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传点儿好运气。”唐殊紧紧握着苏清楣的双手，脸上云淡风轻，可心跳却乱得不像话。
“你运气都给我了，那你怎么办？”苏清楣反问道。
“我不需要。”唐殊回答得爽快。
“啊？”
“我这人一般靠实力。”
苏清楣：“……”
唐殊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苏清楣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马路旁等红绿灯的人越来越多，自发形成了一个小队伍。
就在这时，短促的提示声音响起，红灯转绿了。
唐殊依依不舍地松开双手，随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样子，把双手插入裤兜里。
“好了，你过马路吧。”他说。
“嗯，”苏清楣也学着他的模样，把双手插入裤兜，“那……我走啦？”
“去吧，加油。”
苏清楣已经转身离去，唐殊仍站在两人分别的地方，目送她过马路，直到她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才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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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高考需要征用教学楼，学生们集合的地方安排在了体育馆。
苏清楣刚一只脚踏入体育馆，就远远瞧见了三班那块区域。
一群人乌压压的自发围成了一个圈，走进了才发现，这帮人围住的竟然是班主任杨芳。
杨芳今天一席“新中式”的旗袍，大红色配细高跟，就像是立在体育馆里的消防栓一样显眼。
“别看我啦，你们一个个的，我今天穿成这样，不都是想让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在高考第一天旗开得胜嘛。”杨芳说到最后颇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平时她都是以衬衫西裤的职业装示人，今天的大红旗袍确实很不一样。
“对、对、对，我们芳姐最美了！”朱浩明带着一群人起哄着。
“对啊，芳姐，三年啦我都没发现，你是如此美丽！”
“芳姐，咱们这个考点的人一起拍个照呗！”
“得啦，得啦，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今天高考第一天，有什么事情考完试再讲，”杨芳摆摆手，把人群驱散，“都到台阶上找个位置背背语文，一会儿你们语文老师来了，看到你们这副德行，要被气晕过去啦。”
“芳姐，你今天穿旗袍，明儿穿什么呀？”还有胆子大的继续问。
杨芳今天还算给面子，若是平常肯定要把人轰走了，但现在却很配合地回答了：“明天穿黄色呀，祝你们走向辉煌！”
“哈哈哈……”同学们笑成了一片。
“行啦、行啦，都快给我看语文去。”杨芳终于开始轰人了。
三班的人也没多停留，都乖乖地到台阶上找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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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也就是头一天觉得漫长，许是因为紧张，之后的时间，苏清楣觉得过得毫无意识。
一转眼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英语的考场上了。
英语是最后一科了。
卷子已经被她写得密密麻麻，选择填空答题卡一一检查过后，再次抬头看时间，不偏不倚，就在这时教室边上的广播就传来熟悉的播报——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考生注意掌握好时间。”
原来只剩最后十五分钟了呀。
这句广播所说的似乎不仅仅是这场考试，还有中学这个人生阶段。
周围人总是渲染高考的“惨烈”，什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什么“一分只差万人之别”，可如今到了这个时候，苏清楣却觉得异常平静。
挂钟一格一格走动，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最后，结束的铃声响起。
收卷子的时候，广播播着轻缓的钢琴曲，连带着电流滋滋的声响，也混杂在旋律当中。
苏清楣收拾好东西走出考场的时候，广播的声音还响着。
考生们纷纷从教室走出来，走廊上一时间集结了许多人，排着队下来。
而那些拿着卷子的老师，都已经匆匆离开了。
苏清楣走出考场，终于看到了天空和浮云，考得还算不错，她轻松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身边的同学鱼贯而过，低声交谈偶尔嬉笑混做一片白噪音，风过树梢，梭梭声响，一片深绿色的叶子被卷起，翻腾，而后无声地落在她的肩上。她捻起树叶，又把它丢回风里。
此时的太阳露出了半个身子，天边泛着粉紫色的霞光，此时的苏清楣还不知道，她正好撞见了青春落幕的样子。
-
她拎着东西一路走出学校，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一条又一条消息闯进来，让她目不暇接。
-文宝宝：啊啊啊终于考完啦！
-文宝宝：约吗？清清子。
-白景深：清楣，考完试后，今晚要不要聚餐呀？
-白景深：我们班挺多同学来的~
-刘瀚宇：白哥说今晚吃饭，你去吗？我准备订位置啦~
……
