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

    一曲唱毕,船舱内久久没有声音,耳边只有轻轻流水缓缓而逝的声音。待船靠岸,琴女告别道:“沈姑娘,许焱在到处找你们两个….你们二位多加小心!!!”

    “谢谢!”,沈如晴道。随后二人与琴女告别,骑了马向鸟穴山走去。

    沈如晴仔细想着客栈几个人说的话,思忖着这个神医似乎与那群盗匪有什么关系。旋即想到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引鱼儿上钩。但是她浑身上下好像都没有什么值钱的能够引人瞩目的东西,唯一值钱的便是这支玉笛了,可是心里却不愿拿它出来“犯险”。

    陈檀瞧出了沈如晴的心思,见她双手不停地抚摸着笛身,知道她定是十分爱惜,心中稍有些宽慰,心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过是被无端牵扯进来的….我又为什么要迁怒于她……”,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支嵌着火珊瑚的鎏金点头钗子。

    沈如晴瞧着这支火红夺目的钗子,心中一喜,随后伸手推开,双目一瞥,转身嗔道:“我竟不知,你怀里还藏着这样一件女儿家的东西,是哪家小娘子叫你这般念念不忘…..”

    陈檀见她脸色忽变,真是头顶晴天转眼雨,解释道:“这….这是很久之前就买好的…..”,这一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沈如晴一听更是生气了,一提缰绳纵马前向跑了几步,丢下陈檀。

    “你生气了?”,陈檀追上前,笑着问道。

    “你看我哪里像生气的样子?”,沈如晴嗔问。

    “我瞧着哪里都像是生气的样子…..”,忽而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好想还闻到了什么味道…..”,沈如晴嗅着鼻子细问了几下,疑惑道:”什么味道….难道是神医熬药的味道?“

    陈檀大笑,”什么草药味…..我闻着倒像是酸味….酸酸的味道…..“,这一笑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双眉微蹙,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沈如晴双颊一红,脸上微微发烫,娇嗔道:”你…..哼…..我看那神医八成是个女子,你还是留着钗子当诊费吧…..“,说罢,扬鞭而去。

    陈檀一下傻眼,只好纵马追上去,喊道:”阿晴,你慢点….我还有伤….追不上你……“

    ”你哪里有伤,我看你好的很!!!我看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沈如晴瞧着陈檀追在后面,样子傻里傻气,甚是好笑,当下又扬鞭加快了步伐。

    忽听陈檀一声哎呦,沈如晴回头一看他坐在马上,手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像是很难受的样子,忧心不已,骑马转身飞奔过去。

    ”陈檀,你…..“,轻唤了一声。

    陈檀趁她不注意,忽地将放在胸口的钗子递到眼前。沈如晴见他眉眼带笑,自味被他所骗,将要驱马,便听陈檀,说道:”是给你….一直都是留给你的…..只是一直没寻着机会给你…..“,沈如晴瞧他温情脉脉的样子,眼神诚恳又带有一丝忧愁,不禁微微发怔。

    陈檀见她没有回应,便说道:”我帮你带上….“,说着一把将她从她的马上拉到自己的马上,轻轻地将钗子插到青丝之中,她皮肤白皙、青丝乌黑十分衬火红的钗子。

    沈如晴娇羞不敢抬头看陈檀,忽地陈檀见她伸手要将钗子摘下,急忙道:”怎么了….你不喜欢??“

    ”不是….大哥!你瞧我这一身打扮…哪里适合这女子的首饰!“,沈如晴瞧着自己一身男装打扮,笑着解释。陈檀一见此情此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天晴气爽,这一笑似是全身舒畅,轻松无比。

    沈如晴没有取下钗子,二人策马沿着蜿蜒的山路迤逦而行。没过多久,对面来了两个人各挑着一支扁担,两侧坠着沉甸甸的箩筐,像是两个货郎。

    二人行色匆匆,见对面两个陌生的骑马的书生,本想询问一下是否有需要的东西,可惜这鸟穴山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出盗匪的传言,所以二人此时只想赶紧出了鸟穴山。

    ”大哥…..“,陈檀忽然叫住他们。

    二人心中一凛,满头冒汗:”公子….可有…什么吩咐!!“,沈如晴也不清楚陈檀有何意。

    陈檀微微一笑,”想问大哥的箩筐中,可有饧卖?“

    ”要饧做什么?“,沈如晴问道,转而想到了什么,生气道:”你…还在揪着那事不放….“,她以为陈檀还在为刚刚她无端吃醋的事情笑她,要吃点甜的掩盖酸味。

    ”我是想着….那神医的药太苦了喝不下,我吃点饧中和一下…..“,陈檀笑着说道,其实心里是想起了沈如晴爱吃甜的,这一路上打打杀杀的,没有一日安心,想买点给她吃。

    沈如晴眸子一转,嗔道:”谁信你的鬼话…..“

    货郎听二人说话莫名其妙,心里更是打鼓,接过陈檀的银子,哆哆嗦嗦的装好一小罐子饧,正要递给陈檀。忽然听到对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眼间四五个大汉骑着马便将几人团团围住,货郎吓得手一抖,见情景愈发不妙,也顾不得一罐饧撒到了地上,挑起扁担慌慌张张跑了。

