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许曼迫不及待地往校门口走，是她读书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期待放学。
熟门熟路走到1002，敲门。
“来了。”
林阿姨满脸笑意过来开门：“你就是小曼吧，来来来，菜马上就好。”
自言自语也许是中老年人的通病，都不用许曼问，她已经知道林阿姨现在工作的这家里什么都需要干就是主人应酬多家里不需要做饭，只需要每天去把家里卫生打扫了衣服洗了就行，所以才有时间过来接这边的单子。
“你们吃吧，我先过去忙了，晚上我再来。”林阿姨利索地解开围裙，挂在厨房里风风火火地走了，是个很爽朗勤快的阿姨。
“吃吧。”秦殊给许曼添饭，“从明早开始你每天去学校在保安室里拿一瓶鲜牛奶，中午放学再把玻璃瓶放回去。”
许曼接过碗筷有点诧异：“早上也喝吗？会不会每日摄入得太多？”
看她瘦弱的模样秦殊十分坚定地摇头：“不会，你现在长身体正缺营养。”
吃完饭，看着他有条不紊收拾餐盘，许曼斟酌着开口：“你不是说用我的账号会有钱分吗？请阿姨和牛奶的钱，就在我的那部分里面扣除怎么样。”
厨余和锅灶林阿姨做完饭就一起收拾了，只有餐桌上的碗筷需要收进洗碗机，很方便。
秦殊启动洗碗机程序后，在水池洗手：“请阿姨的钱我们平分，牛奶你自己付。”
“好！”许曼不知道秦殊每个月具体能分多少钱出来，“如果不够，你直接告诉我。”
他擦擦手：“嗯。”
吃完饭，秦殊在书房忙自己的事，许曼在客厅看书。
“困了就在沙发上躺一躺，旁边粉色小毯子是新买的。”
许曼从杂志上抬头：“啊，好。”
午后的窗外阳光正盛，耀眼的光晕照在小姑娘安静恬美的睡颜上是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秦殊收回视线，在两点十分准时走到她跟前。
“小曼，快上学了。”
小毯子上是秦殊身上的柠檬香味，应该是用的同一个味道的洗衣液。
这种熟悉又安心的氛围让许曼睡了满足的午觉，连醒来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透着餍足。
“唔，秦殊。”
他逆着光蹲在沙发前，黝黑发梢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色，清润俊朗的脸庞带着关切，温柔又耐心。
不知道为什么，许曼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眼前是砰砰炸开的烟花盛景。
他抬手看表：“现在起来喝杯温水，慢慢走过去上学正好。”
悸动的心跳缓和片刻，许曼坐起来把小毯子叠好放在原处，临走前终于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没有参加补课吗？”
“嗯，假期有点事。”秦殊并不觉得补习对他而言又多大用处，他对自己未来十年都有清晰的规划。
得到肯定答复许曼没有多问，点点头：“好，那晚上见。”
“晚上见。”
‘叮’许曼从电梯下来，七月份的太阳在下午更显毒辣。
走过树荫下下棋的老大爷，街边收拾桌凳的小商贩，马路边同样急匆匆的赶去上课准高三生。
许曼的步子越来越快，直到看见校门才恍然慢下来，额头上滴下汗珠。
“曼曼？走这么急干什么，你看你脸红的。”朱燕从校门另一边过来，两人一起朝教室走去。
“今天下午第一节什么课？”
朱燕好奇的看她一眼：“语文啊，你魔怔啦。你以前课程表记得比我清楚的。”
“咳咳。”许曼想起之前自己那些信誓旦旦否认的话，觉得现在问燕燕时不时有点打自己的脸。
于是，
“……我有一个朋友。”
朱燕立刻放慢脚步打起精神，摆出最正经的神色：“你说。”
“你别误会，真的是朋友。”许曼迎着好友戏谑的眼神，“咳，她问我心跳很快，是喜欢的感觉吗？”
“是。”
朱燕扫了眼她目前绯红的脸色，非常肯定：“心跳很快在感情问题上还有专有名词，叫心动。”
“这样啊。”许曼回想起刚刚在沙发上的感觉，原来这就叫心动，她对秦昭心动了吗？
朱燕看出她恍惚出神，心里当然知道‘我有一个朋友’这样经典套路式发言，随及贱兮兮凑过去：“你朋友那对象是不是长得很帅？”
“不是恋爱关系。”
许曼回神：“心动也不代表要在一起。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合适。”
就像橱窗里的洋娃娃，她喜欢也不一定要据为己有啊。
“嗨都没在一起过那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塔罗牌、星座、血型、属相、八字还有MBTI，总有一样是合适的，这就是个玄学。”
朱燕建议：“如果你实在担心…你的朋友，不如把那两人的信息给我，我给他俩测测？”
“我没有他们的信息。”
“好吧。”朱燕无不遗憾。
在一起才知道合不合适。
