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后台

    艾莎说的话其实没错,这里的角斗场的确是妮翁推荐她来的,但她用了一些修饰,推荐的形式却和常人理解中的推荐大相径庭。

    她请妮翁做了占卜。

    早在刚刚认识妮翁的时候,艾莎就已经了解到了妮翁及其特殊的特质系能力。

    妮翁的念能力很特殊,在纸上写下占卜对象的姓名和具体信息,然后出示照片,就可以得到对方未来一个月内行动的预言笔记。

    笔记的内容通常由预言诗组成,预言诗内容较为简短,虽然预言的内容并非完全应验,但是没有外物“干涉”的作用力,预言的内容基本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这也意味着,艾莎是完全可以通过预言诗的内容提前得到预言对象的未来行动轨迹。

    并且,这样“得到基本信息和照片,而不需要本人在场”就可以得到预言的宽松条件,完全拔高了妮翁预言诗的战略价值。

    要调查幻影旅团的行踪,单纯靠加西亚家族是完全不行的,更别提现在艾莎和莉亚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她自己的念能力则属于双刃剑的范畴,这种情况下强行用来查探旅团的行踪就是吃力不讨好。

    幻影旅团的大多数成员是流星街出身,他们的出身经历和证明大多数属于未知的状态,但几乎每一位成员都有造假的公民身份证,更别提其中个别的成员还拥有猎人执照。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拿到监控的照片和公民身份证、亦或是猎人执照上的信息,艾莎就可以请妮翁做出占卜。

    找这些记录在档案库上的东西更容易钻空子,可比查幻影旅团的行动轨迹方便得多。

    艾莎第一个查的就是飞坦。

    虽然旅团在社会上都有身份证明,但侠客这种社会活动更加“合法性”的人明显更好查到个人信息,但考虑到了解程度的差异和旅团内部成员性格迥异的关系,飞坦脾气暴躁,手段残忍,惹事的可能性更大,预言诗里的内容也更方便推测,像侠客等人行动更谨慎一点,相比起来也少犯事。

    如果只能在选一个人调查的话,飞坦明显性价比更高。

    之前在宴会上的时候,艾莎就不停地故意给飞坦埋地雷。

    因为,对飞坦这种性格残忍、成长于非正常环境的人来说,恨比爱长久,与其妄想用爱感化他,幻想他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如换一种方式让他记忆犹新。

    就像飞坦自己那些刑讯的爱好,无疑,他残忍无情,追逐暴力、血腥,有良好的耐受力,对他来说,疼痛不是毒药,而是无聊匮乏的生活里难得的一味兴奋剂。

    所以,艾莎才不断地激起飞坦的愤怒,用轻蔑的态度侮辱他,不停地拿他跟别人对比,除了要构造一种反差的对待方式以外,也是为了训练他形成一种对“疼痛”的肌肉记忆。

    当他因为自身对猎物的无能为力而屈辱、愤恨,开始有目的性的开始计划的那一刻,就是他被人驯服的开端。

    就像训狗,狗是群体性的动物,归顺于人类以后,培养宠物的第一要务就是确认主人的权威性,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要先形成习惯,再培养亲密的感情。

    给一棍子给一个甜枣,只有棍棒之下狗才能屈服主人的权威。

    跟妮翁讲的时候,艾莎甚至不用编故事来博取她的信任,毕竟,“一个差点被对方掐死的可怜少女为了查到凶手,为了将对方绳之以法请求对方帮助”的老套故事足够赚到单纯少女的眼泪了,她几乎没怎么说话,妮翁就一边抹眼泪一边拿着笔开始写占卜文了。就算这件事情被莱特怀疑动机不纯,他也无法抓到任何的艾莎的把柄,毕竟她只是陈述事实。

    作为支付占卜的报酬,妮翁只是叉着腰,任性地让艾莎陪她一起逛街。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这是作为朋友的我,能为艾莎做的事情,而不是通过爸爸的手段达成,太好了,只是想到这一点我就感觉到无比的幸福了。爸爸的工作繁忙,没有时间陪我,有时候我也会感觉到寂寞,所以就忍不住要贪心的希望你不要被别人抢走,艾莎,你能多陪我一点点吗?”