    沈如晴一瞧这几人不正是客栈中那几个青蛇帮的人,瞧他们的架势自是冲着她和陈檀来的。为首的一人瞥见沈如晴头上的珊瑚钗子,大笑道:”大伙快瞧啊,这小子头上戴的是什么?“

    几人一瞧沈如晴头上插着一支女子的钗子,讥笑嘲讽道:“小子,你这癖好可真是不一般呐……”,还未说完又哄然大笑。

    沈如晴一怒,喝道:“我看你这双眼睛留着也没什么用…..我就勉为其难替你摘了!!”,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从马上消失,紧接着此人忽地从马上摔了下来,脖颈上多了一柄冰凉的剑。

    此时,又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疾驰而来,沈如晴定睛一瞧,来者又是两个老熟人,正是青蛇帮的蓝搜青和蓝阿四,不知几人是如何从泷山谷里逃出来的。

    “原来是你啊!我以为你们青蛇帮都折在泷山谷,没人了呢…..”,沈如晴的眼神里尽是嘲讽之意,在她眼里青蛇帮这些人去参加月泉比武岂不是”自讨苦吃“。

    蓝搜青一见陈檀就想起自己的兄弟在泷山谷里丢了一条腿,此情虽是陈檀所救,但是沈如晴是陆氏人又与许焱和水镜剑谱有关,非要拿下不可,陈檀若是阻拦,那只好暂且当个“忘恩负义”之人了!!

    沈如晴又道:”在暮霞庄打不过紫云门,在泷山谷打不过许焱….我看呀…你们也不要去敦煌了,趁早回头回老家去吧…..“,说着痴痴地笑了几声。

    蓝搜青冷哼一声,“沈姑娘,你和许焱有什么恩恩怨怨,我管不着…..但我兄弟这条腿确是因为你们陆氏人而丢的….如今陆氏人又消失了….这个仇我只好算到你和许焱头上了!!!”,蓝搜青说道,接着又转头看着陈檀:“至于陈兄弟,你若是袖手旁观我便不会牵扯到你,要是非得插手,那夜也只好得罪了 ….”

    沈如晴闻后哈哈大笑,道:”好个大言不惭!你们青蛇帮人都是这么厚脸皮吗?我看你们是打不过许焱,所以才来找我吧?“

    陈檀道:”若不是你们贪图水镜剑谱,蓝阿九又怎么会丢一条腿呢?“

    青蛇帮其余人听二人一阵”狡辩“之后,沸腾不已,各个咬牙切齿。沈如晴一声冷笑,手上微微一抖,那青蛇帮的弟子脖子上立马出现一条极细的口子。

    ”大哥!我看把这个不男不女的小子和他相好的一起抓了,五个铁盒里总有一个能开到水镜剑谱吧!!!“,一弟子说道。

    ”我呸,你才是不男不女,信不信我立马就叫你不男不女!!!“,沈如晴呸道。

    ”我劝二位将水镜剑谱的相关的东西留下….也许还能保的一条小命….我知道这位陈兄弟受伤不轻,你们两位想要脱身怎么也要脱一层皮…..“,蓝搜青得意的说道。

    沈如晴一听蓝搜青说话在理,若硬是突围怕陈檀伤势再起变化,但是如此这般跟他们纠缠来纠缠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要想个办法脱身才好。

    蓝搜青接着说道:”我这人不贪财….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透露你陆氏人的身份,我只要水镜剑谱….否则,我只要向朝廷一说….沈姑娘后半生恐怕要在逃命中度过余生了….啊?哈哈哈哈哈!!!“

    沈如晴心道:”好歹毒的心,好歹毒的人!“

    片刻之间,她灵机一动,冲着陈檀说道:”怎么办,陈檀….你那五个铁盒只好拿出来一个了…..”

    “才拿一个?我五个全要!!”,蓝搜青厉声道。

    沈如晴自是不理会他的话,从陈檀手中接过一个铁盒,一阵“装神弄鬼”胡乱摆弄之后,将铁盒打开一条缝隙,背着蓝搜青递到那位弟子跟前,轻声道:“伸进去摸一摸……”,蓝搜青嘴上不信沈如晴会轻易交出水镜剑谱,但心里直打鼓怕万一呢!万一呢!况且许焱几次三番的不肯放过她,多半这水镜剑谱就在她身上。

    沈如晴的剑片刻不离那位青蛇帮弟子的脖子,只见他颤抖着将几根手指头伸进铁盒,轻轻摸索一番,眼神从害怕变得忽然一亮。

    她笑着问道:“摸到什么了?”

