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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颗糖

    唐清晓住了整整一个月的医院。

    即使医生再三表示病人身体指标一切健康,却还是被唐父指着唐清晓怼的哑口无言。

    “你们管这叫健康?”

    确实算不上健康。

    自两周前清醒后,病人唐清晓变得寡言少语,甚至有轻微的厌食情绪。

    结合两周前莫名其妙的发烧却查不出病因,医生建议唐父唐母去给孩子找个心理医生。

    医生:“按理来讲心理问题很少会引起高烧不退的现象,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们的孩子明显有心事,建议你们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几天后,唐清晓坐在心理诊所与据说业界某知名心理医生面面相觑。

    心理医生手里拿着唐清晓之前做完的测试题,发现她心理状态比自己都健康。

    心理医生:“……”如果客人没有撒谎,那么自己可以请她离开了。

    正当心理医生斟酌语言时,唐清晓突然开口:“我知道我没病。我只是觉得我忘记了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我想将这件事记起来。”

    唐清晓想起曾经看过的电视剧:“你能用催眠引导我的记忆,帮我成功想起遗忘的事吗?”

    这也是她答应父母来看心理医生的原因。

    看着客人满含期待的眼睛,心理医生无奈摇头:“抱歉。我确实可以对你进行催眠,但只能用催眠帮助你寻找到压力所在,用精神疗愈法帮助你缓解压力。”

    “利用催眠寻找丢失的记忆不现实。记忆是高层次的东西,光凭催眠无法做到。”

    “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会忘记一件对你来说特别重要的事。”

    这其实是个悖论。

    如果真的忘记,是不会记得自己忘记某件事的。如果记得自己忘记某件重要的事,必定会产生与之联系的记忆。

    举个例子。

    今天是星期六,你和朋友约好出去玩。但由于睡得太香,忘记出去玩这件事。这时或许因为你看了聊天记录,或许是朋友突然给你打了电话,你这才想起和朋友的约定,你才会意识到自己将出去玩这件事给忘了。

    聊天记录和朋友的电话就是存在依据。

    唐清晓坚持自己忘记一件事,心理医生试图搞懂她为什么会坚持自己忘记一件完全没有任何存在依据的事,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

    在唐清晓离开房间前,心理医生斟酌道:“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忘记是因为睡觉囫囵一梦时留给你潜意识的错觉?其实在现实里,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唐清晓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医生的意思,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种情绪反复折磨着她,直到某一天——

    唐父听家里长辈说,唐清晓也许无意间被什么东西冲撞了,去寺庙烧香祈福或许有效。

    父母本身无神论者,但为了女儿,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着唐清晓去了本地最有名的寺庙——论缘寺。

    论缘寺坐落在一座青山上。

    春日青山绿得养眼。寺庙人不多,山间风景清雅秀丽。微风吹过松林,拂过面颊,令唐清晓紧绷的情绪有所放缓。

    照着香客的样子烧了三炷香,唐清晓站在殿门口等父母。不知怎的,她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好像在某一天,她也这样站在殿门口,看着香客排队上香,耐心等待什么人出来。

    但仔细想想,却是一片虚无。

    看父母似乎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唐清晓索性在四周转了转。

    此时四月初,山间桃树还未盛开。已经成型的花苞害羞着,不肯将美好展露于人,暗中藏着浅白、淡粉、深红。

    再过两三天,桃花姑娘们才会鼓起勇气迎接春的舞台。

    到时候满山花开,一定非常好看。

    好看到……她好像亲眼见过一样。

    唐清晓跟着不规则生长的桃树向前走,不知不觉,离刚刚的论缘寺正殿已经有一段距离。

    她止住脚步。

    怕父母看不到自己着急,唐清晓准备回去。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浑厚嗓音——

    “这位小施主,山间风大,可是迷了路?需要贫僧为施主带路么?”

    来人穿着一身破布衣裳。左手挎着竹篾编制的小型箩筐,里面是一大堆红色的不知用途的牌子。

    右手举了个木牌,牌上刻着一排大字:开光祈福牌,二十元一个,五十元俩,心诚者得。

    唐清晓:“……”

    他叫自己施主,自称贫僧,应该是山上寺庙里的和尚。但他为什么有头发?而且这年头僧人不诵经,开始做生意了?

