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莉芙拉从未体验过与绫人相处那样小心翼翼的揣度的感觉,甚至于对‘爱’她至今都在懵懂的探索阶段,人类对爱的定义颇多,爱人的方法亦是千变万化。

    在来到提瓦特之前,她身为魔法使那些年没有机会和人相爱,这种感受无异于是十分新奇的,而与绫人接触下来,她比上一段旅途中的自己更为成熟了一些,涉猎范围广泛许多。

    从前她靠着模仿,有目的地接近某个人,依靠伪装成弱小装可怜博同情...

    那时她本就软弱可欺,而阿雀不同,她拥有强大的忍术基底,无需伪装或是谄媚获取生机,莉芙拉便学习阿雀的模样生存。

    从蒙德离开后,经历了数十年与迪卢克朝夕相处的时间,她陪伴他直到死亡将两人分开,原以为会是一次惊心动魄的离别,可她仅仅感到内心一阵空虚,随后沉入梦境。

    那些记忆被封存在了梦里,莉芙拉把那当成是一次旅行,结束后就各归其位。

    而在稻妻,在绫人的身上,她能够攫取更多不同的体验,了解责任与牵绊。

    他需要的是她全身心的投入,而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以莉芙拉对他的揣摩居多,总是在想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时想得多了,反倒是准头有失偏颇,她往往看不透他的想法,却能一眼看出他在情感中的变化,拥抱、索吻和吃醋,她一目了然,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知根知底吧。

    莉芙拉短暂地失神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在书案前坐下,不紧不慢地掏出峨眉刺擦拭尖刃,语气有些迷惑:“哪样的?”

    说话间,她压抑着内心的恶趣味,想要抬头观察绫人的神色,又怕被他一眼看穿自己的坏心思。

    可即使她刻意低着脑袋,绫人也敏锐地察觉到她眼睛里夹杂着兴奋的情绪。

    他沉默一阵,伸手翻阅起书桌上公文,衣袖悄然掀起一角。

    “阿雀以为呢?”

    绫人轻声搁下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勾得莉芙拉不得不抬起下巴看向他。

    “……”这人又不按常理出牌。

    她甫一看过去,话音停滞在嘴边,目光愣愣地顺着他的指节落在那截露出的手臂上,青筋分明的肌肤上缠绕着一圈格格不入的带子,月白色上边绣有鸟雀的图案,看着眼熟。

    绫人垂着眼睑,不动声色地掩盖住眸底翻涌的情绪,眼前猝不及防伸来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指头挑起发带的边沿。

    “这个是不是我遗失的那条发绳?”莉芙拉身体压在书案上,微微前倾,见他一言不发地低着眉眼,她莫名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几分…委屈,似乎隐含些微的怨气,像是在谴责她。

    她又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做出这副样子是想让她良心不安吗?

    绫人低声问:“是想要回去给其他人吗?”

    “…我只是在问你是不是,而且哪有其他人,我愿意给人家还不要呢。”莉芙拉头皮发麻,身上过电般撒开了手。

    随着她话音落下,书房中陷入了长久的死寂,无人率先开口打破宁静。

    她视线漫无目的地在那根发绳上打转,越想越不对劲,今早他手上还没有的,这会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难道是他故意的?

    因为对她和无伤相处感到吃味,就拿她的发绳缠在手臂上,想要引起她的关心。

    话本中诉说的爱情故事,往往有一方付出的较多,与恋人相处中,使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以此让对方对自己愈发沉迷,这也是一种享受,也是促进感情的不二法门。

    绫人在政事上使用的城府手段,她都有领略过,只不过在感情中,还是头一回。

    莉芙拉心里痒痒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慢吞吞地挪到了他身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你太别扭了,说话也藏着掖着,生怕我听出来你在不高兴吗?”

    其实她想说,她并没有他的政敌那般耳聪目明,是个很迟钝的傻瓜,有时总是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可她不想让他独自生闷气。

    绫人在外藏头露尾惯了,政务博弈处处是陷阱,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她近日才渐渐理解了他,回回与她交谈都像在打哑谜,需得她逐字逐句分析才能知晓深意,可她想和他坦诚相对,无需言语掩饰,直来直去。这或许对他来说有些困难,她不会为难他。

    莉芙拉是最应该理解他、包容他的人。

    外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她却能一眼看出,那是因为绫人给她深入了解自己的机会,否则他绝不会显露半分自己的弱点。

    这样的他,有些让人啼笑皆非,却也足以让人心疼。

    过去她厌恶心机深沉的绫人,如今看来真是太过片面。前任神里家主病倒时,神里家摇摇欲坠,正是当时还年轻的他稳住局势。若是没有超凡的手腕极深的城府,他如何能支撑起偌大的家族。

    …莉芙拉你真过分。

    她正欲张口,绫人忽地探手抚摸了下她垂在身前的发丝,声音略低:“过去你就不喜欢这样的我,直到如今也是吗?”

    尽管已经亲密无间,可他心中仍然保持怀疑的态度,绫人对自己没有信心,人心反复无常,朝令夕改也是时有发生的事。

    他身边能够信任的人少之又少,绫华聪慧可爱,托马亲和善良,而他除去皮囊,自认为没有什么能够留住她的东西。

    莉芙拉皱了皱眉,发觉他情绪有些不对劲,绫人怎么会产生自怨自艾的想法…

    “以前是,但现在已经不是了,我说了爱慕你,就不会只是一时的,你不相信吗?”

