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自从和克莉丝汀坦白她和艾尔海森的关系后,莉芙拉时常被她拉去她家里聊天,喝喝下午茶,她家在下城区,家中父母都是巡林官,居住在道成林,她一个人独居,日子很是轻松。

    莉芙拉索性在她家里小住了半个月,理由是她早就受够了艾尔海森残酷的作息表,他规定家里的人不能超过晚上十点回家。

    他说:“对于你这样擅长得寸进尺的人来说,强制性的规定能够有效约束你的行为。不错,晚上十点我确实还没休息,可你晚归也会影响我当下在做的事情。”

    她烦闷得抓耳挠腮,叉着腰说:“我当初就不应该听赫曼的话,我现在非常后悔跟你一起住。”赫曼是她的父亲。

    艾尔海森手臂与腰之间夹了本书,他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卧室,轻飘飘的话传进她耳朵:“后悔是对的,搬家吧,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最佳的做法。”

    顺便提一句,这时候他们已经是一对恋人了。莉芙拉满脸惊愕地死死瞪住他的背影。

    难以置信…虽说她没有吻过他,更没有推倒他的冲动,可他们也有过牵手和拥抱。

    她心里莫名一阵难言的情绪涌上来,眉头皱成一团,语调拧巴:“如果你帮我搬的话。”

    “……”他提醒道,“据我所知,须弥目前没有对外出租的房子。”

    莉芙拉强压下那股躁动的心绪,哼哼唧唧走到厨房倒了杯水,边喝边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搬回家里住,不是你让我搬走吗?我告诉你艾尔海森,就算你求我留下来我也不会留下来的。”

    如果他肯放低姿态,语气软一点,好声好气哄哄她的话,她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

    她霎时间脑子里想入非非,艾尔海森冰山脸冰雪消融,牵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满脸柔情似水地深情凝望着她…

    好吧,既然如此,那她就勉为其难地住下了。

    “你想多了,我委婉的说辞你似乎听不懂,我只是不想面对你卧室里堆积如山的‘宝贝’。”艾尔海森抬眼刮了她一下,而后关了门。

    一门之隔的莉芙拉神情略微有些崩裂,无限遐想顿时被他摧毁成渣渣,她愤愤不平地回到了卧室里,在那之后她一直想搬家。

    比如趁艾尔海森还没回家的时候突然搬走,让他措手不及,等他后悔再求着她回来。

    然而这些都只是莉芙拉美好的幻想。

    放低姿态、含情脉脉、哄人。

    以上都不是艾尔海森会做的事,倘若有一天他真的变成如此完美体贴的人,莉芙拉兴许还会觉得他是不是学疯了,或者是吃错药了。

    之后她搬家的事就被忙碌的学业给推迟了,渐渐被遗忘到脑后。

    当初她来到艾尔海森的新家,纯粹是因为上课方便,而且自从她们家搬离须弥主城区后,她父母两个过上了幸福的二人世界。

    莉芙拉当女儿毫无存在感,当女友也被人到处嫌弃,她有段时间很抑郁,可没多久又抛之脑后了,多亏了导师让她忙里忙外,压根累得没有心情想其他事了。

    踏入地狱的同时,又觉得,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

    “所以你现在是在…离家出走?”

    克莉丝汀嘴巴张成一个圆,故作惊讶又敬佩的模样,满脸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

    两人趴在床上,面前的圆桌上摆了各种各样的小吃零食水果。

    今天是莉芙拉入住克莉丝汀家里的第三天,她们几乎整晚都在彻夜长谈,最常聊的就是学院里的事,克莉丝汀并没有刻意提起艾尔海森,她似乎有些讨厌他。

    莉芙拉心想,这应该是因为她的缘故,克莉丝汀总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别说的那么好听,那是艾尔海森的家,他充其量把我当个室友。”她咬住克莉丝汀投喂的果子,在嘴里迸出香甜的汁水。

    她若有所思地颔首,忽地提议道:“那这样的话,不如跟他分手吧,我给你找一个。”

    莉芙拉愣住,呆呆地眨了眨眼,咽了下喉咙:“克莉丝汀想给我找什么样的?”

