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软玉

    片刻不久,裴隐觉得四肢有些软弱无力,想来宝珠楼外吸入的香气有蹊跷,所幸吸入不多,当即盘腿而坐,用内力将其逼出。迷蒙之中忽听得轻鼓三声,紧接着铃声叮叮当当,一只胳膊忽然揽住裴隐的脖子,隐约而温润的花香在鼻下来回游走,温热的鼻息在脖颈处一呼一吸。裴隐生怕气息走乱,不敢睁开眼睛只得集中精神继续运功。

    他能感觉到一只手从他的脖颈处顺着衣领慢慢的下移,手指划过处一阵酥麻。他的鼻子微微触动,心想不知这宝珠楼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运气逼毒还剩最后一点,万不可在此时慌了心神。

    三声鼓响之后,屋内左右两处各有三名舞姬背对着他慢慢向中央移动,此间屋内空空荡荡,绫罗幔布一层接着一层,地上铺着繁复花纹的波斯地毯,红烛火光映满屋影影绰绰。

    除了一只手,还有一个人慢慢的靠在自己肩膀上,微翘的鼻尖距离他的脖子只有分毫的距离,这香味越来越浓,却越来越熟悉,他心中一惊忽然想起陈若烟。

    屋内鼓声忽急,舞姬头戴绣花锦缎尖顶小帽,帽子上坠着各色珠宝、金色铃铛,身穿红色罗衫,腰间同色的腰带,长长的垂在地上,足踏锦缎靴子。一双一双的舞姬,脚踩在莲花毯子上,以鼓声为节奏,相对起舞,令人非非然。

    裴隐一时诧异不知身在何种境地,脑中一时混乱,不由得张开双眼,见眼前歌舞同起,竟生出了同温香软玉散同样的功效,令人目眩神迷,癫狂不止。六女见其睁开双眼,舞得更加起劲,金铃清脆,红飞翠舞,眉目间令人心生迷乱。

    忽然,陈若烟在他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感觉肩头一下吃痛,瞬间清醒了过来,旋即闭上双眼。原是陈若烟不会武功,吸入了温香软玉散又见了舞蹈,此刻已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潮翻涌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了。

    他只觉一股腥咸之气在喉间游荡。闭上双眼之后,鼓声舞姿,烛影红绸依旧在脑中盘旋,脑中舞姬舞姿飞速旋转,变化万千,挥之不去。渐渐气息松了,浑身觉着微热。

    忽地,裴隐耳动,不知何故耳闻一串金铃乱了节奏,随即消失又恢复了原来的节奏。却也给他腾出了救命的一刹那将最后一点温香软玉散逼了出来。旋即扯下一段红绸蒙住了自己和陈若烟的眼睛,替陈若烟逼出了温香软玉散。

    陈若烟清醒之际睁开双眼,见红光朦胧,不知何种境地何种情况,欲要挣扎。忽听耳边一声熟悉的声音说道:”不要乱动…..“,心知是裴隐在身边,顿时心安不少。

    银光一闪,红烛灭了一半,屋内瞬时暗了不少。凌空而起,剑光冲向舞姬,乱了舞步,屋内罗幔悠然飘落。忽生剧变,舞姬纷纷亮出短弯刀,裴隐将陈若烟护在身旁。

    鼓声不断,忽大忽小,忽快忽慢,弯刀剑影在烛光中纵横交错。绫罗绸幔漫天飞舞,一番景象更像是一群人踏着鼓点舞蹈,虚幻莫测。

    光影越来越快,绸幔越舞越急。所幸几位舞姬刀法均不及舞技,全靠着迷乱人心,闯入者若是从中幡然醒悟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怕就怕来的人不愿醒来,心甘情愿身处于声色歌舞、温香软玉之中。

    裴隐一占据上风便越舞越快,陈若烟不知此景,只觉金铁交鸣,耳边生风,身体任由裴隐拉着飞来飞去。二人一如搅粥的勺子,在众舞姬中越搅越快,最后一跃至高空裴隐利落地砍断所有罗幔,斩裂大梁,将所有舞姬一并捆住。

