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婠坐在沙发上研究新拿到的手机。

    昨天任菲给她的，哪都通华中分区特供特殊权限手机，同时给她的，还有属于“黎婠”的身份和一系列证件。

    甚至房子都是精装修好的，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可谓是一条龙服务到家了。

    黎婠弄清了手机的各项功能，把它收到短西裤的兜里。她拿上旁边的黑色西服外套穿上，准备出门。

    黎家今天凌晨公布了黎妧的死讯，对外的说法是因病去世。

    黎婠以黎妧远房堂姐的新身份前去，给妹妹上一炷香。

    她在灵堂见到了黎妧几个住的近的同学。黎妧的人缘一向很好，周围的人都很喜欢她。骤然得知她去世的消息，几个年轻人都止不住地抹眼泪。

    黎婠听到他们商量说建个私人网站，给不能赶过来的朋友、同学一个祭奠黎妧的地方。

    她微微叹了一下，远远地跟黎则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江城今日格外闷热，黑云压城，眼看一场暴雨将至。

    黎婠回到家，随便弄了点吃的，便打开异人的网站熟悉国内环境。

    最近两天圈内网上都是询问王也是谁的贴，今天倒是多了消息，一是张楚岚正式成为天师继承人，一是张灵玉继承通天箓。

    这俩都有天师府护着，目前最危险的还是已经被武当除名的王也。

    黎婠这两天在网上发现不少冲着王也去的隐晦雇人的痕迹，而以其他暗线雇人的，更不知凡几。

    她食指屈伸，敲了几下桌面，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摸出旧手机，手机通讯录里还存着王也的手机号。她想了想，点了“阻止此来电号码”，又打开黎妧的微信，把王也加入黑名单。

    做完这些，她长吁一口气，盯了半天屏幕。

    王也现在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还是别和她这个大麻烦有关联比较好。所以说她之前在龙虎山上真的是失控了，她不应该出现在王也面前的。

    现在黎妧的死讯已经公布，借此断掉可能的联系是最好的了。

    黎婠摩挲着旧手机的外壳，脑海里略过过些往日画面，星空下少年含笑的眉眼，然后是前不久才见到的懒散青年温玉样的眼眸。

    ……果然还是，不要接近比较好，越是接近，想要的就越多。

    凡人都是贪婪的，何况她这样的怪物？

    真被她缠上了……她回过神来，果断地关掉手机。

    王也收到那条匿名短信时，正对着手机撇嘴。

    他一早收到了久未联系的大学室友发来的消息，告诉他，理学院天文系一个名叫黎妧的学妹昨天因病去世了，比他们就低一个年级。

    黎妧？前几天才在龙虎山见到的那个？王也有些不敢相信。

    『哪个黎妧？』

    『还有哪个？就是以前总和你去同一个自习室的那个，院花。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学妹要追你呢，结果人家就只在旁边看着，也没啥行动，估计是看你一心想毕业之后出家，觉得没希望。』

    『是这样吗？』

    『你完全没印象吧？我就知道，你现在倒是从山上回来了……唉，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意思。』室友的口气有些唏嘘。

    王也回忆着前几天见到那姑娘的情形。虽然他于医道上没什么高深研究，不过好歹在武当待了这么几年，基本功还是有的。那姑娘脸色红润、双目有神、气息绵长，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啊。

    『对了，黎妧的朋友建了一个个人网站，好些认识她的都在上面纪念她，你要是没事，还是去上柱电子香吧，也算尽一份同学情谊。』室友最后丢给他一个链接。

    进入网站需要答对黎妧的姓名，王也点进去之后，就看到正中黎妧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黑色长发，深琥珀色眼睛，巧笑倩兮，非常活泼的样子。站主在照片下解释说黎妧生前开玩笑时便说就算是自己墓碑上的照片，也要用好看的这张，未曾想一语成谶。

    王也点了一下下方的“送花”和“上香”按钮。

    这不是他在龙虎山上遇见的那个姑娘。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气质上也并无差异，但直觉告诉他，两人不是同一个人。

    他点开龙虎山上加的那个微信，『你到底是谁？』，点击发送。

    消息左侧出现了红色警示符号，下方出现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王也挑了挑眉，又点开通讯录拨打电话，听筒里轻轻“嘟”了一下，随即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嚯，谁拉黑谁啊这是？”他几乎被气笑了，只得转头再看那个网站。网站上有一些黎妧朋友的留言，王也翻看了一下，大学的，高中的，甚至还有国外的。他从头看到尾，大致梳理了一下脉络。

    黎妧在高中和大学同学的留言中，表现都比较一致，唯有在A国读研时期，留言中提到她曾经休学一年，复学之后便换了发色、戴了美瞳，复学之后“黎妧”对学业的态度有极大转变，学分几乎按极限修满，今年6月也是突然申请提前了毕业答辩的时间。黎妧的同学都说是她已发现病无可医，留言区里一片惋惜。

    事实就是这样的吗？

    王也半掩下眼中的思忖，什么事情能吸引这个“黎妧”突然回国呢？

    6月……炁体源流的消息不就是6月初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么？

    他正想着，就听见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短信。

    还是条匿名短信。

    『建议找专业人士解决问题，事后离开北京。风雨已至，万望保重。』

    王也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撇撇嘴：“呦，这是玩儿我呢，学妹？”

    黎婠放下哪都通的特供手机，这个手机自带发送匿名短信的功能，她实测了一下，还挺好用。

    刚刚异人网站上登了一条惊天新闻。

    全性进攻龙虎山天师府！

    天师府田老爷子遇害。

    她想到在龙虎山上和田老的两次短暂见面，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孟知记忆里年轻的田晋中受尽折磨、手脚俱断的景象。

    风雨已至。

    她拿起手机，编辑短信，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想了想，又重新编辑，又逐字删除……如此重复了好几遍。

    最终她还是把短信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