    祈福牌,二十元一个,五十元俩……唐清晓嘴角抽搐。这和尚算数真好,不知道哪个傻子会上当。

    虽然心里忍不住吐槽,但表面唐清晓还是礼貌道:“我没有迷路,可以自己回去,多谢您的好意。”

    唐清晓转身走了几步,身后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小施主,你走错路了。”

    不可能。

    唐清晓确定自己就是沿着眼前这条路过来的。

    她回头看了老和尚一眼——算不上老,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模样。不过那身衣服真的很破旧,脏兮兮的,衬得和尚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

    想了想,唐清晓从口袋掏出一张二十元纸币:“好吧,我买一个祈福牌。”

    想来老和尚满山跑就为找到人卖几个牌子,生怕她跑了,也挺不容易的。

    谁料,和尚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唐清晓:“贫僧的祈福牌,一位施主只能买一次。所以,贫僧不能卖给你。”

    故弄玄虚。

    唐清晓收起钱准备离开,脑中将老和尚的话快速过了一遍——等等,什么叫只能买一次,不能卖给她?

    “我之前买过吗?”唐清晓诧异。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世上的事,只要发生,必会留下痕迹。”

    和尚拎着箩筐与唐清晓擦肩而过:“贫僧看小施主左右彷徨。若找不到路,不如继续向前走走看,许是柳暗花明也不一定。”

    向前吗?

    唐清晓望着和尚在山林间愈行愈远的背影,眼里闪烁片刻,抬脚向前走去。

    没路了。

    唐清晓盯着脚下的悬崖出神。

    她此时站在山的最高点。山下怪石嶙峋,偶有山腰枯枝相互纠缠,倒便宜了鸟儿栖息。

    还柳暗花明又一村呢。眼下别说村了,连条路都没有。

    那和尚神神叨叨说了一堆,她竟然真的信了。

    唐清晓自嘲笑笑,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她有些累。

    到底是年纪太小,前些日子又生了病。唐清晓努力支撑身体,在附近寻了棵树靠着歇息。

    一截枯枝突然坠落,正巧砸在唐清晓头顶。

    “嘶——”唐清晓捂着头,捡起掉在脚边的枯枝,抬头向树上望了一眼。

    这棵树不是桃树。

    唐清晓看不出树的品种,甚至看不出这棵树是否还活着。

    在其他树或发芽或开花或新枝正绿的衬托下,这棵树依然我行我素,不肯长一片叶子。

    秃的彻底。

    一阵风扬起,点点红色随着风的节奏微微摆动。

    唐清晓睁大眼睛,直起身,绕到大树另一侧。

    在抬手就能碰到的树枝上,有两块红色木牌被红线牢牢绑在上面,细长的红穗随风起舞。

    这是什么?

    想起和尚的话,唐清晓心跳加速。她用激动得微微颤抖的手指将刻着“福”字的祈福牌转了一面。

    瞳孔瞬间扩大——

    两个祈福牌背面露出稍显稚嫩的笔迹。

    一个笔迹初显大气磅礴,一个工整得一笔一划。

    上面分别写着:

    “望云归,平平安安。”

    “愿清晓,永不忘我。”

    ***

    唐清晓睁开眼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乱感。

    她发现自己并不在医院,而是躺在房间柔软的小床,被子将她保护得很好。

    身旁书桌亮着一盏开了柔光模式的小台灯,窗帘被人拉得很严实。她看不见窗外的景色,只能大约猜测外面是黑天。

    一道亮光闪过,闷雷声自远及近响起,紧接着传来雨打玻璃的声音。

    下雨了啊。

    唐清晓突然觉得嗓子发干。她从床上坐起身,想去倒水。

    行动困难,全身绵软无力……又发烧了?

    唐清晓自15岁那年莫名其妙发了高烧,差点丢掉她最不想忘掉的记忆后,一直很注重身体健康。

    这是时隔近三年的又一次发烧。

    是意外吗?

    唐清晓摸了摸额头,不烫了。

    也许是她最近一直忙着学习,疏忽锻炼身体导致的生病。

    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唐清晓抬起头与推开门的路云归对视。

    隔着昏暗的光,唐清晓看不清路云归表情,却能看到对方肩膀微微下垂,似乎松了口气。

    “醒了,感觉怎么样?”路云归端着温水,走到床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唐清晓舔了舔嘴唇,接过路云归递给她的水,一股脑喝了下去。

    “现在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唐清晓将杯子放到床头,转身看着路云归,面露歉意。

    “抱歉,让你担心了。”

    路云归眉眼微抬,里面没有笑意:“你知道发现叫不醒你时我的心情吗?”

    路云归用手掌捂住唐清晓的嘴,不让她讲话。

    “我不喜欢听你道歉。”

    路云归面色凉薄,语气淡淡:“因为你道歉的原因是我付出了担心。唐清晓,你直到现在也没明白。”

    “我不希望你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受到伤害。这个任何中,也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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