    落定之后,陈若烟才取下盖住眼睛的红绸见半暗的屋内凌乱不堪,断柱残布,一片狼藉。并且裴隐胸前衣衫凌乱,皙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又见自己的衣裙也褶皱凌乱,再一想起刚刚舞剑时他将自己时不时地护在胸前,脸色霎时红了起来,指着他说:”你….你…..我….我…..你昏昏迷迷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裴隐闻后,唇角微微翘起,背过去整理自己的衣服,笑着说:”你不记得了也好…..“

    ”你什么意思!“,大声喊道,陈若烟气未消,听他这么一说怒气更胜。

    裴隐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指了指肩头破损的衣服,隐约露着两排牙印和丝丝血迹。陈若烟心中一惊,暗想莫不是自己咬的,霎时有些羞愧,两颊更红了些许似熟透的蜜桃,不知说些什么。见裴隐忽朝自己大步走来,一双眼睛在他身上移不开,一颗心竟砰砰直跳。

    ”你没事就好…..“,裴隐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轻轻说了句,一时间四目相对。随后径直绕过她走向她身后一个被捆住的舞姬那里。陈若烟还愣在原地未动,便听到身后传来裴隐温柔的声音,说道:”适才多亏姑娘出手搭救…..”,随后拔剑割断红绸托着她缓缓落地。

    原来刚才金铃声节奏忽然乱掉,是眼前这位舞姬故意而为之,只是此举持续不过数秒便被其余舞姬识破,将其单独捆住吊在这大梁之下。陈若烟见裴隐对此舞姬温声软语,忽觉得他是对所有人都如此这般,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裴哥哥,你不记得我吗?”,舞姬泪眼蒙蒙,忽然说道。

    裴隐一愣,听她这么一问,忽然觉得眼角眉尖似是些许熟悉。“裴郎君,你不记得了吗?”,陈若烟阴阳怪气的也问了一句,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我……..”

    “三年前,苏州魏府……”,舞姬补充道。

    “噢……”,裴隐恍然大悟,才想起此女是苏州太守魏英有些想象,应是其小女儿魏小苏,“你…..怎么会流落在此…..”

    “三年前,魏府得罪了王爷,被抄了家,家人四散流落…..我不幸被宝珠楼的人抓来此处,被逼做这迷惑人的事情…..“,说道伤心处,魏小苏两行泪缓缓垂下,”….刚才一回头就认出了你……又….又见这位姑娘…在….在…..”,说到此处魏小苏有些不好意思,“靠在你身上……”

    “没事….这位姑娘是自己人…..”,裴隐连忙打断魏小苏的话,他见陈若烟在一旁面色微红不吭声,怕再说下去陈若烟觉着不自在。

    “哦,那就好….我以为她…也是朱楼主派来的杀手……”,魏小苏松了一口气。

    “杀手??你是说宝珠楼里这一切花红柳绿,酒色才情…..都是陷阱????”,陈若烟问道。

    “来这里的人就算在楼外没有吸入温香软玉散,也会被这魔舞乱了心神…..想要离开要么留下命,要么留一样至宝或是武林秘籍,还有其他人借着约定比武将仇人骗到这里。在外人看来这里是人人都想进来的温柔乡,殊不知这里处处陷阱,进来了…就出不去….况且此处纸醉金迷,什么都有,来了就不想走的大有人在,多少武林高手在此处丢了性命,山崖下方白骨森森……与其说是销金窟不如说是销命窟….”,魏小苏言语之中还在为这些武林中人可惜。

    “那是他们活该….既然能来宝珠楼,又都是习武之人….没有一点点定力,自然是心甘情愿被这魔舞乱了心神….色字头上一把刀,是他们自己想睡在这温柔乡里不出来…..”,陈若烟气愤的说道。

    “与我一同来的还有几个朋友,你可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吗?”,裴隐问道。陈若烟这才想起其他人还行踪不明,不免担心起来。

    “这宝珠楼就是财、色二字,来的人不是死于色就是困于财….若他们没有来这里,那就是在贪嗔痴财那里……”

    “贪嗔痴财?就是江湖上消失很久的疯癫至极,癫狂起来没有尽头,除非交命的贪嗔痴财?”,裴隐问道,魏小苏点点头。

    “这个朱宝宝背着十二楼都搞了些什么妖魔鬼怪?”

