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府

    第二天一早李谡便发现凤梓潼营帐外躺着两个口吐白沫的贼人。他命人将两个贼人捆绑起来一番审问,那两个贼人才战战兢兢答道:“是六公主派我们来的。”

    李谡掀开凤梓潼的营帐,正要进去时,锦月却将剑横在了李谡脖颈前。李谡这才想起方才来的急,忘记行礼通传了。

    他自觉失礼,捧拳道:“失礼了,烦请姑娘通传一声。”

    锦月看了他一眼,挑帐进去。

    凤梓潼让锦月把人请进来,笑道:“大人何事?”

    李谡将贼人交待的东西尽数说与凤梓潼。

    “我与六公主早有结怨,此事人尽皆知。但她常年深居宫中,鲜少出来。便是想杀我,又哪里能□□?”凤梓潼掩唇轻笑。

    “长宁公主的意思是……”李谡迟疑。

    “六公主不过是个替罪羔羊,那两个人便是审也再审不出什么来。但可以断定的是,凶手出自帝都而非别处。帝都想杀我的大有人在,但能借六公主名的却只一位。这样查下去皇上也不会相信,我们倒不如趁机早早赶路。”

    李谡心底也隐约猜出是谁。他心知此事兹事体大,便不再追问。

    “现在跳出来的都是小把戏,往后的路才难走呢。”车队开始缓缓行进,亦嬅走在车窗边,似在警告凤梓潼。

    “见招猜招罢了。听说寒国那边的权贵大都不想我这位和亲公主嫁过去呢?”凤梓潼将将军府传来的密信烧掉。

    亦嬅颔首,“寒国要的是一个能够令他们主动出兵的理由,公主去了,无论伤了死了,寒国都是理亏在先。”

    凤梓潼勾勾唇,“这倒也是。”

    “但是公主需谨记,弱国无外/交。寒国国势日益强健,而齐国国力却江河日下。寒国主动发兵只是时间问题——无论公主您死与不死。”

    亦嬅意味深长地看了凤梓潼一眼,而后放慢脚步,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凤梓潼哑口无言,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再往前走便是元洲——三国接壤之地。

    元洲天气干燥,常有风沙。李谡带着车队进城,又黑又高的城墙似要顷压而下,令人不禁心生畏惧。

    城中百姓形形色色,生意也异常红火。元洲城并不富裕,却是鱼龙混杂,盘踞着各方势力。这些势力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齐、寒、楚三国高层的支撑。

    车队刚一进城,凤梓潼便透过车帘窗隙看到好几波探子围追上来。凤梓潼合上帘子,笑道:“群魔乱舞。”

    锦月看她一眼,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剑,“元洲城——三世医药之家的青氏便盘踞于此。”

    “青氏?是青雪皇后的娘家?”凤梓潼不明地笑了笑,又道:“有趣。既然赶上了,就在此地多停留两日罢。”

    说罢,凤梓潼便挑开车帘,让李谡在此地寻家客栈修养两日。

    “公主,此地不宜久留。”

    李谡欲劝阻,但凤梓潼心意已决。

    李谡看向锦月,似图让锦月替他相劝,锦月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李谡无奈,只好遂了凤梓潼的意。

    “你想帮公子查青雪。”

    待李谡走后,锦月盯着凤梓潼盘问。

    凤梓潼冷笑,“我可没有。我只是给别人一个来杀我的机会罢了。”

    锦月动了动唇,“公子待你如何,你应是知道的。公子有难言之隐,姑娘,我希望你可以试着去理解一下他。”

    凤梓潼抬眼,不解地看向锦月,“我该理解他么?”

    不待锦月多说,李谡便已找好客栈,在窗外等着凤梓潼下车。

    凤梓潼笑了笑,俯身盯着锦月黑漆的眸子,“为什么不让他理解理解我?我合该被他安排命运么?我凤梓潼便是死,那也要我自己乐意。他算个什么东西?替我擅作主张,何时问过我的意见?”

    锦月哑然,却执拗道:“有些事说出来便会招来杀人之祸,姑娘,你不再公子的位置,你永远无法体会公子的孤寂与苦衷。”

    “人与人总是有别。我也没打算体会。”凤梓潼下马车后,歪头看了眼锦月,留下一抹毫不在意的笑。

    锦月又气又急,却不知该如何说辞。

    到了客栈,李谡引着凤梓潼去客房。白新盛和紫笙跟在凤梓潼身后,却被亦嬅拦下。白新盛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神情,紫笙则一直低着头,不曾言语。

    “咕咕不用刻意防着他们两人。”合上门后,凤梓潼倒出一杯茶推递给亦嬅。

    亦嬅蹙眉,“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这两人心本就不干净。还是小心为妙。”

    “姑姑说的是,不过我还是要用他们的。”凤梓潼一笑,开门去让锦月将白新盛叫来。

    白新盛有些惊讶,这些天凤梓潼鲜少同他讲话,亦嬅对他更是防备。

    “姑娘。”白新盛轻唤一声,却情绪复杂。

    “帮我去查一查被誉为三世医药之家的青氏的底细,以及它与青雪皇后的关系。”凤梓潼淡淡吩咐。

    白新盛作礼离去。

    “小白子的行动力不错,我信他。”白新盛走后,凤梓潼对亦嬅讲道。

    “姑娘倒会用人,只是可惜识人不清。”

    凤梓潼耸肩,捧着杯喝茶,佯作无谓,心底却在吐槽:本姑娘作为21世纪的有为青年,是祖国的花朵,人民的骄傲,哪里能跟你们这些打小就经历社会毒打、人心险恶的狐狸比啊!

