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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见孙易泽渐渐对自己放下戒心,宋仁和这才娓娓道来:“孙公子,在下贸然打扰,是因为青菊之前是侯府婢女,我对她有些印象。现如今她似乎遇到了些难事,这才斗胆前来作保。”

    戏园班主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心知自己这一百两银子是要打水漂了。世子府中婢女,还是皇后内侄看上的姬妾,他一个小人物如何争得过,还不如赶紧卖个好,还能少惹是非:“哎呦,都是小的有眼无珠,没有认出孙大爷,还望孙大爷大人有大量,能不计前嫌。既然孙大爷不嫌弃,看得上青菊,今日就让青菊跟孙大爷走吧!”

    宋仁和见那戏园班主诚惶诚恐的带着众人离开了,赶忙给身边的阿五递了个眼色,阿五追了上去,当着众人面给了班主二百两银子。班主本不敢收,可是架不住阿五不肯收回,只好匆忙命人去屋内找来了青菊的死契。

    可是拿着青菊的死契班主就犯了难,现在看样子两边都想要青菊,他收了世子的银子不假,可是青菊之前又卖给了这位孙大爷,这死契就像是烫手的山芋,给哪位爷都得罪另一位,于是班主就当着众人面将死契撕了个干净。

    孙易泽也拿不准宋仁和前来插上这一脚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为了一个女子得罪权臣,这可要不得。于是孙易泽便想着息事宁人:“既然这位姑娘之前是侯府婢女,便让她跟世子回去吧。”

    宋仁和沉默片刻,谢过孙易泽忍痛割爱,命阿五带着青菊率先离开了。青菊离开之前,心中激动不已,她自觉今日十分幸运,世子在危机之时救她于水火 ,现在又肯收留她,想必是有意将她收到房中,此后她也就一步登天,免受颠沛之苦。

    青菊缱绻的目光,让宋仁和一阵恶寒,可是他面上并未显露半分,对着留恋不舍,故意含情脉脉望着他的青菊微微点头,紧接着便回身与孙易泽寒暄。

    青菊被安置在了一处偏僻的宅院之中,身边被安排了两个婢女和几个小厮照料她的日常起居。虽然世子从未前来探望过她,但是却时常派人送些胭脂水粉、奢华布料。

    她自小就是婢女出身,什么时候享受过被人叫小姐,前呼后拥的日子。刚开始她还装装样子,可是时间久了,她就觉得自己是这宅院的主子,对身边的婢女小厮越发不客气,还时常以女主子的身份自居,盘算着日后给世子生个一儿半女。

    宋仁和自从那日与孙易泽相识,两人便时常一起饮酒作乐,孙易泽自小被宠惯着长大,现如今一个少年将军日日叫他兄长,他自然是自得意满,恨不得跟宋仁和掏心掏肺,当场与宋仁和结拜为异姓兄弟。

    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义兄在府外养外室的事情慢慢传到了杨思婉的耳朵里,再联想那日义兄望着青菊的眼神,杨思婉心中就别提多么别扭了。再加上义兄日日早出晚归,恨不得日日宿在外面,杨思婉便越发怒不可遏。

    宋仁和陪着孙易泽在府中喝了大半宿的酒,满身酒气的回了府,一进府门就看见杨思婉坐在正厅堂前,失望的望着他。宋仁和的酒意立刻醒了大半,忙不迭的疾步走到杨思婉面前:“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房休息?更深露重,别伤了身子。”

    杨思婉顿时哭出了声,心中的委屈满溢而出:“你还知道回来?那日你允诺择日带我出门游玩,一转眼便忘了个干净。现在又日日不着家,知道的是你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厌弃我,日日躲我呢!”

    宋仁和手忙脚乱蹲在杨思婉面前,焦急的抬手给她拭泪:“婉婉怎么会这么想呢?义兄就是讨厌自己,也不会讨厌你啊!”

    杨思婉顿时更加委屈,抽泣不止:“可是你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了!”

    宋仁和见杨思婉这般难过,揪心不已,他慌张起身将杨思婉搂在怀中:“不会的,义兄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婉婉觉得义兄哪里做的不对,统统将给义兄听,义兄立刻就改!”

    杨思婉这才收了哭声,抱着宋仁和的腰肢,紧紧抓着他的衣衫,沉沉说道:“明日你就将青菊赶出去,你肯不肯?”

    宋仁和一愣,不成想婉婉虽然久居家中,消息竟然这般灵通,一时竟然忘了回话。

    杨思婉见义兄沉默不语,便以为是他不肯,挣扎着躲开了宋仁和的怀抱,冷漠的抬眼望他:“你就这么喜欢她?一心要将她当作外室养在宅子里?”