    “随你喜欢,你喜欢高大帅气的就找整个须弥最好看的,总之我都会给你找来。”

    她弯唇轻笑,伸手捞过莉芙拉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莉芙拉嘴里的蛋糕还没咽下去,半张脸都深深埋在她的胸前,耳朵紧贴着她。

    “克莉丝汀,你的…挤到我了。”

    她默默将呆滞的目光移开,头顶冷不防传来少女的轻笑声,随之而来的是她更为粗鲁的搓圆捏扁,笑声愈发爽朗。

    “……”

    克莉丝汀抱着她的脸亲了两口,碧绿眼眸直勾勾盯着她:“艾尔海森的应该不比我的小。”

    “你别说了,克莉丝汀。”

    之后克克莉丝汀也没有再逗她玩了,两人解决掉夜宵后就熄灯睡觉,毕竟第二天可不是周末,教令院的魔鬼学习不容懈怠。

    ……

    将近一周没有见过艾尔海森了。

    莉芙拉在此期间甚至随同导师和其他同学去了一趟雨林,在野外勘测星象度过了三天,返回教令院后依旧没等来他。

    有时候她几乎都快忘却自己生气的理由了,只不过是寻常的争吵,莉芙拉估摸着艾尔海森肯定不知道她在生他的气,不过即使他知道又怎么样呢…哄她、求她?

    这只是莉芙拉临死前的幻想罢了。

    某日,须弥迎来秋季末的第一场大雨。

    莉芙拉被迫在回克莉丝汀家的途中跑进酒馆躲雨,她先用虚空联系了克莉丝汀,不得不说,虚空终端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

    而艾尔海森比起用虚空获取信息,他更喜欢阅读纸质书,那些都是他的祖母留下的。

    走进兰巴德酒馆,熟悉的琴声和乐声萦绕耳畔,她一面接过侍者递来的毛巾,一面将目光投向声源处,那位少年正在弹唱。

    “小姐,吃点什么?”侍者见她面熟,就直接把她领到了靠窗的位置。

    莉芙拉犹豫了一下,想着克莉丝汀在家准备了晚餐,就只点了一杯果酒。

    隔天又是周末了,她需要提前准备好摆摊的工具,上回那位顾客回到家乡璃月不久就回到了须弥城,他真的失去了母亲,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占星术士身上。

    莉芙拉讨厌这种烧不起火怨天冷的人,一连两周都没有去摆摊,生怕遇上那个疯子。

    酒馆里暖融融的,酒菜香扑鼻。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包裹,就趴在桌上盯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时而看向那位少年。

    小时候赫曼和她的母亲莎莉也会教她弹琴,但她天资愚钝,没有学会。

    后来在家里就成了她眼巴巴望着父母弹琴,他们都是极其热爱并且享受生活的人,即便有了孩子,依旧甜蜜得像是在热恋期。

    莉芙拉耳濡目染,对弹琴唱歌这类感性的艺术也有所了解,听着少年的乐声,她眼皮越来越重,将要完全闭上的时候,琴声戛然而止,一抬头那位少年红着脸朝她走来。

    “……”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臂弯里还捧着那把琴,嗓音清透如溪水:“小姐,又见面了。”

    莉芙拉头脑发蒙,“是啊。”

    耳边嗡嗡响,酒馆里并不安静,进进出出的客人一打开门,外边呼啸的风声就会传进来,坐在里边的人大多数都在叙话。

    少年不动声色挡在她身前,垂眸望着她,抿唇轻声道:“我、我叫梅尔。”

    “为什么突然自我介绍?”她感到一阵莫名,仰靠在椅背上,昂着下巴睨了他一眼。

    闻言,他圆溜溜像狗狗一般湿润的眼顿时涌上一层水雾,局促地低下了头,声音磕磕绊绊:“抱、抱歉,我只是看你刚刚一直在盯着我,我、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莉芙拉唇角掀起一抹揶揄的弧度,直接拆穿了他,“以为我看上你?”

    梅尔脸色瞬间苍白,耳根上依旧挂着一抹红,他手指紧紧捏住琴,“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真的很抱歉,我先走了。”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莉芙拉笑出了声,他踟蹰不前,面色怯生生地回眸,恰恰撞见少女展颜的一幕,梅尔心跳都跳停了。

    其实他撒谎了,脸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其他都是因为他撒了个谎。

    她看他的次数远远没有他偷瞄她的次数多,梅尔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她,同时心里也在悄悄雀跃,她竟然也会向他投来目光。

    莉芙拉方才咄咄逼人的架势褪去,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空座,“我只是吓唬吓唬你,看把你吓的。”

    “…幸好。”他松了口气,动作慢吞吞地坐下,把琴搁在旁边的位置,“我还以为你真的讨厌我,是不是我太唐突了?”

