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宋老爷暴毙之后 > 第四回(4)秃鹫

第四回(4)秃鹫

    “方才红缨匆匆来唤,我方知此等哀事,李婆子的尸首在何处?”

    大夫人素来淡然,此时眉间却萦绕一股抛不去的焦愁,还不等走至跟前,人声先至。

    管事低首拱手,沉肃回道:“还在井中。方才我等想先将尸身打捞上来,可谁知这浣衣女惊吓之中,竟把这井绳弄坏了。”

    大夫人念了句阿弥陀佛,然仍眉心颦蹙道:“井中水气阴森,怕生冤魂恶鬼,贸然捞上来,怕是不妥。”

    “夫人之意?”

    大夫人瞥他一眼,出了个主意:“不妨先派人去请庙中住持,为其念经超度,到时再捞也不迟。”

    说罢,她沉静地转动佛珠,看向站于一旁的大少爷:“阿涟,你意下如何?”

    大少爷垂眸,思索片刻回道:“我与母亲所想一致,此事万不可冒失。”

    管事面色止不住有些难看,两撇胡须定在原处:“少爷,您何时也开始信起鬼神之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府中正值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些为好。”

    管事忍不住开口:“大夫人、打少爷所言极是,只是李婆子突然坠井,小人私以为,此事……怕有蹊跷。”

    大夫人面色阴沉下来:“你怀疑,李婆子并非意外坠井,而是有人害她?”

    “确有疑处。”

    “您瞧,这井边石料粗糙,往日也常有妇人在此处浣洗,却从未听闻有过坠井之事,而李婆子何故会不小心跌落井中。”

    管事带二人走到井边,一一指出疑点。

    “无缘无故,谁会做这害人之事?”大少爷眉头紧锁。

    管事面色恭敬了些:“少爷说得在理,此人许是往日同李婆子结下仇怨,如今碰到机会,这才下此毒手。”

    “府中通向后院各门,均有下人看守,今日守卫更严,凡外院之人,无命令不得入内,那便有可能,是后院中人所为。”

    大少爷思索一阵,出声问询道。

    “母亲,不知往日里,李婆子可曾同后院中人,有过仇怨?”

    呵。

    若我得见我面,此刻怕亦如外头围着的丫鬟小厮,面面相觑,嘴角一抽,赶忙低下头来,生怕罪行平白找上门。

    真一个个查,与李婆子有过仇怨之数,许是会令大少爷亦扭曲片刻。

    毕竟这位李婆子,可是个仅出去做件小事,便能惹怒三人不止的“人物”。

    我旁观许久,非常肯定,也只你未放在心上。

    大夫人看了眼身边的红缨,面上犹疑。

    “虽说她是我院中人,但真论起来,底下人之间的事,我也不好评判。她跟在我身边多年,又得过我诸多恩惠,莫不是她私下里行事如何,才招了人记恨。”

    管事端正行礼,将二人扯出,那欲查找李婆子往来的怪圈。

    “大夫人,大少爷,当务之急,是否该去请齐知州,过府一查?”

    “可有必要?”大少爷不太赞同。

    “小人失言,此等小事,何必托烦齐知州,只请派他底下一个巡检前来,便已足够。”

    大少爷颔首:“如此倒也可为。”

    大夫人却有些为难:“只如今天色已晚,现在派人去请,怕是不合礼数。”

    “母亲说的是,今晨齐知州才抽空,奔波来府中吊唁,若现下去打搅他,行事不妥。”

    管事看着二人,思索片刻:“不妨小人先将此事写在信纸上,叫人送到府衙,待明日齐知州查阅后,再派人来我宋府。”

    “好,便依你言去办。”大夫人最终拍板。

    处置完事由,管事吩咐几人守在井边,随即便同大少爷先行离去。

    我将“视线”挪至后方,大夫人仍在原处。

    在她身后,几个丫头低眉垂首,不敢望向那处。

    只大夫人一人朝着水井,手上佛珠转动不停,唇齿微动,还在为其诵念经文。

    “管事,申时一刻,我曾派人找你,然遍寻不见,你去了何处?”

    走出一段路,大少爷目视前方,随口问道。

    管事想了片刻,才道:“夫人同小人查完账,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小人去安排,那会儿小人应已去了前院。”

    大少爷漫不经心回他:“原是这般错过。”

    我记得,清三同大少爷禀报时,曾说过门房并未见到管事去前院。

    这二人言辞不一,大少爷不可能没发觉,但他却并未细究。

    “您有何事?”