    不等宋仁和回话,杨思婉愤怒道:“你知不知道她在府中就勾三搭四,我给了她退路,她却心怀愤恨,偷我的信物去勾结李家嫡子向我求亲。如此不知检点、不仁不义之人,你为什么非得选她?你口口声声在乎我,却这般践踏我的颜面?”

    杨思婉早就泪流满面,“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你若真心喜欢谁,选些身家清白的闺阁小姐,明媒正娶的娶回家不好吗?为何要选一个这般不堪的人呢?”

    宋仁和这才听清了其中关窍,又一次俯身紧紧抓住杨思婉想要挣脱的双手,他深情的望着杨思婉哭红的双眼:“婉婉,我养着她不是要她做姬妾,也从未接近过任何女子。皇后当初用那般下作手段谋害你,我一直如鲠在喉,也想伺机报复。现在她母家嫡子出现在荇州,我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定要让他们孙家付出代价,让他们永难安宁!”

    杨思婉这才冷静下来,心中怨气才慢慢消散:“你保证你永远不会把她纳入后院?”

    宋仁和笑得宠溺,心中却阵阵酸涩。他自知婉婉此刻这般哭闹,不是因为对他的占有欲,也不是因为对他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而是她真的很怕她敬爱的义兄误入歧途。他爱她如珠如宝,可是她却始终敬他如长兄。

    “我跟你起誓,若是有一天我跟这个青菊又半分不清不楚,我愿意遭天谴!”

    说罢,杨思婉一手抓住了宋仁和起誓的三根手指,一边用手捂住了义兄赌咒起誓的嘴,抱怨道:“胡说什么?谁让你天天胡乱起誓的!”

    宋仁和见杨思婉这般忧心,便顺从的连着“呸”了三声,杨思婉这才肯放过他。宋仁和见杨思婉双手合十,抬头朝着屋顶念念有词,念叨着:“老天爷,您可别当真,我义兄小孩子家家的乱起誓,您可千万别当真!”

    眼看着时光如水,世子却至今从未来看望过她,青菊原先的那十分自信,渐渐也被消磨掉了八分。她原本还有心思日日尝遍山珍海味、每日变着花样的梳洗打扮,生怕哪一日世子突然到访,她也好趁机承宠,做实自己的身份。

    她又一次动手打了身边的婢女后,只觉一阵腹痛难忍,身下竟然淌了血。在一旁的婢女吓坏了,赶忙让小厮去请大夫,大夫看过后,皱起了眉头:“夫人,您腹中胎儿......恐怕......”

    青菊吓得赶忙呵止了大夫的话,又将屋内的婢女统统赶了出去。

    做大夫久了,难免知晓些各府秘辛,于是大夫便不再多言,静等眼前的夫人说话。

    青菊认真回想了自己最近的房/事,她自从在戏园子干活,就不再参与仙人跳了。除了两个月前有一次太想一支簪子,便答应了一个富商的请求,与他共度春宵。再后来,她之前的夫婿出了大狱,他们之间陆陆续续有过几次。至于这个孙公子,他们半月之前有过一回,应该不是孙公子的。想到这些,孙静怡也把握不准腹中孩儿到底是谁的,可是没关系,她可以当作是世子的。

    大夫被送出了门,转头和门外的婢女说道;“夫人是有些中暑了,我一会儿回去抓药,你们给她喝上几副就好了。”

    这边青菊养了两天,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眼看着自己的肚子再过两月就要鼓起来了,日后再将孩子嫁祸给世子可就不容易了。于是今日从早晨她便吵闹着要见世子,说是有话要亲自和世子说。

    宋仁和从孙易泽的府中出来,就听闻青菊闹着要见他,他轻蔑一笑,便吩咐去外院见见青菊。

    青菊身着一身锦缎外衫,发间插满了珠钗、花朵,艳俗不已。她命人准备好了酒菜,便惶惶不安的等待,期盼着世子能如约而至。

    听到屋外婢女兴奋的说世子进院了,青菊便赶忙起身,让身边婢女确认自己是否美艳动人。得到婢女的肯定答复,青菊这才信心满满的出了门,刚见到宋仁和,她便赶忙俯身行礼。

    “青菊见过世子爷,世子爷万安。”青菊蓄意模仿着当年看见杨思婉她们那些贵女们如何行礼的动作,想要尽力展现自己的优雅,给宋仁和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

    可惜照猫画虎反倒显得不伦不类,宋仁和眼看青菊这般恨不得将周身堆砌满珠宝首饰的模样,心中更是觉得她庸俗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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