    她单手握着酒杯,低头含住吸管,好半天才摇了摇头:“像你这样跟我搭讪的人很多。”

    “啊,搭、搭讪。”梅尔脸颊蹭地一下红透,像树上成熟的果子一般。

    他似乎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来搭讪的,可又有些说不出口,因为他的确是抱着想和她认识的想法过来的,只是她看起来不太好相处,漂亮迷人的外表,尖刺的内在。

    “你唱歌真好听,是自学的吗?”

    莉芙拉微蓝的眸子落在他身旁的琴上,看起来像是须弥的古琴,竖琴的样式。

    梅尔的瞳仁是清澈见底的银色,一眼看过去觉得浑浊,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脸已经涨红了。莉芙拉不忍再打趣他,移开了眼。

    他瓮声瓮气道:“是我母亲教我的,她是祖拜尔剧场的舞者,也会弹一些琴。”

    “祖拜尔剧场…”她轻声喃喃自语。

    莉芙拉很容易就被勾起无端端的思绪,她也认识一位在祖拜尔剧场的小姑娘,两束漂亮飘逸的马尾,起舞时翻飞的舞裙,想起来是很久没去看过妮露演出了,不如明天去大巴扎吧。

    梅尔望着她出神,眸光微闪,视线在她近乎无暇的身躯上游移,她足够美丽,时刻都在吸引人的目光,让人对她的美趋之若鹜,他有一双擅于发现美的眼睛,从她初次进入他的视野中,就已经被他灵敏地捕捉到了。

    美丽的容貌也可以是一种艺术,美到极致便成了艺术品。

    正如一些标本。

    梅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逐渐痴迷的眼神,下一刻,他顿住,眼睛盯住她的手臂。

    “…那是什么?”他猝然出声。

    莉芙拉恍惚间回过神,听出他语气里一丝破碎,随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

    她说:“一些鳞片,怎么了?”

    为什么在她身上会出现那种丑陋的灰黑色的鳞片?!

    梅尔怔怔地望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神情隐约有些崩溃,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哦,生病了所以长鳞片了,你没有吗?”莉芙拉指尖在那些凸起的鳞片上划过。

    “……”为什么说的那么轻松简单?

    梅尔无法想象在这样一具美感的身体上会出现破坏这份美的鳞片,他叹了口气。

    意识到少年骤然冷却的气场,莉芙拉冷哼一声,端起酒杯一口喝光。

    “我看你长得单纯可爱才跟你说这么多的,你这是在嫌弃我吗?不好意思,我不认为你有随意用不善的眼光看着我的资格。”她声音凉凉的,恢复了咄咄逼人的口吻。

    梅尔怔愣片刻,回过神见她要走,仓促地伸手想要拦住她。

    “不,不是这样的。”

    他好像又下意识用刁钻苛刻的目光去看待他人了,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心理疾病。

    过度追求美学,从而迷失了自我。

    莉芙拉可不会听他解释,不过是个陌路人,仗着自己会弹琴唱歌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他凭什么来的优越感。艾尔海森就不会在乎她的皮相。

    思及此,她发觉自己又想起他了。

    心里顿时又气愤又恼火,甚至心中某处还有些酸软,脚步越走越快,都没发现前面站了个人,横冲直撞地就扑了上去。

    “啧,谁挡我路!”

    莉芙拉怒气冲冲地抬起脑袋,对上一双沉静微挑的眼眸,她霎时间安静下来。

    咦,是艾尔海森耶。

    身后穷追不舍的梅尔见状,误以为他是登徒子,几步上前就想解救莉芙拉。

    他拽住面前身形修长男性的胳膊,少女在一旁幽幽道:“不要拉我男朋友的手。”

    “……”

    艾尔海森缄口不言,甩开了那人的手,实在有些碍眼,他牵起莉芙拉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出了喧哗吵闹的酒馆。

    “你怎么来了?”

    宛如轻小说里英雄救美一般的出场,莉芙拉眼冒桃花,内心悸动不已,好半天才勉强压了下去,语气别别扭扭地发问。

    他看了眼她一眼,又低眸望向她胳膊上生出的鳞片,粗粝的指腹缓缓摩挲着。

    莉芙拉直直盯住他润泽的嘴唇,期待他说出一些中听的话,结果等了好半晌,就等来他毫无情绪的一句:“你该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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