    没歇多大会儿,楼下便传来喧闹。

    凤梓潼蹙眉,亦嬅却淡定道:“鱼上钩了。”

    凤梓潼笑嘻嘻应道:“就怕不上。”

    锦月推开门,道:“姑娘,是青氏的人。”

    凤梓潼起身,拍了拍衣上的褶皱,“出什么事了?下去看看。”

    锦月道:“青氏的家仆故意闹事,说咱们车队一个伙计挡了他的道。”

    “真是猖狂。”凤梓潼冷笑,“看来是青氏早就安排好的。”

    这边说着,楼下青氏来的那几个家仆就要动手打人。凤梓潼从扶栏上飞身跃下,折扇在手中一旋,扇骨处齐齐伸出十二节短刃。

    短刃从那几个青氏家仆面前扫过,虽未碰到皮肤,却都被短刃上附着的内力所伤。凤梓潼横腿扫过,将人齐齐踹倒在地。

    “元洲青氏?日子过久了,莫不是分不清谁是主谁是仆?和亲公主的车队也敢来闹事?”凤梓潼提起最先闹事的头目的衣领,将人拽起来,“是谁指使你们的?青氏家主?还是宫里那位贵妃?”

    凤梓潼眯眼笑着,却笑意虚虚,透着危险。

    青氏的家仆自然不敢多说,只一个劲儿地将错揽在自己身上。凤梓潼看向李谡,笑道:“李大人,带上这些人,咱们去青府蹭顿饭。”

    凤梓潼先一步骑上马,李谡交代好相关事宜后,与凤梓潼骑马并行,一直在她左侧做警戒状态。

    青府一直盘踞在元洲城,主要向各国提供药材供给。青府占据着齐国六成的药材供给,背后有齐国皇室撑腰,又与其他三国买卖密切,它把持着元洲城的经济命脉,在元洲城的地位举足轻重。

    “青府占据这么大的市场药材供给份额,为何不将家业迁往帝都?”凤梓潼不解。

    李谡道:“元洲地理条件特殊,生长着许多名贵药材。青府祖辈一直在这片土地开荒种药,长年累月下来,便积攒了不少底蕴。贸然迁动,只会动摇根基。”

    凤梓潼点点头,笑道:“大人对青氏的事倒是熟悉。”

    李谡谦虚一笑,“公主谬赞。臣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闻一二。”

    到了青府,随从前去敲门。可青府的家丁却说家主重病,不宜见客。将凤梓潼拒之门外。

    李谡颇觉为难,凤梓潼却未曾觉得尴尬。她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会一会青府的人。她是和亲公主,和亲路上被人为难,有理由出面为自己找回公道。

    季礼与凤梓潼有交易,不敢贸然动她。这也是凤梓潼敢在元洲放肆的原因。

    “既然家主重病,本宫自当探望。烦请小哥再去通传一番。”

    凤梓潼态度温和,可青氏的人在元洲城横行霸道惯了,只觉凤梓潼烦人又无能。那传话小厮不过传了一次话,凤梓潼再叫他去,他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

    “一个送死的公主也敢来我们青府门前放肆,再不滚开小心老子叫人打断你们的狗腿。”

    李谡闻言脸登时黑的透底。

    凤梓潼冷笑,一脚踹开小厮。

    门口守着的两个门卫被着突变的一幕看的发愣,凤梓潼眼里透着审视,唇角噙笑看着两人,“他刚刚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

    两个人怕死,齐齐点头。

    凤梓潼此时如同一只笑面狐狸,“那他刚刚说了什么?”

    两个门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说不出话来。额间冒出冷汗,他们战战兢兢道:“姑、姑娘……小的不敢。”

    凤梓潼陡然大怒:“说!”

    声音冷的令人发颤,似在催命。

    门卫结结巴巴道:“他说……他说公主是送死……还说要打断公主的……公主的狗腿……”

    在凤梓潼威胁的眼神下,他们艰难说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饶命。

    李谡在一边看热闹,心底对凤梓潼不禁充满了好奇。寻常女子本该在青府的人来客栈挑事时,就该隐忍退让。而凤梓潼却不同,她竟然直接倒人家门口打人来了。

    凤梓潼似乎对两个门卫的话很满意,她笑道:“记得就好。一会儿就这样告诉你们家主。”

    凤梓潼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眯眼微笑,淡道:“李大人,请进。”

    李谡额筋抽跳,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今日陪着凤梓潼冲撞青氏,回朝后估计连这身官衣都穿不得了。罢了,舍命陪君子。李谡本也看不惯青府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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