    “裴哥哥,请你救救我….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若是出不去,我的路怕是…只有投崖一条路了….”,魏小苏哭着说道。

    陈若烟伸出双手将魏小苏扶起,满眼怜惜,想到当初阿爹去后,多少觊觎望西楼,若不是陈檀,自己如今也不知道会是何种境地,安慰道:“你放心,就算他不带你出去,我也会想办法将你带出去…..”

    “你放心!”,裴隐温柔的说道。魏小苏各看了二人一眼,用力地点点头。

    销金宝珠楼一共三层,顶层是温香软玉,一层是贪嗔痴财,而不上不下的中间层是一层是一间极大的大厅,里面用许多屏风分隔成一方一方的数寸小天地。丁月香、丁弄影和林渊明不知怎地被送到了中间层,惊讶之余忽听耳边有人喊道:“中原无敌至高无上的李掌门,您要的酒来了!!!”

    丁月香循着声音望去满脸震惊只见两扇屏风中间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再听到这个称呼后脸上笑开了花,问伙计:“飞鹤门现如今排行如何?”

    伙计笑着回道:“飞鹤门如今在中原排行第一,打遍中原无敌手至高无上就是您李掌门!!”

    林渊明一听不禁笑了出来,回忆道:“我怎么记得飞鹤门早在几年前就凋零败落了,门中人散的散、死的死…..这李掌门不思光复,竟在这做着黄粱美梦……”

    转头再瞧其余屏风之内,情况都差不多,“我乃鞭王周无缝与申无剑大战三天三夜,打得他屁滚尿流!!!”

    “周爷真是厉害!!”,有人恭维道。

    林渊明笑道:“大战三天三夜是没错,我怎么记得是周无缝输得连裤衩子都没了…..”,说后不禁摇摇头。

    一伙计道:“赵老大,昨日您是中原无敌….今日可是全国无敌了…..”,赵老大闻后大笑三声,吼道:“那是….想当年我赵老大一人单挑玄空派孙掌门,那群手下败将至今都没回中原!!!”

    丁月香双眼一凛,唰唰两掌接连拍出,快得赵老大都没见到出掌的是何人就一命呜呼了,手中还紧紧端着黄金酒杯……这一幕并没掀起什么风浪,周围嘲杂声起伏不定,并没有人关心别人如何如何。

    此时,伙计手中端着茶盘,上面放着一套金灿灿的酒具,笑着对丁月香说道:“这位姑娘气质不凡….想来应是武林中第一大派玄空派的掌门吧??”

    丁弄影站在丁月香身后,笑着说道:“你这伙计倒是说了句实话!!”

    丁月香心中一动,且不说伙计是如何猜到丁月香是玄空派,但是这一声掌门却是叫到了丁月香的心坎里,她心中不由得微微为其所动一时间晃了晃神。

    “月香…..”,林渊明轻轻唤了一声。

    丁月香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瞪了赵老大一眼,骂道:“狂妄狗嘴,就凭你也妄想单挑玄空派!!!”,又转头看看这里醉生梦死、骗人骗己的武林中人,顿感头晕目眩,吐了一句:“疯子!!!”

    不知过了多久,沈如晴迷迷糊糊双眼微睁,模糊之中只觉得此处尽是一片金灿灿的,甚是刺眼,遂又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将体内少许的温香软玉散逼出。

    俄顷,“沈姑娘你可好??”,陈檀轻轻问了句。

    话音未落,“嚯!这可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都能遇见二位,像身后跟了两只苍蝇似的,没完没了了!”,丁弄影嘲讽道。

    沈如晴逼毒一经结束,眼睛还未睁开光凭声音就识得这是丁弄影,旋即睁开眼睛大笑道:”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丁月香眉头微蹙,心觉这姑娘定要耍什么把戏,沉声问道。

    沈如晴假意捏着鼻子,似周围有什么味道,“我笑有人说自己是臭狗屎,不然怎么招苍蝇呢…..”,沈如晴笑着说道。

    “你……..”,丁月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瞪了丁弄影一眼,右手一开掌就要朝着沈如晴劈下。

    “哈哈哈哈哈……小姑娘有意思,你说的很对…….苍蝇可不就喜欢围着狗屎转….狗屎,狗屎,臭狗屎..…哈哈哈哈哈…..”,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