走到教室，许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她知道，大学之后高中的同学就会和初中同学一样各奔东西再难相见。
而现在她还有十个月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燥热和蝉鸣总是伴随暑假一起走过。
许俊辉考试作弊偷卷子的风波很快在许家耀的不在意下快速消逝，虽然零花钱扣得所剩无几，但是唐艳玲总会从各个生活支出上抠搜了一部分，毕竟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她的宝贝儿子。
而本来承诺这个夏天给许曼买一双新凉鞋的唐艳玲，也当忘了这件事，闭口不提。
暑假补课自然比正式上课轻松一些，晚上自习早下课一个小时，周末也多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许曼不想回家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有了第二个根据地。
她总想赖在秦殊的沙发上，不管是看书睡觉都让她觉得比家里的床要舒服很多。
“这周没有作业？”
秦殊居家睡衣是短袖短裤，笔直小腿上去是宽大的裤腿，宽阔的肩膀撑起T恤，细碎的黑发随性又自然，衬得他往日沉稳严肃的眉间溢出些许少年气。
当许曼明白自己的心意后，面对这样的景色她总是不能够平复心跳。
“嗯，下周就要放高温假，老师让我们休息休息。”微微错开眼，又忍不住在他转身后立刻回眸锁定。
秦殊到底是成年男性，在面对许曼总是不能够把她当正常女性看待，也不觉得在家里穿居家服有什么不对。
“等会咱们去趟医院，去查查你的生长激素。”
“好。”
许曼垂下头，手里的书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往常和朋友的交往中例如时音，即便是她的经济条件远差于时音，买蛋糕时两人也默契选择AA。
朋友之间平等付出才是维持这段感情最有效的方式，不管是金钱、感情还是日常生活中需要付出时间精力的琐事。
但她和秦殊就不一样。
许曼在他家的大半个月家务从来不让她上手，顶多是擦个桌子或者叠叠自己的小毯子，每当许曼想收拾厨房或者是阳台的时候他总说：
“那个危险，我来。”“这里太热，进去休息。”
也许其他人在这个时候会想，对方应该是喜欢自己，从正常求偶逻辑来说殷勤付出才能换来佳人倾顾。
可她又很清楚地知道，秦殊对她绝对没有心动过，这些举动更像是动物族群中长辈对晚辈的照顾，带着天然的关爱和下意识的维护。
——包括但不限于看电视剧有亲吻的片段切走，外出嘱咐她不要开燃气和给陌生人开门，每次回来都要给她带小零食和小玩具，每天监督她饮食均衡和运动情况，甚至在她仅仅是把家里的垃圾带出去时，都要夸她辛苦给予肯定。
被人当小孩宠怎么会不快乐呢？
许曼心里泛着甜蜜蜜的感动又夹杂着不能消退的苦恼。
再这样下去她不保证自己在心动的基础进一步喜欢上秦殊，但遗憾的是这注定会演变成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秦殊换好衣服，随性短裤换成宽大舒适的校裤，许曼折上书角把书放在茶几上，对于只有自己能看到秦殊穿短裤的模样而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这是许曼自己意识不到的，朦胧的占有欲。
“走吧。”
秦殊带上去医院需要的东西，带着许曼打车来到了……儿童医院。
儿童医院，很奇妙的地方。
走廊上全是肆意奔跑的小孩和嚎啕大哭拒绝打针的怨种，空气中并不像大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而是甜甜的糖果味。
穿过急诊区，下一个走廊的大电视放着喜羊羊和灰太狼，许曼看着周围无数的卡通立绘和贴纸内心是崩溃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秦殊会带她来儿童医院！
护士看了看颜值颇高的两人，指着那边等候区：“约了号的坐这边。”
“麻烦了。”秦殊在一众带孩子的妈妈中间显得格外突兀，但他面不改色从容有礼，和许曼一起坐在候诊厅里。
四面八方的目光聚焦过来，许曼脸颊泛红打起精神专注地看大电视上猫和老鼠试图转移注意力，旁边有奶奶带着老花镜问秦殊：“你姑娘多大？十二三了吧，什么病啊，是不是小时候脑子被烧坏了的那种？”
不然怎么这么大还来儿童医院。
没有老花眼的各位家长倒是看到了秦殊校裤上的校徽，解围说到：“老人家，人家两个是兄妹俩的，估计是家里大人让他们来瞧病，哥哥就直接带儿童医院来了是不是？”
这种究极社死场面许曼差点没被尴尬死，但秦殊表现的像个真正的家长，异常理所当然到：“嗯。”
对于陌生人，他懒得解释太多。
“……”许曼深吸口气，屏住呼吸无比正儿八经配合地点点头。
周围家长们讪讪对视，总觉得这兄妹俩有点什么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