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他的意识都变得不太清晰，只是一直重复着别碰我三个字。
裴安从没见过阮书彰这个样子，心里都颤了颤，眼前的人似乎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焦急万分想帮忙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再碰。
“书彰，你到底怎么了，是我。”
裴安心一横扼住了他的肩膀，阮书彰下意识剧烈挣扎着，却挣不掉肩上的双手，像要哭出来了一样，“走开……”
“你看着我。”
望向那双清澈的眼眸，阮书彰动了动嘴唇，裴安与他对视，“没事了。”
他刚想说什么，下一刻一阵烧心的反胃感翻腾起来，他只得捂着嘴翻身下床，踉踉跄跄冲进了卫生间。
然而抱着马桶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反复腾起控制不住的恶心干呕，搅得人发疯。
手攥紧成拳，他靠坐在墙角狠狠咬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痛意悉数而来，才勉强按下了那股作呕的冲动。
抬起头就看到裴安单腿蹲在他面前，满眼担忧，眉心轻蹙，“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带你去医院吧。”
阮书彰登时摇头，“我不去。”
“可是你这样……”
“我不想去，别带我去医院。”
缩在角落里的阮书彰面容苍白沉郁，嘴唇都白了，神情像只无助的小猫，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
裴安叹了口气，一瞬间只想把他紧紧地拥进怀里，干脆两条腿都跪在地板上试图去抱他。
身影逐渐笼罩下来，阮书彰慌不择路地向后躲闪，但避无可避，只能胳膊挡在头顶，“不要，不要，你先别靠近我，我不要去医院。”
声音里都滚动出一丝颤音。
“不去，哪儿也不去，我想帮你。”
他还是拼命地摇头拒绝，情绪很烦躁：“不用……”
裴安耐下性子，冷静地劝说着，“我是真的想帮你，可以让我抱抱你吗，就一下。”
他一点点地劝着，良久，阮书彰才抬起头，将双手捏在背后突出的瓷砖边沿上靠在墙上缓了缓，眼角红得厉害，四目相对了两秒钟，裴安伸出手臂浅浅地把他捞进了怀抱。
空气好像一下子突然安静了下去。
点到为止的拥抱，裴安身上的气息让他已然失控的情绪逐渐趋于平复，阮书彰抽了抽鼻子，脸埋进人肩窝里。
他觉得自己好丢脸，并且令人扫兴，全都搞砸了。
耳朵里传入低微歉疚的声音，“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是我吓到你了，以后不管什么我都一定会先问过你的。”
阮书彰满腹心事地把脸埋得更低，轻轻地扯动了下裴安的衣服，“不是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裴安下意识想问阮书彰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他是不是受到伤害了，话到嘴边又尽数咽了回去，没有问。
他那样痛苦，肯定是不好的事，没有必要再揭伤口。
怀抱里的人还在控制不住地发颤，裴安轻抚着他的后背，“如果你有什么，一定不要自己忍着，可以跟我说的，我会陪着你一起解决。”
感觉脑袋隐隐有些疼，阮书彰闭着眼睛想，裴安帮不了他。
“好。”
夜色深沉。
看完电影又转去旁边的密室逃脱，玩完吃了夜宵刚好十一点钟，许是夜深，送许心仪回家的路上车里的空气很是沉然。
潘啟维从后视镜里悄悄看了眼，路灯一盏一盏快速闪过，细碎微醺的光点映在她的脸上。
像是很久远的事了。
他抿抿唇，起了个话题说，“今天跟你在一起玩得很开心。”
许心仪慢慢地应了一声，一趟密室玩得她格外累，“我也是。”
此刻一双瞳孔跟晕开的琥珀似的，像蒙着一层水雾，声音细柔中仿佛还带着点朦朦胧胧的幻意。
“你是不是困了？”潘啟维放慢语速问她。
刚一问完紧随其后，许心仪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呵欠出来，她挪动了下身体，点头答话，“是。”
潘啟维就说，“那我开快点，回去睡。”
她索性抱着手臂闭上眼：“嗯，到了记得叫我。”
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交织环绕在了周围，听着她轻软的音调，潘啟维眼眸中盈满了温和的笑意。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单元楼前面适合掉头的位置停了下来，他看看微垂着脑袋就快要睡着的许心仪，忍不住伸手过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快醒醒，到家啦。”
“还挺快的，那我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掩着嘴再次打了个呵欠，直接困顿的眼泪都打出来了，活动两下脖子和胳膊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正准备下车。
“许心仪。”
身后的人叫了她一声，许心仪又转头撑起眼皮，“啊？怎么了？”
潘啟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眉目停留在她的脸庞上：“我想，亲你一下，可以吗？”
“行。”许心仪感觉呼吸悠长起来。
脑子一下清醒。
他将身子凑过来，然后只是亲了亲她的唇角，蜻蜓点水一般浅浅的碰触，心满意足地退了回去，“好了。”
许心仪的脑子又回归了些许迷蒙的状态，这人怎么还纯情起来了呢，“走了。”
她提步下车，潘啟维看着她顿时想起什么，赶忙把后座的花拿过来，“等一等，许心仪，你把花给落下了。”
“哦忘了这玫瑰花。”
潘啟维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那你快上去睡觉吧。”
许心仪笑了笑，“开车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嗯。”
身影被小区里微弱的路灯拖得极长，许心仪捧着花束走了几步，进了楼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