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接近十二点了，孙助理焦急地等在办事大厅，看见孙莹莹的瞬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瞬间老泪纵横。
“莹莹！”
“爸！”
父女哭了一阵，孙助理才抹抹眼泪对秦殊说：“孩子她妈死得早，我一个人拉扯孩子也不容易，要是孩子有个什么意外我也活不下去了。”
确实没活下去。
上辈子孙莹莹死后孙助理就垮了，工作上接连出了几个错误就被打发到后勤部没几年便退了休。
等到秦殊升任总裁掌握自主权后，想找他查查自己母亲当年的事，得到的便是他生病离世的消息。
“人没事便是万幸。”秦殊安慰着，和父女俩一起走出派出所。
外面还在下小雨，孙助理看到秦殊身上淋湿的衣服建议：“我家离这边不远，这么晚了要不去家里喝杯热茶暂时住一晚吧，这里离你们学校还怪远的。”
秦殊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孙助理带人上车，车身上出现好几处新鲜剐蹭，明显是今晚开车来时刚刮的。
孙莹莹坐在副驾驶上小声啜泣着，一时间车子里只有她呜咽的哭声，又渐渐归于平静。
好像是睡着了。
车子停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孙助理打横抱起熟睡的女儿带秦殊一起按电梯上楼。
打开灯，入眼便是客厅地上散落的A4纸，想来是孙助理出来的太着急都顾不上整理。
秦殊走过去帮忙捡起来。
等孙助理把女儿放回卧室，拿着水杯出来就看见秦殊正在浏览地上的文件。
是董事长吩咐他调查秦殊的文件。
“秦先生，喝杯热水暖暖……”孙助理显得很尴尬无措，可也没有走上去拿回来，而是静静地等他看完。
不过秦殊也没有太多情绪，平静地接过水杯：“谢谢。”
两人一起把文件收拢归纳在茶几上，分坐在沙发两侧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孙助理知道，即便对方表面没有表现出来，但这事搁谁身上会好受啊。
“咳咳，秦先生这么晚了怎么会到这边来？”到底还是孙助理先打破僵局。
秦殊早就想好了应对说辞：“有个朋友在这边读大学，国庆过来聚聚。”
孙助理知道，是跟他关系挺好的那个李大少爷，他爹的公司虽说在全国排不上名号，但也能勉强在S市占一席之地。
随后两人又沉默下来。
其实有些事在聪明人之间颇有些心照不宣。
就像孙助理不会疏忽到主动邀请让秦殊让他亲眼看见这些事，秦殊也不会傻到不明白这是孙助理想卖给他的一个人情。
这是来自两个不同阵营人的试探，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开口。
时间滴滴答答来到凌晨，到底是孙助理承了对面天大的情，他知道自己顺着事态发展做下这个决定，就再无法轻松绕过这一环。
“秦先生我说句实在话，我们董事长这次突兀地把您认回来的确是利用成分居多，往后在面对董事长时有关他提的要求也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见他开口主动提及此事，秦殊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重新翻开，轻描淡写地回答：“我知道。”
孙助理愣了愣，但一想又不觉得奇怪。
稍微谨慎一点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件事的不对劲，更何况秦殊还是Q大的高材生，甚至还背着董事长经营着一个互联网公司。
“那……您是怎么想的。”
秦殊把文件夹里有关许曼和公司的内容拿走：“我知道您现在心有愧疚，可碍于公司和董事长的缘故您不能再透露更多。”
他扬起手中的A4以退为进：“不把这些东西交上去，今天的事就当我们之间两清了。”
最近孙助理查他的事，秦殊是知道的，但他没有从中阻碍而是大大方方让他查了这么多。
前后两辈子的恩怨就注定了他与秦际中之间的拉锯战会持续很久很久，若是在对方身边拥有自己的一个眼线，那可谓是事半功倍如有神助。
甚至不到关键时刻，秦殊都不会启用的一张手牌。
此事若是换了别人，秦殊或许要再考虑考虑，但通过上辈子的经验，正直又有软肋且刚好经办此事的孙助理就非常符合他目前的需求。
深夜的房间亮着灯，寂静非常。
孙助理看到茶几的玻璃杯上印着淡淡的血迹，好像是手掌了受了伤，但他却一句话都没有提，甚至都没有那这件事来说项。
“好，我保证这些东西绝不会再出现在董事长的办公桌上。”
折腾半宿，秦殊总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也知道策反一事不是一朝一夕或是拿恩情威胁就能成功的，只要保证他拿走的东西不被交上去，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第一步目的就成功达成。
秦殊稍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孙家，去到李肃家里。
算是圆上自己的说辞。
第二天一大早，孙助理给补课班老师打电话请假。
吃早饭时休息一晚上的孙莹莹已经恢复不少，说起昨天心惊胆战的绑架也更加细致。
“要是没有昨天那个大哥哥，我可能就死在那儿了。”
过程之惊险听得孙助理一身冷汗，不敢想象当时的情况要是没有秦殊在，已经落入魔爪的女儿该怎么活下来！
孙莹莹吃完饭回房间休息，但作为老板身边的助理相当于一年365天全年无休，只要老板需要他就得随时到岗，今天刚好约定了要去送文件。
