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茶楼里,苏文轩叫来一壶茶。

    黑色的斗笠带在凤梓潼头顶,她静坐着目光一寸不离地透过黑纱审视着坦然自若的苏文轩。

    “小师妹,你不喝酒,就喝了师兄这盏茶吧。”

    苏文轩推来斟满的香茶。

    凤梓潼拿剑柄挡了挡,将茶推到木桌中央,“师兄这茶,师妹真怕一不小心就喝丢了性命呢。”

    凤梓潼含着笑,苏文轩脸色如常。

    “你我二人何须相互芥蒂呢?身处异世总有不得已的苦衷。师兄先前是有不对,师妹要谅解师兄才是嘛。”

    苏文轩说的冠冕堂皇,凤梓潼冷笑一声,“拿我的命去完成你的苦衷么?师妹可真体谅不起师兄。一次还好说,师妹命大,活了下来。若是再这么来个二三四五次,师兄猜一猜,我还能活多久?”

    “师兄当初为了见你,可是拿自己的命和师妹赌了一番呢。如此想来,你我二人也算扯平了。师妹莫要再生师兄的气了。”

    苏文轩笑着,眸子里的笑阴恻恻的,像匹精明的野狼,透着危险。

    “什么意思?”凤梓潼蹙眉。

    她食指摩挲在腰间软剑的剑柄上沉思。

    “坠马,重伤。”

    “老实说,像本公子这么聪慧的人,单是府里的暗流怎么可能伤得了我。这一切不过是我为了见小师妹将计就计的把戏罢了。”

    苏文轩坦诚地说着,珑雪城的冬天很冷,苏文轩却还摇着扇子。

    凤梓潼道:“目的呢?”

    “我比你先来这个世界。”苏文轩含着笑,眸子里陡然透出真挚,“小师妹,你的到来也在我的算计之中。”

    凤梓潼眉心攒的更紧,“什么意思?”

    “我救不了我自己,只能叫你来帮我了。”苏文轩陡然正经起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被人害死的。害我的人就是寒暄弈。”

    苏文轩陡然沉默,但凤梓潼却没有说话的意思,她缄默地盯看着苏文轩,等着他往下说。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我就能回去了。”

    良久,苏文轩道。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这和你设计诱我去鬼林有关系么?”凤梓潼淡道。

    “怎么没关系?”苏文轩邪性一笑,眸子里渗着阴狠的冷意,“寒暄刃藏在齐国,早发觉我的存在了。他若将此事告于寒暄弈,我只有死路一条。寒暄刃必须死。”

    “所以你就拿我来当诱饵,让夜长枫出手杀他?”

    凤梓潼语气里含着浅浅的怒意。

    苏文轩闻言好笑道,“小师妹,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好骗呢?救你的可不是什么夜长枫,而是夜君凌。我倒小瞧了他,竟然能毫发无损地单挑寒暄刃的三十六鬼将。”

    “你说什么?!救我的是夜君凌?!”

    苏文轩点点头,“是的呢。”

    “他逼你离开叫你和亲时,我就知道他的麻烦要来了。果不出所料,你前脚刚离开沂水,后脚阎钰庭的人就找上他的麻烦了。”

    苏文轩又补充道。

    “阎钰庭是个练武奇才,只可惜残了条腿。要不是那条腿废了,夜君凌能否打得过他还未可知呢。阎钰庭就是个疯子,手下更是养了一群疯子。他把你送走倒合我心意。”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凤梓潼冷眼瞧着苏文轩。

    苏文轩扬起笑,“别这么看着我嘛小师妹。我只是想到了,和你随便说说罢了。好歹我们也算是‘他乡逢故知’呢。”

    “你和寒暄弈结了什么仇?”凤梓潼沉默片刻。

    “没什么。”苏文轩脸色陡然变得不自然。

    须臾,他将一杯茶猛灌下肚,自嘲笑道:“才穿过来,年纪小,不懂事。做了些荒唐事罢了。后来他得知我系统的存在,想据为己有,便设计将我杀了。”

    苏文轩不想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凤梓潼瞧他神色不像有假,便没再多问。

    良久,苏文轩瞥了眼被凤梓潼捆在角落昏迷的男人,眸子里晦暗森然,“那个杜谨谦,你小心着他。他不是个什么好人。慕容傅和贺权闹成今天这个样子,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说来听听。”凤梓潼道。

    苏文轩笑道:“官场上的争斗罢了。慕容傅的爹挡了他爹和南阳王的路,他就设计栽赃嫁祸慕容傅一族有谋逆之心,叫南阳王亲自去查抄慕容一族。”

    “慕容傅与贺权决裂,他杜谨谦功不可没。只不过他死也没想到,他刚除了慕容傅的爹,南阳王就把他杜家给除了。”

    凤梓潼抬眸,“这些算是寒国机密。你怎么知道的?”

    “听的。寒暄弈告诉我的。”

    苏文轩眸子里含着轻浮的笑。

    凤梓潼显然不信,“寒暄弈疯了?和你说这些。”

    苏文轩挑挑眉,没说话。

    凤梓潼询问,“你来寒国干什么?”

