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又到了起床全凭毅力的季节。
最后一周各科老师都在安排期末的复习任务，课堂上紧锣密鼓，课后大家也憋着一股劲，毕竟期末成绩可是关乎着过年压岁钱这等大事。
今天天空有点飘小雪，许曼带着文具盒去到自己的考场，抬眼便看见秦殊走进一号考场。
校服、碎发、板鞋，他只带一支笔从容走进一号考场坐在编号为一的座位上。
独属于年纪第一的自信。
坐在后面第二名身板胖墩墩的哥们儿带着厚厚的眼镜片儿，他戳戳秦殊的后背。
“听说你这学期请了十几天假？”
秦殊侧头，想起来这个倒霉催的万年老二，上辈子到高考都没考赢过他一次，在毕业聚会上哭得稀里哗啦。
“嗯。”
厚眼镜捏紧笔杆：“这次我一定会考过你！”
秦殊诚心祝贺：“心想事成。”
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学校本来要组织的期中考试被耽搁了，这次期末考试的考场排名还是按月考的成绩排的考试座次。
月考，是秦殊重生之前的考试。
回来之后，他已经告别校园十几年，除了数学英语因为工作原因还有点功底在，其他科目早忘得一干二净，再加上他这学期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没有用心补救只上课听了听，这次的成绩可想而知。
考场内纸笔沙沙作响，期末考结束，学校开大会通知高三留校补课，其余同学欢欣鼓舞迎接寒假。
许曼进门脱鞋，听到唐艳玲正在殷切盘问自个儿的乖儿子，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能不能达成前三的目标等等。
许俊辉吃着包装精致的车厘子，一口一个然后把果核吐到妈妈手里：“放心，肯定比堂哥表弟考得好！”
每年寒假，许家四口都要回老家过年，亲戚朋友一多，孩子之间的攀比就少不了。
许家耀是大哥，但却没能生出孙辈第一个儿子，所以从小就很不待见许曼。
再加上许家老二一举得男，许俊辉没出生那些年老二媳妇更是年年对着唐艳玲阴阳怪气，导致每次从奶奶家回来，小小的许曼都会遭受来自父母的责怪、谩骂、道德绑架甚至殴打。
许曼默默放下鞋子，拿着书包回房间。
唐艳玲看见了女儿，半是埋怨半是为儿子开脱：“啧，一大盒都被你吃了？也不知道给你姐留一个。”
许俊辉漫不经心地吐核，眼睛都没移开电视：“我姐又不爱吃这些。”
进房间前，许曼扬起笑容懂事地说：“是啊，太冷了，我本来就不爱吃，弟弟喜欢吃就多吃些。”
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她从来不要。
十号拿通知书，许家耀上班，唐艳玲去学校给两个孩子开家长会。
两人在同一所学校，几乎每次都是同一天家长会。
所以唐艳玲每次都是先去许俊辉的班里开完，再来问问女儿的情况，反正她这个女儿在学校也听话，有些事听不听也没什么关系。
许俊辉的班主任拿着他的成绩单对家长感慨：“这孩子很聪明的！我听其他科任老师说，他上课经常睡觉走神，我批评过他好几次都不见改，还以为这孩子太叛逆不听话！
没想到期末考试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班级第二年级三十四啊！你说他要是平时好好学习这次指定能考年级前十！
所以咱们做家长一定要上心些，不要让孩子仗着自己聪明天赋高就不认真学习！”
唐艳玲心里美滋滋听得脸上都乐开了花！连还要去女儿班里开班会都忘了，出办公室就给老公打电话报喜，带着儿子直奔商场，选新手机去！
许曼在走廊上远远看见母子俩的背影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有什么情绪。
初一的成绩单她看了。
许俊辉的作业不是她做的就是他抄的，成日里白天睡大觉晚上打游戏，这都能考班级第二？
许曼说什么也不相信这能是他自己考的。
就是不知道许俊辉用什么作弊方法能考到班级第二，但肯定不是什么打小抄传纸条之类的。
“……连个姑姑婶婶都没有吗？秦殊，你现在是不是也学会骗老师了？”
许曼愣住，没有回头，听背后走廊的声音越走越远。
“确实是没有，外婆过世后周围亲戚都觉得我命硬离我远远的。”
高二一班班主任蔡老师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在位置上语重心长：“那你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怎么会成绩突然下降那么多！”
秦殊淡淡道：“没有，就是觉得累了。”
这可是他自己的成绩！皇帝不急太监急算怎么回事！
蔡老师差点没被他淡然佛系的态度气死，又觉得逼太紧会适得其反。
“好，累了咱们就好好歇歇，你这学期的状态确实太差了！频繁请假，周末也不来上自习。”
蔡老师看着爱徒洗得发白的校服和板鞋心疼，这些诛心揭伤口的话蔡老师以前从来没提过，但今天却不得不说：“秦殊啊，还有一年半就要高考了！高考是一条分水岭，对贫困家庭的孩子来说这是你唯一改变人生的机会！你考什么样的分数就决定你以后过什么样的人生，不能再松懈了！”
秦殊明白，蔡老师是真心为他好，说得也都是真理。
“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秦殊独自一人走去图书馆。
寝室里的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回家，他懒得回去凑热闹。
许曼带着疑惑回到自己班级，唐老师刚刚跟一位家长在讲台谈完话：“许曼，你妈妈来了没？”
顿时讲台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曼这里，她下意识套上坚硬外壳面不改色地撒谎：“家里忽然有些急事，妈妈着急赶回去处理不能过来了，让我来跟您说声抱歉。”
突发事件确实是无法预料的，唐老师理解地点点头：“没事儿，来这是你的通知单。”
为了防止学生谎报成绩，学校要求要把通知单交到每个家长手里，但是对于成绩好又乖巧听话的许曼，唐老师是一万个放心。
许曼拿着成绩单，班级第四，年级二十八，比上次月考进步了。
但她心里还挂记着刚刚在走廊听见的，正打算收起成绩单过去看看时，朱燕把她拉到窗户旁边悄悄地说：“秦殊这次考砸了！”
什么？
许曼第一反应就是，夸张。
每次考试秦殊和第二名的差距可以用山遥水远来形容，怎可能被考下去？
“朱亮比他高多少分？”
朱燕小声说：“什么朱亮啊！秦殊这次考了628分班级十七年级九十二！”
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
许曼眉头紧皱，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秦殊这次考试简直不能用考砸了来形容，这落差属于是能找个楼跳下去的程度！
怪不得天天把秦殊当个宝贝的蔡老师也能用那么疾言厉色的语气跟他说话！
远远的，许曼看到秦殊出了蔡老师的办公室，来不及跟朱燕好好道别：“燕燕我还有事，咱们开学见！”
“诶？”朱燕看到平时最是温柔文静的好友踩着慌乱又急促的脚步匆匆奔向秦殊的背影。
她捧着脸表示自己磕到了：“啧啧，还说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