    大少爷捂嘴咳嗽一声:“倒也不是大事,只是齐大人来府,我却因病无法待客。午后觉着身子好了些,因而想问你,齐大人可去了。”

    “您身子不适,还是多歇息为好,您早日康复,府中也有个主事之人,”

    管事望着大少爷,言辞恳衷:“齐大人知您有疾,并未在意是先由小人操持事由,也让小人宽慰您,先安心养病。”

    “齐大人待人宽厚。”大少爷感叹道。

    二人在前边路口分别,管事要去前院准备墨笔,大少爷温文尔雅地往后院去。

    见四下无人,身后跟随的清三赶忙上前几步。

    “少爷,小人自小在您身边伺候,万不敢敷衍欺瞒您。申时小人去了垂花门,问过门房,并未见到管事去前院。”

    “我心中有数,你带人先回去,我一人静静心。”

    大少爷未动声色,平心静气地吩咐下去。

    “多谢少爷。”

    跟着他转身去了前院,一路上越来越僻静。

    倒不是荒凉,四周依旧延续宋府的富贵华丽,处处纤尘不染。

    只是人烟渐渐稀少,似乎是来到府中偏处。

    此时夜幕才落下一半,还不到他去三夫人院中时辰,这其中时分,他要去做何事?

    只见大少爷熟门熟路至一处小院,此处四周无一个下人。

    然再往里,吵嚷之声陡然扬起,他立马循声望去,西厢房中隐隐有烛光晃动。

    争吵声,似乎就是从这里头传出。

    他径自走过去,抬起手,轻敲了敲门。

    屋内一时寂静,一人猛地拉开门。

    虽比大少爷将将矮了一头,但其手臂壮实,一把就提起大少爷的前襟。

    嘴角泛着油光,怒容满面,眼尾一处长长的刀疤,更显其凶狠。

    我见他身上衣物有些眼熟。

    与府上人不同,腰间束紧,下袍宽大,正是跟着李婆子时,在厨房远远见着的那两名护卫。

    “你这小子,竟敢偷听老子讲话!”

    大少爷面色冷下来,不跟他废话:“让开!”

    “张四,不得无礼!”

    张客商从张四身后现出身形,开眉笑眼走过来:“贤侄,你可算来了,快进来。”

    张四哼了一声,将人放开。

    大少爷一抖衣袍,昂首阔步,跟在张客商身后进屋,这才发现屋中还有一人。

    与张四身着同样衣衫,却比他还要高一个头,身材瘦长,像根竹竿。

    他脸上也有一条疤,却是在双目中间,斜着贯穿到鼻梁侧方,一张冷脸紧绷,似乎对来人满是防备。

    “张叔,这二人,便是你雇来的护卫?”

    大少爷收回打量视线。

    此刻,我与大少爷许都心知肚明。

    这哪是什么护卫?

    一身粗糙匪气,双目不善,似立时便要冲来撕扯的秃鹫。

    正是那与张客商,有所勾结的土匪!

    张客商点点头,话中不知有意无意道:“那个矮点的叫张四,这个高的叫王五。我们方才在商量要事,他二人不认得你,怕是把你当作偷听墙角的小人,这才无礼。”

    大少爷温润低首:“无妨,我过来时,小院四处无人,听见这西厢房中有些响动,因而才过来看看。”

    张客商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又朝那护卫们道:“你二人先出去,我同大少爷要事相谈。”

    屋中顿时空了许多,露出方才被二人身形遮挡的凌乱痕迹。

    张客商显然才刚用过饭,食盒碗筷都还杂乱摆着,满满堆了一桌。

    七八个人吃都足够的份量,碗碟却都干干净净,只剩下些菜汁。

    旁处架子旁,桌案前,也都乱糟糟的,像是被人全然打乱地翻找过。

    大少爷隐隐皱了下眉头,捡起地上掉着的几本书,归至原处,随即同张客商坐到对比之下,稍还整洁些的茶桌边。

    “恕小侄招待不周,这院中竟也无个下人,留这屋子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

    大少爷言语虽不满小厮,我偏觉着他在指桑骂槐。

    “方才此处用不着下人伺候,我便令他们先下去了,”

    张客商显然也听出话中意,面上有些尴尬,哂笑道:“叫那二人替我找本书看,结果他二人笨手笨脚,书没找到,却将此处弄成这样。这不,刚骂了他们一顿,脾气够大,连你也遭了殃。”

    “有本事之人,有些脾性也正常,不拘小节罢了。张叔若是想看什么书,怎不来问我,我给你取来就是。”

    张客商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不麻烦贤侄,不过一时兴起,我这大老粗,真拿了书来,也是糟蹋。罢,不提那些,贤侄,你来可是已想通了?”

    大少爷微微颔首。

    “张叔,我仔细想过你所说之事,确实于我有益。”

    我反推,他应是故意来张客商面前说这些,好叫他卸下提防,一环扣一环,让他害人不成反被抓。

    “好!贤侄,我就知你能想明白。”

    隔着茶桌,也不妨碍张客商伸出有些肥壮的手臂,满意地拍拍大少爷的肩头。

    “若同张叔往来,也需花费最少两月,虽家中生意时不我待,但于情于理,我都该将父亲安葬好后再走。因着张叔似乎只在府上待一日,我才来提及此事。”

    大少爷说完后,屋中一时沉默下来。

    张客商动了动唇,面色有些古怪。

新书推荐: 「东京复仇者」加茂伊弥的不良日志 公主她忙着为民洗冤 小凤凰 师父在做梦 灵媒师穿越再就业(探案) 快穿之疯批美人不好惹 行止长向圆 看见你的泪 沫浅夏天 心跳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