    “收网。布了这么久的棋,我该收了。”

    苏文轩看着凤梓潼,笑道:“所以我才说,小师妹来寒国和亲,很得我心。”

    “我不会帮你的。”

    苏文轩给她的危险感丝毫不逊色于寒千秋。

    “你会帮我的。我们的目的虽然不同,但走的路是一样的。”苏文轩毫不在意凤梓潼什么反应,继续自顾自道:“我要是没记错,此时此刻,阎钰庭已经跟张若联手正在围城攻打季司寒。”

    凤梓潼睨他一眼,“那又如何?”

    阎钰庭与张若联手的事,夜君凌早已告知过她,为此她并不觉惊讶。

    “我还知道,寒暄刃已经回到寒国境内了。”

    凤梓潼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想……寒暄刃一旦与寒暄弈见过面,那寒暄弈攻打齐国的心可就定下来了。”

    凤梓潼心一咯噔,黑纱下的眸子里透出担忧。寒暄刃是寒暄弈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寒暄刃一旦回朝,军中声望回归,大军压过齐国边境是早晚的事。

    “小师妹,怎么样,和我做个交易。我帮你偷寒暄弈手里的兵防图,皇城的,和边境的。作为交换,你带我进宫——面见寒暄弈。怎么样?这个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苏文轩甜腻腻地说道。

    凤梓潼轻笑一声,“你本事通天,连寒暄弈手里这么重要的边境兵防部署图都知道在哪里,还怕进不去皇宫,见不到寒暄弈么?”

    苏文轩笑着拍拍手,两队黑衣人瞬间从茶楼的木梯上涌进来,门窗“啪啪”被关上,黑衣人压着大约十一二个男人进来。

    这些人相貌一般,极为普通,且没有任何内力。

    “我要你带他们进去。”

    “你疯了?!”凤梓潼眸子里透出惊愕,“且不说寒皇城守卫深严,就算是我进宫,也要被层层核实身份。你叫我带他们进宫,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么?”

    苏文轩坦然,耸肩道:“夜君凌和寒国你总得选一个。师妹,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你也不想将军府满门灭绝吧?”

    “你什么意思!”

    凤梓潼被苏文轩逼的有些崩溃。

    “张若攻城,阎钰庭潜入城中与凤老将军对战,凤老将军不幸,被阎钰庭一掌碎了心脉,至今尚在昏迷。”

    苏文轩含着笑,说出的话平静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苏文轩!你究竟想干什么!”

    凤梓潼气的发抖。

    “很简单,我要进宫,要你带他们进宫。我要亲自面见寒暄弈。”

    苏文轩一字一句咬着重音。

    “好,我答应你。”

    “但你要先帮我拿到兵防图。”

    凤梓潼妥协。

    她虽从寒千秋那里拿了一份,但那份真假存疑,凤梓潼必须再拿到一份核实才行。

    “好。明日卯时,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起去拿图。”

    苏文轩答应的爽快,随即又道,“但三日后,皇后召你入宫觐见,你带着我的人,就说是进献的乐队。带他们进宫。”

    凤梓潼攒眉,“我只是个和亲公主,现在齐寒两国行事这么紧张,你觉得我贸然带着一支乐队进宫不会很可疑么?”

    “事情我都安排好了。马上就要到寒暄弈的生辰了,他素来喜欢一些民间风俗,你将乐队带进宫,只说是为了寒皇贺寿,没有人会起疑。”

    “你想的倒周到。”凤梓潼冷笑。

    没有人会起疑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梓潼不信苏文轩会想不到,她一个和亲公主贸然带乐队进宫,只为了给寒皇奏乐。

    怎么能不起疑。

    疯子!

    凤梓潼在心底暗骂。

    ——

    “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凤梓潼刚进门,寒千秋便迎了出来。

    “没事,随便逛了逛。”凤梓潼进屋,解下白绒披风,“听说你把贺权下进大狱了?”

    寒千秋顿了一下,道:“姐姐去狱中看他了吗?”

    凤梓潼点了点头,“远远瞧了一眼,没走过去。见有几个狱卒,像是收了银子,在欺负他。”

    凤梓潼回的晚,避免寒千秋起疑,特意走了趟关押贺权的大狱。

    “是收了银子,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寒千秋锁眉。

    “你查不到么?狱卒审不出来?”凤梓潼故作愕然。

    寒千秋摇摇头,“只说是一个人,蒙着脸,看不清样貌。”

    凤梓潼道,“贺权的性子,不像是能得罪人的。这个时候来落井下石,多少有点可疑。”

    寒千秋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

    “但是姐姐,天黑了,我们要休息了。”

    寒千秋合上窗,将凤梓潼压倒在榻上。

    凤梓潼睨他一眼,见那人没有多余动作,才卸下戒备。

    “老实睡好。”

    凤梓潼推了推寒千秋。

    寒千秋“嗯”了一声,往床里翻去。

    “还跟个孩子似的。”

    凤梓潼被他这番模样逗笑。

    “我快十七了。不小了。”

    寒千秋抱着被子看着凤梓潼。

    十七?!凤梓潼想了想,心道:还未成年就已经是寒国可以独当一面的太子殿下了,古代的少年都这么厉害的吗?!

    “十七也小。快睡。”

    狼崽子嗷了一声,倒是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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