    就这样,除了找信息花了点时间,艾莎最后还是拿到了飞坦的预言诗。

    「卯月的钟声响起之后

    在蜘蛛聚会的地方

    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很多人抛下硬币寻找生和死的财富密码

    要小心上个月发生的事情

    切记不可回头看

    因为后背上有可怕的敌人附身

    也不可抬头看

    因为敌人的镰刀就在头上随时劈落」

    拿到预言诗的时候,四月,也就是卯月已经接近尾声。艾莎是本地人,她很快就联想到了所谓的钟声应该指的是市中心位置,离艾肯西尼亚歌剧院不远位置的巨大时钟。

    每隔月末和月初,时钟都会扣响。因此,结合起来看,预言的时间非常明确,就是四月底的最后几天。

    至于确认所谓蜘蛛集会的地点,艾莎废了不少功夫。

    刚开始她以为这个地方是之前她跟着库洛洛的那个公寓。结果派人过去确认的时候,那地方早就被封条封了起来当成了第一案发现场,警察围着屋子地毯式搜证,还有一大堆望风而动的记者,周围的居民都人心惶惶,怕杀人犯再出现。

    实际上,幻影旅团的人早已不见踪影,事情办完以后他们就走了。

    到底去了哪里,未知。

    屋子里的监控都坏了,大街上也没有监控,除了期盼渺茫的目击者出现外,几乎没有办法锁定幻影旅团的位置。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艾莎看到了路边电线杆上贴着的报纸和传单,宣传幅上那个夸张到引入注目的标题迅速引起了她的兴趣。

    「超劲爆!爱德华角斗场世纪大决斗:黑兽对决幻影旅团成员!!」

    这么吸引噱头的标题……艾莎当然不可能认为这是真的旅团成员在打黑工顺便赚外快,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这肯定是角斗场自己搞出来博人眼球的剧本。但是,剧场人员也够倒霉的,他们估计也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世界地图,幻影旅团的人真的来到艾肯西尼亚这个小地方,并且因为一些原因在这里逗留了很久……加西亚家族的宴会被幻影旅团大闹一场,他们后台站着的人脉就没有收到消息,暂时避避风头吗?

    毕竟,幻影旅团只有十几位成员,对很多人来说,他们和莉亚一样,是只活在市民传闻中的人物。从台下这些观众的反应就能看出,他们对幻影旅团这四个字只停留在很浅显的地步,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几个猎人,更别提这些凶名赫赫的流星街人物了。

    只是,是酷拉皮卡,在听到主持人提到“幻影旅团”这四个字以后,表情和周身的氛围都完全变了。

    之前的他虽然很疏离,但神情自始至终还算镇静。

    现在的酷拉皮卡一言不发,垂着头,嘴角下垂,撇开视线,隔着发帘,艾莎看不清他具体的神情,但他估计是联想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愤怒和仇恨的情绪已经完全遮盖不住了。

    “酷拉皮卡,你还好吗?”艾莎关心地问。

    “……”他没有回答。

    酷拉皮卡不太会说谎,通常会回避,他这样的表情几乎是默认自己现在心情已经差到极点了。

    台下的观众席里狂热的呼喊声和主持人高昂的音调结合在一起,随着倒计时,节目终于要开始了。

    入场的人员开始逐渐减少,大部分席位都坐满了人,只有少部分的人还在过道里。

    气氛很好,但是只是目前。

    见到酷拉皮卡没有回答,艾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些事情可能会让你感觉到不快。酷拉是不是还在犹豫,主持人安排的‘幻影旅团’到底是真的假的?当然是假的了,这是这里的常规操作了,角斗场的人会经常安排一些拿着身份剧本的人进行搏斗,这一次很可能也是剧本哦。”

    酷拉皮卡眼神仍然在闪烁,看不清的灰尘在他眼中掀起砂砾的风暴。

    “酷拉想问,既然是假的,为什么我要刻意带你来这里找不开心吗?是的,我和酷拉说过,我今天带你过来并不是为了安慰你,当然为不是为了激怒,拿你取乐……只是,虽然角斗场真的安排了演戏的剧本,可是这场节目的出场人员很有可能是真的幻影旅团。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些情报,并且怀疑真的幻影旅团可能也混迹在这个角斗场之中。”

