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络

    “这里是风月阁,寒国最大的花楼,没有之一。”锦月轻笑着,笑意并不达眼底。还没进风月阁的门,李谡便被一群面容姣艳的女子团团围簇。李谡哪里来过这种场合,不知所措地看向锦月求救。

    反观锦月——长发高束,剑袖轻袍。为了不给凤梓潼找麻烦,她特意换了身素雅且低调的月白锦缎男袍。凌眉如剑,花眸含情,活像一个年少风流的小公子。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俊俏公子,花楼里的姑娘却没一个围上去。

    姑娘们将李谡拥进花楼,锦月罢罢手,姑娘们娇笑退却。

    “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李谡防备地看着锦月,仿佛锦月是什么豺狼虎豹一般。

    “哟!二位公子,想要点儿什么~”花楼的老鸨穿着一袭赤金薄纱,肩若刀削、身材高挑,美艳动人。

    纤纤玉指在李谡肩膀轻做停留,而后滑到锦月胸口,轻轻撩拨。锦月勾唇握住老鸨作乱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老鸨轻笑,“公子,奴家可不接客哦~”

    锦月将鼻尖落在老鸨颈侧,轻嗅一口,“莫非连我也不接?”

    李谡看着这场面,耳朵羞的欲要滴出血。

    怎料二人正郎有情妾有意之际,老鸨一把推开锦月,嫌弃地拍了拍水袖,而后惊“咦”一声,一阵恶寒地搓着胳膊道:“金帛,你恶不恶心。”

    锦月也回以白眼,“我说习媣,是你硬往本公子怀里钻的好不好?”话罢,锦月也毫不客气地弹了弹肩上落下的脂粉。

    李谡这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锦月,“你们、你们认识啊?!”

    习媣将指尖触到李谡脸庞,盯着瞧了瞧,“这么干净的人儿,真是少见。金帛,你要把他送给我么?”

    习媣柔情的眸子里闪着媚色,李谡顿时有种羊入虎口的错觉。他忙避开习媣,往锦月的另一边躲去。

    李谡扯着锦月的袖口,小心翼翼看着她,“你、你要干什么?”

    习媣和锦月具是一笑,锦月道:“你别闹他了。干净人家养的孩子,你那一套会吓着他的。”

    习媣眉目含情,“我哪一套啊~”声音细媚勾魂,确是不正经。

    “李大人,这是风月阁的阁主——习媣。”锦月轻咳两声,不再与习媣相互打趣。习媣冲李谡柔柔一礼,将身上那股魅意收起。

    习媣将二人请到厢房喝茶,锦月丢给习媣一人——正是青奕。

    习媣挑眉,“你这是……”

    风月阁就和元洲城毗邻,青奕也时常来她阁中做客。习媣自然识得此人。

    “他碰了不该碰的人,就让他在你们风月阁待上一段时日吧。人活着就行,其他的……随意。”锦月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李谡则用杯子挡住脸,偷偷盯着两人。

    习媣娇气,锦月英气。无论看哪一个,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可这两人凑在一起说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寒。

    李谡见习媣答应的这么轻巧,不禁想道:习媣会如何处置青奕?

    李谡跟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交情不错,也见过刑部审讯犯人的场景。可唯独没听说过哪种刑罚能在花楼里进行……

    他想着,却下意识将话问了出来。

    习媣轻笑一声,眸子陡然清明起来,“大人,花楼可是个吃人的地方。有些人一旦进到里面来,没点银子,这辈子想出去可都是没可能的。”

    花楼里折磨人的手段可以在不见血的情况下让人生不如死。当然也有些其他不可描述的东西。这些习媣都不欲与李谡去讲。但既然锦月将人给她送来,她自要好好招待一番。

    从风月阁离开后,李谡总算松了口气,心底暗暗发誓:日后再也不跟锦月一同外出。

    锦月眸底含着浅笑,却没理会身旁这人在作何思量,只规矩地揽着他的腰,一路轻功,将人带回四海客栈。

    青府门前血气翻涌,人头挂在檐下无人敢取。元洲城里的大小官员惊闻此事,如坐针毡。

    他们先前得到青奕的消息,不许礼待和亲队伍。可如今青奕被长宁公主当众惩处,下落不明的消息早已传的满城风雨,青府已然乱作一团。

    长宁公主如今威震元洲城,官员们聚在一起,急的焦头烂额,生怕凤梓潼翻旧账前来发难。

    不出一日,往日见也见不到影子的大小官员都带上礼品来向凤梓潼赔罪。

    凤梓潼只让李谡接待那些烦人的官员,自己则跟着白新盛又潜回了青府。白新盛探查到二十年前,青奕曾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养女,但因养女身体不好,一直被豢养在府邸,从未见过外人。