    丁月香本就气急,这还有人添油加醋,心想脸皮都被人踩在脚下了,这等侮辱我们,今日新仇旧账一起算,还不得拼个你死我活,不然玄空派还有什么脸面重回中原,还如何在武林中立足。

    丁弄影小心翼翼躲在丁月香身后,不敢吭声,生怕再多言惹了姐姐不高兴。心知是自己一时口快,谁知这个沈如晴心思这样坏,竟钻这样的空子辱骂我们。姐姐如此生气,当初就应该一掌劈死她,不过现在也不晚,杀了你姐姐就不会生气了,她那似笼寒烟的目光中,出现一丝坚定的杀意。

    丁月香头微扬,冷哼一声,遮着面颊的轻纱轻轻抖动,怒光锐利,反讽道:“阁下躲在背后嘲讽别人,不肯出来,是因为没脸见人吗?”

    “嘿嘿,老四,他说咱们没脸见人…..”,那轻快的声音又再次出现,很显然背后不止一人。

    “哼,我们可没点名道姓说谁是臭狗屎,她可是自己上赶着承认自己是臭狗屎,咱们也没办法……”  ,一个声音浑厚的人说道。

    “哈哈哈,就是就是…..自己说自己是臭狗屎,关咱们什么事!!!”,另一人说道。

    沈如晴听着几人的对话,在一旁乐不可支。丁月香、丁弄影、林渊明各各面色铁青,怒不可及,丁月香上前一步,全身的力都集中于右掌,怒声说道:“哼,有本事就出来说话,别做缩头乌龟!”

    “你们一个是苍蝇,一个是乌龟,朱宝宝是喜欢动物开会吗?”,沈如晴自顾自小声说道,一旁的陈檀偷偷看了她一眼,一丝笑意闪过嘴角,谁也没有发现。

    “滚出来!!不然别怪我把你们的龟壳砸了!!!”,丁月香怒喊道。

    “别砸!别砸!”

    “出来就出来!!谁怕谁啊!”

    面前巨大的,翠绿镶嵌繁复金丝的翡翠屏风忽然震动,一个胖胖的人忽地从屏风上面飞出,像一个皮球砸在地上忽又灵巧的弹起,上唇两边各一撮细长的胡子,分别向两边卷翘,眼睛细长,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老四,就你心急!”,随后屏风右边飞出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说道,身形灵巧,身过处一阵剌面的风。

    “刚刚是哪一个出言不逊说我们是缩头乌龟的!!!”,一个瘦瘦的人,面部崎岖,眉头八字纹似刀刻,面部发红,一脸不好惹的样子,怒声说道。看着对面几人站成一排,遂又开口骂道:“怎地….敢说不敢认!!”

    “我说的,如何?”,丁月香声音颇为不屑,气势昂然,凌厉似刀的眼光出自她那双噬魂夺魄的美目,右手大方向身后一背,向前迈出一步。

    “说要砸了我这金屋的又是哪一个???”,一人满眼可惜之意,身上穿戴的金丝绸缎,各种玉石金石,不比朱宝宝差到哪里去,可身高却是四人之中最矮的。四人高矮胖瘦一眼明了,甚好分辨。

    “还是我,又当如何?”,丁月香语意由不屑变为了挑衅。当下气氛慢慢紧张起来,林渊明眉头微皱,心忖“当下若是五对四,必是有几分胜算的,但若是望西楼的两个人不肯与我们一边,又或是中途又去了这四人那边,岂不是又变成六对三,毕竟这宝珠楼也是十二楼之一,万一暗地里勾结,还是不可不防….当下还是不要闹得太僵,先看看这四人情况再做打算…..”,忽然开口笑着说:“我等不知这金屋里还有四位前辈….都是误会随口拌几句嘴罢了,并无意牵扯四位前辈,还望四位前辈海涵….”

    丁月香一听林渊明这番话岂不是灭了自己威风,长了别人志气。林渊明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虽然气极,但也只好暂时忍耐。

    ”哼,怕了就是怕了…..啰里啰嗦的废话一大堆,像个娘们一样…..“,高个子的人都没正眼瞧林渊明一下。林渊明这下面色像吞了苍蝇似的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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