    “试想一下,如果我是一伙穷凶极恶的盗贼旅团成员,偶然之间听到了假冒伪劣的旅团消息,而且作为象征的旅团和团员都被一群愚蠢又粗鄙的人污蔑轻视,堕落旅团的名声,代入一下的话,我会怎么做呢?我会给他们警告,这些警告必须张扬……毕竟幻影旅团在艾肯西尼亚活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藏品,但他们是一群报复心极强的流星街人,按照以往的例子印证,他们是为了维护流星街的尊严做出铤而走险的报复性举动的。”

    这是,不用猜测就可以得出的结论。

    当然是报复,更可以说是“爱·的·教·育”。

    也可以说是发泄。

    幻影旅团内部人员性格混杂,有冲动派也有理智派,但大部分人都来自流星街,他们有个共同特点就是——极端地自我和排外。排外代表他们不太把除了旅团以外的人当成人,也代表他们非常在意旅团成员或者是这个团体代表的象征意义。

    所以,当艾莎看到那张宣传海报后,二话没说给角斗场的人打了电话,直接以莉亚的名字追加宣传投资。

    投资的事情当然是假消息,艾莎的确是光明正大的拿莉亚当跳板,但她也正好借这次机会试探莉亚的底线,莉亚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偏心,她直接默认了艾莎的行动。

    这也是艾莎现在能坐在VIP席位的原因之一,她和酷拉皮卡代表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代表市政府未来投资项目的检查官,来检验角斗场项目被归纳为市政府项目的风险和收益。

    艾莎继续语调真挚地说:“当然,基于所有一切举动的前提是,幻影旅团真的来到了角斗场里面。我不能做出这样的保证,百分百确定他们真的会来。但是,在拍卖会举行之前的今天,幻影旅团有充足的行动时间,也有充分的行动理由来到这里。你愿意相信我的推测,陪我一起行动吗?酷拉皮卡,不仅是为了自己,我们还可能会阻止一场像歌剧院惨案那样的事故发生。”

    她停下话头,默默等着酷拉皮卡,等待他做出决定。

    在台下漫长的倒计时声中,酷拉皮卡点了点头。

    很好。

    艾莎笑容灿烂,她顺势拉着酷拉皮卡的手就打算往外走去。

    “走吧,我们现在去后场。”

    在这个计划执行中,变故肯定会发生,但艾莎的确很忐忑自己得不到酷拉皮卡的支持。

    原本她只要一通电话以,查办的名义让角斗场更换节目成员的身份就好了。实际上她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推波助澜,故意引导幻影旅团关注角斗场的事情,甚至拿角斗场这么多观众钓旅团的鱼,这样的行动,和她话语里极力宣扬的“为了阻止幻影旅团的阴谋”是完全相反的。

    艾莎的确打着一点小算盘,也害怕这些小算盘会拉低自己在酷拉皮卡心中的印象。

    她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策略。

    “我在观众席找了一圈没找到旅团的人,所以先进后场看看,我和角斗场的负责人提前沟通过疏散人群的措施,而且,这里离看台太远了,出了意外,我们控不了场。”

    “现在节目已经开始了,到决斗正式开始前有准备时间吗?”酷拉皮卡问。

    “有。”艾莎答,“不过时间不是很长,所以我们要加紧。”

    穿过通道,往来的服务员并不多,艾莎随便拉了一位问了路,两个人到了后台的入口也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借着政府审查的名头,她和酷拉皮卡两个人很容易就进去了。

    后台的环境不太好,本身角斗场就不太干净,地下赌场起家,各种腌臜事情该做的也差不多做过了,虽然现在已经转型拍剧本了,但本质上还是赌场的内核。

    艾莎先跟酷拉皮卡一起去休息室附近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工作人员,后场的地方比较狭小,工作人员寥寥无几,调试道具或者是应急的人只有几位,这几个人的身上都没有念的波动,一看就是普通人,艾莎对他们没什么兴趣,问了几句话就走了。

    不过倒是得到了一个很有用的情报。

    后台的位置其实离表演台比较不近,走过去要走一小段的路,这段小路比较特殊,是专门方便工作人员入场而准备的,所以位置很隐蔽。

    其实,表演台和观众席之间一段挖空的圆环,这是防止观众离表演台太近被波及,也是为了将表演台和观众席的位置严格区分开。圆环之外有专门的护栏,和观众席也有一小段距离,底下空出来的小道比较则狭窄,只能将将让一个人通过,尽头则是整个角斗场的控制台和道具室,正好建在表演台的下方。