    凤梓潼结合昨夜所见,猜到青奕的养女应该就是青雪。青雪想入宫为后,必须找一个强大的背景作为支撑。而青奕——三世医药世家的家主,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姑娘,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青奕就是最好的选择?”白新盛眼底透着抹悲恸,却是跟在凤梓潼身后问话。

    自他这次回来,凤梓潼鲜少同他讲话。白新盛的心恍若被人沉到了海底,难受的他喘不过来气。

    他不求凤梓潼还能像从前那般待他,但他私心地想要凤梓潼能多同他讲两句话,无论什么,只要能讲就好……

    于是白新盛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

    他故作不知,去向凤梓潼请教。

    白新盛自小跟着酒肆掌柜走货,又哪里不懂这个问题的答案?

    青奕虽是三世医药世家的家主,声名显赫,可在朝廷里,商贾之户本就不被官家看起。行商坐贾,即便家财万贯,可遇到稍有权势的人仍旧需要点头哈腰、谄媚奉上。

    青奕有钱没权,认即将入宫为后的青雪做养女,将给他带来滔天权势。而青雪选择青奕,也刚好侧面证实她会医术的事实。

    这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在这样一个家族背景下,季礼当然毫不怀疑地相信当初救自己的女子就是青雪。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从青络的院子出来。

    凤梓潼往长廊拐角的青藤里躲去,躲时还不忘将白新盛按进去。凤梓潼捂着白新盛的嘴,示意他小声。

    待嬷嬷走过,凤梓潼才从青藤里钻出身。

    “小心些。”凤梓潼提醒。

    白新盛心满意足地“嗯”了声,也不再执着地去问方才如此白痴的问题。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凤梓潼身后,喜色染上眉梢。

    “姑娘放心,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个院子只有方才走过去的沁姑姑可以出入,其他人都不行。”见凤梓潼行动仍有些谨慎,白新盛出言提醒。

    走进院子,凤梓潼趁其不备事先撒过一把迷香,院子里的丫鬟顷刻间便全部被迷昏在地。

    两人悄无声息地走进内室,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正一脸病容地倚靠在榻上垂目看书。女子面容憔悴,枯黄的青丝散落在肩上,皮肤白的渗人,像是许久不曾见过阳光了。

    青府现下人慌马乱,后院里的人从上往下,各个心怀鬼胎。只青络这一处院子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依旧毫不紊乱地运转着。

    青络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手上捧着《诗经》正看得认真。凤梓潼走来,影子投射在泛黄的纸页上。

    青络抬起头,看向凤梓潼,“你是……”

    她许久未见新人了,此刻见到凤梓潼,竟有些许惊喜。

    “这位是长宁公主。”白新盛道。

    青络闻言更是震惊,长宁公主大闹青府的事情沁儿方才已同她讲过。只是没料到,如今在青府声名狼藉的长宁公主竟然主动来找她了……还是以这种偷摸的方式。

    青络将目光放在屏风前被放倒的丫鬟身上,心下已经了然凤梓潼的来意。

    “你是想问青雪和我的关系,对吧。”

    不是问句,而是笃定。

    见青络如此坦诚,凤梓潼也就开门见山道,“我的一位故人蒙冤受辱,个中因果与青雪有关,因此,我很需要姑娘给我这个真相。”

    “公主殿下,您初来元洲城,便将我青府折腾的鸡飞狗跳、鸡犬不宁,我父亲至今仍下落不明,您觉得我能告诉你这个真相么?便是我告诉您了,您又有几分敢信?”

    青络看着久病柔柔,可性子却要强。

    凤梓潼轻笑,“你病入肺腑,整日咳血,细算已活不过三日。你说我将你青府闹的鸡飞狗跳,却不知你父亲受命于贵妃青氏,多番派人意图取我性命。”

    青络早知她父亲的为人,是以,凤梓潼说出这番话,她并不惊讶。她淡看着凤梓潼,等着她的下文。

    凤梓潼道:“你被关在这座小院二十余年,从天真无忧的嫡女耗成油尽灯枯的囚徒,而抢你身份的人此时此刻却正在享受无尽皇恩。你的血统,你的父亲,你的家族,都被一个养女抢占。”

    “青络,你真的甘心么?”

    凤梓潼一字一句地问出这句话,青络好似对一切都不在乎的假面上逐渐爬满裂痕,面具一片片皲裂掉落,她春眸里盈上泪水,良久才自嘲笑道:“我不甘心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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