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他拿起剩下的文件夹却怎么也放不进公文包里。
这瞬间孙助理的脑子里不断闪回女儿描述的惊险画面，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换成最初调查的文件，把这次所有的调查结果通通掩藏下来。
晚出去这么十几分钟路上就堵住了，没想到国庆假期加班的人还这么多。
孙助理趁着堵车，在车上编辑了以前的内容伪装成一份新的调查结果，打印出来交到董事长手里。
“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秦际中翻着手里的文件，表情有些不耐。
孙助理提起那件事就难过：“我女儿昨晚遇上歹徒差点就回不来了，所以今早上班耽搁了一会儿，不小心被堵在路上。”
谁家里没本难念的经？
秦际中此时也因家里的大儿子正烦闷着，不想听下属诉苦：“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出什么事也不能把工作给耽搁了，你看看我让你这半个月去查，查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来吗？”
孙助理低头：“秦殊毕竟还只是个学生，生活和人际交往都非常简单，因为家里清贫除了跟李家少爷交好外也再没有什么其他朋友。”
秦际中皱眉不悦：“一个穷得连连拿国家助学金的穷学生，居然会有富二代带他一起玩儿？你自己不觉得怪异吗？”
“我查到好似是因为一场数学竞赛，少年间的友情总是要纯粹些，这不上大学这么久两人也没再联系过。”
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秦际中认可了这个说法，冷哼一声：“不过是个空有热血的毛头小子，你今天告诉他，让他晚上到家里来吃饭。”
“呃，是？”
“当然不可能回庄园去，就……南阳盛世那套别墅吧，让人提前过去打扫准备。”
孙助理应下：“好的董事长。”
.
“曼曼！阿黎！清霜！想死我了，怎么样？国庆有没有出去玩啊？”
收假当天，沈婷婷是最后一个到宿舍的，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把家里带来的特产分给姐妹们。
“我妈做的冷吃兔，抽了真空能放二十天，老好吃了！”
鲜香麻辣的味道透着保鲜袋都能闻到，亮晶晶红彤彤的辣油包裹着炸得金黄酥脆的兔肉还沾着白芝麻，光看着都馋得流口水。
“好香啊！”许曼狠狠嗅了两口，唾液极速分泌。
“当当！”沈婷婷从口袋又拿出一包，“为了感谢曼曼在放假期间给全寝室来了次大扫除，这是我妈特地给你带的冷吃牛肉！也很好吃哦！”
周黎和冯清霜凑过来：“哇~阿姨偏心哦~”
许曼抿嘴微笑：“咱们一起吃！”
假期重逢后的第一餐便在306宿舍在寝室内部搞了个小型聚餐，聊聊未来聊聊理想，在高压的学业压力下寻找难得的惬意时光。
叮铃铃——
许曼的电话响起，是秦殊打来的。
旁边沈婷婷不经意看了一眼，立刻打趣儿又揶揄地凑过来：“我可是在新生群里看到二号你过生日那天是和咱们大校草一起过的。”
“咳咳。”许曼心虚地垂下眼，指指阳台示意要出去接电话。
周黎主动让开位置：“快去吧。”
“喂？”许曼小声问，“有什么事吗？”
刚把项目忙完的秦殊一脸疲惫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买给许曼的外文书刊：“这段时间有点忙没给你打电话，假期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放假就我一个人可以在寝室自习，不用大清早还跑图书馆，方便。”
“明天中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许曼想了想课程：“不了吧，上下午的课挨得挺近的，想在宿舍休息。”
秦殊翻了翻自己的课表：“明天晚上呢？”
“可以。”
“好，那咱们见面聊。”
许曼直觉在他忙碌的国庆假期里一定有事发生，若还要见面才能聊，那说明这事儿可能还挺大的。
且很有可能是关于他那个半路出道的爹。
心事重重地走进来，就听得冯清霜叹言：“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另外两人也注意到，明明接电话之前还神采奕奕的，怎么一回来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许曼一愣，忙说：“没有，我在担心其他的事。”
话突然说到这个份上，沈婷婷忍了一个月终于忍不住借着这个由头问出：“清霜啊，你怎么会这么讨厌男的啊？当然如果你觉得太冒昧的话，不回答也可以。”
许曼和周黎屏住呼吸，她们虽然没有互相交流过，但是心里也有些模糊猜测，可碍于大家刚刚认识也不熟，就没好意思多问。
倒没有意料中的为难，冯清霜很坦然地说到：“从我上小学开始，我家给我找了好几个远近闻名的大师给我算命，都说是我命犯天煞接触亲人以外男性会倒霉、犯冲、损财运、招噩耗，总之是诸事不顺、祸不单行。”
啊？
三人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沈婷婷语塞，手舞足蹈地比划：“所以……”
“所以我向来不爱跟男的多接触。”
怎么说呢。
有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