜君凌的眼睛充满真挚与虔诚。

    凤梓潼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她就算是把天给你捅塌,也要把事情弄明白。

    不管凤梓潼表现的有多真诚,夜君凌对她的话是半点不信。但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侧身放人过去。

    百里玄抱着一堆自己制造的垃圾,往卧寝的珠帘后躲去。又从帘子里透出八卦的眼睛,试图往外屋看。

    进屋后,凤梓潼乖巧坐在圆桌旁,道:“大姐姐,洛氏当年是怎么进的将军府?”

    凤梓杞的屋子熏着檀香,装饰素雅,古色古香。香炉盖子上镂空的部分飘渺着紫色烟雾,徐徐升起。

    檀香中掺着墨香,但一旁的书案上,凤梓潼却并未看到有摆放着的毛笔和砚台。

    “洛氏当年遇匪,无处可去,父亲将她带回府中。两人一见钟情,便由母亲做主,将洛氏纳进将军府。”夜君凌倒出一盏茶,推递到凤梓潼身前。

    “还有什么想问的?”夜君凌看向凤梓潼,眸子里透着温柔。

    但凤梓潼并未注意到凤梓杞清冷眸子下的那丝暖意。她道:“洛氏的本家在哪里?”

    夜君凌想了想,摇头。

    他知道洛氏就是平阳公主,但他觉得这些事还是不要让凤梓潼知道的好。江湖和朝堂现在乱的厉害,若是将平阳公主一事再牵扯出来,势必会将凤梓潼推进漩涡。

    但凤梓潼今日陡然来问洛氏的事,必定不是空穴来风。是谁将洛氏的事透露给她了?

    夜君凌在心底暗暗想着。

    “姐姐有没有听说过平阳公主?”正想着,凤梓潼又问道。

    夜君凌骤然抬起头,眸子里迅速闪过一丝惊讶,后又快速趋于平静。他道:“长公主参与贤王谋反一事,于追捕途中失去踪迹。”

    夜君凌说话滴水不漏,凤梓潼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明明凤梓杞知道的应该更多些,可一通问下来,凤梓潼却感觉凤梓杞知道的还没她多。

    话尽于此,凤梓潼道了谢,辞去。

    穿过长廊往回走时,凤梓潼才想起来,无论洛氏是不是平阳公主,这对将军府都是致命的打击。

    凤梓杞知道的未必比她少,但一定不会把真相告知于她。原因无他,凤梓杞此人多疑,况且凤梓潼也没什么地方值得她信任。

    凤梓潼前脚刚走,百里玄后脚便跟了出来,“这丫头又听到什么风声了,竟敢明目张胆地去问平阳公主,真是不怕死。”

    夜君凌将杯子里冷凉的茶浇在香炉里,压下满屋子的熏香,“你去将军府跑一趟。”随后,他将门窗尽数打开,通风去化百里玄弄的满屋子笔墨气。

    大抵又过了两三日。

    这日,苏文轩像往常一样,正闷在屋子里睡觉。

    太阳升的正高,透过窗柩刚好照进苏文轩的屋子。暖洋洋一片。

    “通了!通了!”

    睡的正香,耳边传来一阵欢呼。

    苏文轩蹙了蹙眉,将被子盖过头顶。

    谁知门陡然被人闯开,慕容赴跑进苏文轩的屋子,将人从床上拉起来,“公子!荫蒙的水通了!”

    荫蒙到沂水,相隔数百里。单是水从开过的渠道流通,便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今日一早,在沂水执勤的矿工见到涌进来的水流,还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消息一传回沂城,整个沂城的百姓都沸腾了。

    “王爷。荫蒙的水通过来了。”

    季司寒闻言面带喜色,他将手中卷轴放下,喜道:“真的?”

    穆承司道:“真的。”

    “太好了。”

    季司寒抚掌,“沂水解了旱灾,本王这就上书呈给父皇。”

    正要提笔写字,他身后站着的侍卫陡然一声冷笑,“呈书做什么?告诉齐皇你已经治好了沂水旱灾,通知他可以派人来杀你了么?”

    季司寒端着笔的手一顿……

    硕大的墨珠滴在折子上,这字,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

    再抬头时,季司寒惊觉穆承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晕倒在地上。季司寒压下不满,恭敬对身后人喊了声“师父”。

    张若淡淡“嗯”了一声,从他身后走出。

    随后,他将一串紫色珠花抛掷在季司寒的书案上,“你母亲的。”

    珠花上染着血,连包着珠花的那块绢帕也满是血迹。季司寒眼睛一痛,心脏骤缩。

    “这是什么意思?”

    季司寒不可置信地问道,心底隐隐浮出一个答案。

    “你母亲已经死了。”

    “齐皇命人放血炼蛊,但因取血太过频繁,导致你母亲血干而死……”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季司寒的眼睛陡然变得猩红。“我母亲在后宫一向独善其身,未曾争过一丝一毫。为什么季礼和皇后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季礼在用我母亲的血炼蛊!”季司寒脑子里一团糟,他拉住张若的衣领,道:“你想骗我出兵对不对。我母亲没死对不对。我母亲在哪!究竟在哪!告诉我!”

    张若一根根将季司寒的手指掰开,淡道:“王爷,请您节哀。”

    季司寒见状一怔,“我明明在南弦宫安插了数名眼线,为何母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为什么!”他怒吼,却无能为力。

    张若添油加醋道:“齐皇怎不知你那点心思,南弦宫早就被甲兵围得水泄不通,凡是南弦宫的人,全被全禁了起来。”

    “寒儿,师父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出兵,还是不出。”

    张若将脸上的□□撕下来,入目的是一张极其苍老的面容,他独自惆怅,徐徐道来:“南妃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也是……”

    在季司寒看不见的角度,张若森然一笑,“寒儿,你本该是南疆国的皇储。当年若不是齐皇言而无信诓骗南疆王,何至南疆国灭,公主下嫁。至今,公主血干而亡,皇储四海流落?!你,当真不肯出兵?”

    季司寒陡然转身,看着张若,“你是……国师?”

    张若点头,“看来公主和你提过老臣。”

    季司寒点头,“母亲说过,南疆有位国师,才高八斗,天下无双。”

    还说过,国师此人,手段残忍,阴狠毒辣,断不可与虎谋皮,自取灭亡。

    当然,后半句季司寒只是在心底默默接上。

    季司寒半跪下,“国师,母亲一向敬重于您,此番遇难,恳请国师,定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张若见鱼已上钩,顺势而下,“寒儿,这是什么话。南疆的仇,公主的仇,老臣早晚会向季礼那个匹夫讨回来!”

    他将季司寒扶起来,又道,“齐皇怕你抢了季司恪的皇位,宫中传出消息,齐皇打算借调沂水毗邻的东西南三方地界兵力,以□□为由,将你诛杀于此地。”

    “师父,我当如何?”

    虽是问,但季司寒心中已有了主意。

    既然三方的兵力想置他于死地,那他为何不成为这场战事的主导?主导者掌控一切,被动者才会挨打。

    三方都想派兵压制,季司寒倒不如一举将三方平定!

    张若道:“这点小事,寒儿何必问我?”他抬手拍了拍季司寒的肩,淡道:“公主临终前……希望你能替南疆国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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