    她跪坐着起身,伸手搂住他的脑袋,把他抱紧在怀里,手指穿进他的发丝中,柔软的发在她指缝中缠绕,他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听到她轻声说:“我…也有些明白你的处境了,以前总是你对我说抱歉,我也想跟你说一声抱歉,是我做得不够好。”

    成为他的妻子,神里屋敷的女主人,莉芙拉一直都没尽过自己的职责。

    好半晌,绫人唇边溢出一声轻笑,打断了她深深自责的心绪,他感受她胸腔下鼓噪的心跳声,侧脸贴着她最柔软的部分。

    “阿雀,光是嘴上说说可不足以证明你的话是真是假。”他声音极轻,含带笑意。

    莉芙拉别扭地扭动了下身子,腰突然被人环住,下一秒,绫人掐住她的下巴微微压低,仰头吻了上来,含住她的下唇。

    “……”

    他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她的腰臀,几乎是把她整个人架起来。

    而莉芙拉压根无需施力,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即可,享受他仰面而来的亲吻。

    绫人动作慢条斯理地舔舐她的唇角,并不急于挑开唇齿,狭长含笑的眼直直盯住她,她有些无地自容,率先伸舌抵进了他口中,咬住他的舌尖用尖牙去磨蹭。

    吻得入神时,后颈冷不丁被一股力提溜着往后一扯,莉芙拉小喘着气看向他。

    绫人唇角微扬起,双手掐着她的腰让她能够支撑,他仰头看着她,忽地发问:“刚吃过糖?”

    “…是阿蝉给的饴糖。”莉芙拉控制不住均匀呼吸,胸口起伏着,她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喘息,时不时含着他的耳垂吮吸。

    他侧眸刮了一眼,并没阻止她类似‘进食’的举动,若有所思道:“阿蝉有些不喜欢我,每回见到我都躲着,我给她糖都不吃。”

    “我是她亲阿姐,她肯定是亲我的。”她咕哝一声,随后就没了动静。

    绫人尝到了她口中残留的甜味,不知怎么的,莉芙拉脸颊倏地烫了起来,动作粗鲁地扒开了他肩上的衣物,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他低眸看了眼,爱抚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仿佛她是他的孩子一般,绫人对她总是纵容偏疼的,有了这一认知,莉芙拉愈加胆大起来,伸出魔爪扯开了他的衣襟,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上蹭来蹭去。

    腰腹上的肌理都硬邦邦的,唯独胸口这片净土是软软的。

    绫人半搂着她,抚摸了她一会儿,而后伸手拿起书案上的公文,语气略带几分劝诱:“阿雀,待我处理完公事再陪你。”

    “不要。”莉芙拉含混不清地说了声,口中含着不轻不重地吮,忽地听到头顶一声细微的闷哼,她仰头看了眼,被他挡住。

    她好喜欢…咬他这里。

    吃着吃着她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绫人阅完公文后才发觉,身上隐约有些发痛,被她咬过的地方泛起一丝痛感,红肿了起来。

    明明也吃不出什么,怎么总是对那儿这么热衷?他无奈拢好衣襟,抱起她放到了书房的矮榻上,自己也掀开薄被躺了进去。

    矮榻窄小,容纳不小两具身躯。

    绫人双臂缓缓收拢,把她紧扣在怀里,如今盛夏时节,拥抱在一处总是容易渗汗,是以书房中早早备好了冰块解暑。

    他垂眼看了下自己的手臂,那条发绳一直以来都被他妥帖收好,今日拿出来用了用,似乎比他预想中有用得多。

    他本就擅于利用人心,使用一些小计策便能迎刃而解的事,他并不想大费周章。

    再者说了,夫妻之间耍些小心机也未尝不可,既能解决当下难题,亦能平添些趣味。

    ……

    夜半时分,莉芙拉猝然惊醒,喉口涌上一股腥甜,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借着书房稀薄的烛火,望见一手的鲜血。

    她脑袋骤然清醒,随意用了个小魔法压下了那股血腥,绫人觉少,睡眠较浅,她从他怀里钻出来,静静感受了一下,阿雀的这具身体本就脆弱不堪,还非要刻苦修习忍术,她没探出身体有何不适。

    想起联姻前她也曾经吐血,莉芙拉当时没有上心,这时才发觉其中古怪。

    她疏于修习有一段时间了,魔法对她而言几乎可有可无,对力量的绝对掌握感大大减少,她用疗愈魔法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痛都削弱,这才松了口气,窝回了绫人怀里。

    再次醒来天色已然明亮,莉芙拉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掌,想起昨晚莫名其妙吐血的事,心里总觉得不安,好似有事要发生。

    绫人听见动静,从书房外走进来,越过屏风,远远地就看见她在出神,他走过去,把她给扶了起来,轻声:“做噩梦了吗?”

    “嗯,还有点没睡醒。”她目光呆滞地盯了他片刻,有些心不在焉地在他身上游移,最终落在他手上,“这是什么?”

    他将那叠东西展开,依旧是月白色的一条发绳,鸟雀边绣着神里家的椿纹。

    莉芙拉伸手拿过那条发绳,轻轻嗅了嗅,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椿花香,白椿花似乎在神里屋敷无处不在,尤其是在他这里。

    “…这种花有花语吗?”她蓦地发问。

    绫人眸光微顿,旋即颔首,“既然是花,自然是有花语的。”

    半晌,她又仰头孜孜不倦地问道:“那白椿花的花语是什么?”

    听闻蒙德有一种生长在悬崖上的花叫做塞西莉亚花,花语便是浪子的真情。

    莉芙拉安静等着他的回话,却好半天没等来,她看向他,恰好对上绫人盯着她的眼眸,他好似在犹豫,神色有些复杂。

    不能说吗?

    绫人摇头,打消了她的顾虑,话音很轻,仿佛一道无足轻重的喟叹:“白椿花乃是神里家的家纹,花语是…”

    你怎能轻视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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