    “这个地方很适合藏人。”

    “当然也很适合做小动作……”艾莎悄悄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但是控制台也不安全,毕竟是处于场地下方的封闭位置,如果被人围住,基本上相当于出路被堵死。

    酷拉皮卡皱了皱眉:“总之,先过去看看吧,这里比观众席更不安全。”

    说着,酷拉皮卡又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后台的走廊上很空,只有角落的位置放了几个大筒,工作人员说那是平时预备的番茄味血浆。打开大桶后,也的确如此,一整个漆桶内没有任何别的东西,除此外,武器室里的沾着血的刀具和武器,无一例外都是用血包摸上去,甚至刀戟这些刀具都没有开刃,只要不是特别用力,这些刀具就不会伤害到对方,只能戳破对方身上的血包。

    至于枪支和子弹,都不在这里,这种热武器不出现在表演台,只在底下的控制台有储备。

    这也意味着,后台的位置没有警戒人员,更容易被入侵。

    酷拉皮卡礼貌地向工作人员借了三个内线电话,他拨通了记录在电话后面的数字电话,保证两个内线电话随时在通信状态内。然后在离开前,把其中一个电话放在了武器室门口的角落里,一个拿在自己身上,剩下一个则递给艾莎。

    希望能听到有用的东西吧。

    “我们先去控制台那里,至于这里……”艾莎微微一摆手,呢喃道,“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风吹来了凉意,从她微微掀起的头发一直传到热火朝天的观众席里。

    看台上的气氛正烈,主持人兴致勃勃的呐喊声几乎穿到了后台的位置:“让我们,欢迎黑兽登场——!”

    嘈杂的欢呼声顺着从广播中传来,旁边新来的工作人员也急急忙忙地往侧门一个小屋子里面跑。

    艾莎和酷拉皮卡对视一眼,一齐往着出口的位置走去,后台没有任何观测装备,只有一排小窗子和前台传来的广播供人观察。

    走出后台,迎面吹来一股热风,嘈杂的看台下,一个带着面罩、上半身□□的肌肉男意气风发地走向表演台,一边走着还带着演示目的朝着底下的观众席挥着手,伴随着尖叫,气氛十分热烈。

    “这是黑兽?”酷拉皮卡皱眉,问。

    “对。”

    艾莎仔细眯着眼睛,最后评价道。

    “这个黑兽看起来不太特别,应该只是普通人而已。”

    身上没有气,或者说只是个气量非常微弱的念能力者,肌肉很强壮,但也就那样,除了强化系,大部分念能力者不是靠肌肉力量取胜的。

    酷拉皮卡点头。

    他们两人顺着通往地下的走道缓缓下沉,直到地底,地面上的欢呼声却越来越大,这条通往台下控制台的路途十分漫长,能容纳人通行的道路却只有一个人的肩膀那么宽。

    漫长的沉默里,酷拉皮卡走在前面,他一直拿着电话在听着那一头窸窸窣窣的动静。

    艾莎低着头,视线看着脚底,她一步一步踩着酷拉皮卡走过的路,用手捋着发尖,不知道也在想着什么东西。

    打破寂静的,是一阵突兀又短促的声音,仿佛是重物跌倒在地上的撞击声。

    这叫声在外面巨大声势的遮掩下并不算热烈,源头是酷拉皮卡的手际,手上的通讯器上冒着一阵阵的红光,看起来有些吓人。

    酷拉皮卡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一只手将通讯器抵在耳边,一边转过身朝后看。

    从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条漆黑的走廊。

    话筒里传来的声响逐渐变得沉寂,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轻佻的音色捡起了酷拉皮卡扔在那里的通讯器。

    “哟!是谁在偷听呢?”

    反手把通讯器扔到地上,没有用几分力道,通讯器便一分为二,一双白皙的手泛起青筋,往上看是一张俊俏带着笑容的娃娃脸,十分有亲和力。

    侠客双手插兜,看着身后一脸无所事事的飞坦,还有地上零碎的血迹,他嫌弃地抱怨:“真是的,飞坦,别这样粗暴啊,满地都是血,打扫现场也是要很多功夫的好吧。如果有能自动把所有垃圾都处理掉的吸尘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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