    “水….水…水镜剑谱!!”,弟子浑身颤抖,不知是高兴的不知所措,还是因沈如晴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而怕的发抖。

    沈如晴微微一笑,问道:“那你想要吗?”,说着她挑衅的看了蓝搜青一眼。

    那位弟子嘴上说着:“想….想….”,后又转头看了看蓝搜青,沈如晴一挡住二人之间,说道:“我是问你自己想不想要,你看他作甚?”

    “你莫要挑唆青蛇帮的团结….”,蓝搜青不屑的说道,暗想不知这个疯丫头背后又搞什么阴谋诡计,决不能上当。

    那位弟子沉默不语,沈如晴忽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抬头看看你的这些师兄弟….哪一个不想自己夺得水镜剑谱….练就绝世剑法…..“,只见周围这些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身下马匹的蹄子确是来来回回,前前后后的踏着小步子,一个个的内心就同这马蹄子一样,已经是来来回回,躁动不安了。

    ”话虽这样说…..可….可凭我的功夫…拿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青蛇帮弟子回头看看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眼巴巴的看着。

    沈如晴笑着说道:“可真是窝囊….青蛇帮弟子竟是如此脓包,水镜剑谱就在眼前却无人敢来拿!!!”

    忽在此时,山间传来一人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喝道:”谁这么大口气敢贬低我青蛇帮弟子……“,话音未落,就听四周悉悉梭梭,转眼间便出现无数只青蛇朝着他们围过来,蛇群过后,远远望见一袭暗绿色身影,缓缓而来。

    青蛇帮弟子见到此人后恭恭敬敬、扬眉吐气,看样子能给他们撑腰做主的人来了,眼见此人身穿墨绿色长衫,身材娇小,十指肌肤胜雪,每根手指处均刺有一条蛇形图案,眉毛细长,眼睛单而眼尾上翘,一身的气势全在眼神中。

    周围的青蛇一条条直挺半身,只听此人声音清脆,说道:”十七,人家都把水镜剑谱递到你跟前了,你怎么不拿呢?“

    只见这位弟子本就跪在地上,这一下恨不得跪的更深了,哆嗦道:“帮主….帮主不拿…十七怎么敢先拿…..”

    沈如晴瞧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像是少年的人居然是青蛇帮帮主,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再看看周围这些蛇,真是让人浑身不适,说道:”帮主要是晚来一会儿,他不就拿了吗?“

    只听青蛇帮帮主仰天长笑,声音一出与他身形身量一点也不相称,确是另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采,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丝笑意,道:”这位公子….操弄人心的本事真是厉害….几句话就叫我手下这些人心意不定……这可比在下驱蛇的本事强多了,佩服佩服!!!“

    “帮主过奖了….“,沈如晴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帮主….这小子…不…她是女的…女扮男装…..”,蓝阿四解释道。

    “是啊,帮主,要不这小子怎么男装女钗不伦不类呢……”,蓝阿三补充道,帮主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竟吓得蓝阿三不敢在多言,蓝搜青转头瞪了阿三一眼,像是在责备他说错了话。

    帮主回头打量着沈如晴,竟有些许欣赏。再一瞧陈檀的模样,俊秀中又带了些许病容,竟叫人产生了疼惜不忍之情。

    此时,青蛇帮帮主发话:”十七,把铁盒拿来……“,十七此刻仗着有帮主撑腰自是挺直了腰板,把手指伸到铁盒的缝隙里想要拿出水镜剑谱。铁盒有些深,并且沈如晴就留了一条缝,十七的手指半伸在里面够来够去。

    蓦然间,沈如晴”哐“一下用力合住铁盒,十七疼的哇哇大叫之际被沈如晴一脚踢飞到青蛇帮帮助跟前。十七的三根手指指节处一条深深的红印,若非铁盒有厚度,恐怕十七的三根手指就要留在铁盒里了。

    沈如晴迅速将铁盒背到身后,说道:”现在我又不想给了……“

    ”无妨,你不给那我就来夺……“,说罢双眼目光陡然锐利,青蛇纷纷直挺上半身微微向后倾吐着信子做进攻状。眨眼之间,青蛇帮帮主双臂齐出,臂带肘,肘带腕,腕带掌,扭扭曲曲而来,手指上的图腾栩栩如生,俨如一条急速而来的蛇。出手就抓住沈如晴背后的包裹,沈如晴拔剑反削,青蛇帮帮主陡然收手后又连续四五次出掌去夺包裹均被剑当下。

    青蛇帮帮主眉眼带笑,心道:“这几剑耍的如此俊俏…….”,沈如晴见他眼含笑意,心里直发毛,嗔道:“你笑什么!”

    “笑什么?看你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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