她来到那条马路边，停下脚步等红绿灯，手却没闲下来，一直马不停蹄地回复消息。
忽然，一条醒目的消息闯入——
-二手市场：看路。
“唐殊？”苏清楣嘟囔了一声。
叮——又顶上来一条消息。
-二手市场：抬头。
苏清楣随即抬头，就这一眼，便望见了杵在马路对面的那个少年。
叮——手机又提示消息来了。
-二手市场：看到我了吧？
-清清子：看到了~
-二手市场：过马路别玩手机[锤子]
-清清子：哦~
这时绿灯亮起，苏清楣立马息了手机屏幕，混在人群中一路走到马路的那一头。唐殊的目光却总能精准地锁定在她的身上。
马路的另一头，他就站在那个交通灯下面，单手插着裤兜，姿态懒懒地望着她，随着她的靠近，嘴角也渐渐勾起。
“考得怎么样？”唐殊第一句就问得很直接。
“啧，你这人怎么这样，”苏清楣翻了个白眼，“一上来就问人家考得怎么样。”
唐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说：“看来考得还不错。”
苏清楣眼前闪过惊讶，她确实考得挺好的，感觉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模拟都要有把握，她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唐殊思忖片刻，回答道：“众所周知，我有读心术。”
“可去你的吧。”苏清楣笑着骂他。
傍晚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映照在少女的脸上，留下点点光斑，偶然回头对他笑的瞬间，就像她自己会发光一样明媚。
唐殊滚动了一下喉结，随后轻咳了两声，说：“你都写在脸上了。”
说完，他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发梢。
两人并肩往教师公寓的方向走去，苏清楣忽然想起刚刚手机上收到的消息，转头问道：“对了，唐殊，他们在群里说今晚聚餐。”
“看到了。”
“你去吗？”苏清楣又问。
唐殊停住脚步，转过脸来，问：“你呢，去吗？”
“啊？我？”苏清楣顿了顿，“去吧，反正都考完了，不是吗？”
“那我也去。”唐殊不假思索地回道。
“我去你就去呀？”苏清楣挑了挑眉。
“嗯。”
“啧啧。”
“怎么？”唐殊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学人精。”说完，苏清楣吐了吐舌头。
唐殊：“……”
“我是看今晚要不要做饭，”他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梢，“笨蛋。”
“哦……”苏清楣应了一声，还不忘理了理被弄乱的碎发。
-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回家收拾了一下。
苏清楣的手机自打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就没听过，持续不断地闪烁着新信息。
各种群聊像炸开了锅一样，一顶就是十几条，每次打开对话框，她都有种不知该如何回复的茫然。
不过有一个人的消息，就算再手忙脚乱都要回复的。
-文宝宝：高考已经结束四十多分钟啦，你整整冷落了我四十分钟！
-清清子：来啦来啦~
-文宝宝：还知道回消息，哼？
-清清子：刚刚在走回家的路上嘛~
-文宝宝：约吗约吗？就今晚，出去撸串？
-清清子：今晚不行，得跟班上的同学一起吃饭。
-文宝宝：嗯哼？看来这一年你还是认识了不少新朋友，以至于要冷落我这个交了好几年的旧朋友了……[哭]
-清清子：少装[狗头]
-清清子：主要是，我喜欢的男生也去，所以……你懂的~
-文宝宝：！！！！！
-文宝宝：有情况！！！
-文宝宝：是谁，是谁，是谁？！
-文宝宝：不愧是在一中啊，自古一中出帅哥！
-文宝宝：你这铁树终于在一中要开花了！
-文宝宝：不像我们这儿，都是些歪瓜裂枣[捂脸]，让老夫刚荡起来的春心，一下又萎了~
苏清楣咯咯笑个不停，文瑾这嘴巴厉害得很，说话也幽默。
手机那头还在追问个不停，可苏清楣却有些迟疑了。
“啧，”苏清楣抱着手机，一下倒在床上，“文瑾个大嘴巴，要不要告诉她呢？”
-清清子：你又不认识他~
-文宝宝：不会是你的学霸室友吧？
这两条消息几乎是同时发出的。
苏清楣一看到“学霸室友”这几个字，惊得差点儿手机都没拿稳。
不得不说，文瑾这人是有点儿八卦天赋在身上的，这么盲猜也能给她猜中了。
苏清楣还在抠破脑袋思考怎么回复，就在这时，叮——又来了一条消息。
-文宝宝：看来我猜对了[狗头]
-清清子：……
-文宝宝：承认吧女人，我可太了解你了，你逃不出老夫的“法眼”！
-清清子：[嘘]
-文宝宝：都考完了你还嘘个锤子，去追他啊！
-文宝宝：近水楼台，天时地利啊！
-清清子：天时地利，这不还得人和吗？
-文宝宝：和不和你得主动才知道呀！
-清清子：你少忽悠我啊，我警告你啊。
文瑾这人天生主动热情，但苏清楣也清楚，她自己就是个“闷包”，文瑾的办法不一定适用于她。
-文宝宝：所以，今晚你们一起去同学聚餐？
-清清子：是~
-文宝宝：好机会！你要好好打扮一下子！我给你看看星座啊，稍等。
两分钟后。
-文宝宝：听我的，穿粉色！幸运色！
-清清子：可是我喜欢蓝色诶，而且我蓝色的裙子也比较多，粉色只有一条小短裙，很久没穿过了。
-文宝宝：那不正好今天穿，穿粉色没错的。
苏清楣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随后打开衣柜，一眼就瞅见了被她塞在角落的那条粉色小短裙。
太久没穿了，还堆在角落，裙子被压得皱皱的，她想着一会儿还得花时间熨一下。
她正想把裙子从那缝隙中掏出来，可手最后又停在了空中。
“算了，这种东西，我平时也不相信。”苏清楣嘟囔了一句，随后端走了那件天蓝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