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明。
谢离起身下了床,见祁竹背着身站在那里有些惊讶。
“起这么早?”
“嗯。”
谢离走到她身边,看向屋外。“想离开了?”
“不急。”
“今天话挺少。”
祁竹转过头看他,“我哪天话多过?”
“每天。”
祁竹抬手想打,想起这是个病人,于是收回了手。“要不是你有伤,我肯定……”
江淮音一个哈欠打断了祁竹说话。
“你们起的这么早啊,不困吗?”
两人没理他,“走吧,去送送她。”江淮音见状拿出块银子来,“新生活,祝你安好。”
祁竹接过银子,也不客气,对着江淮音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离默默擦了擦额上的汗,“走。”
几人到了街市,“去吧,以后我们再见就是陌生人了,过好普通人的生活。”
祁竹感激地又鞠了一躬,最后看向谢离。“多谢恩人,在下无以为报。”
“不必谢我。”
祁竹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隐没到人群中,消失不见。
“小卦师,天气转凉,去街上给你买件大衣如何。”
“好。”
来到店里,老板见了两人显得特别惊喜。“客官快看看,我家的裘皮大衣可是远近闻名,保证保暖!”
江淮音环视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不禁被老板的说辞笑到。
“你说说,为啥这儿生意这么萧条?隔壁店门槛都被踏破了。”
老板挠挠头,“哎呀,他们不识货,公子你风度翩翩,着此月白云纹大衣肯定器宇不凡。”
“我不穿,给他买,你帮忙推荐推荐。”
那老板这时才转头看向谢离,思虑许久才道:“我见这位公子气质清冷矜贵,只是稍带病容,适合此鸦青夹金大衣。”
“好,那就这件吧。”
付完钱出店,江淮音温柔地给谢离套上大衣,“嗯……果然是美人。”
“我现在有没有精神点?”
“……没有。”
谢离长叹一口气,随即咳嗽起来,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下,一碰就会即刻碎开来,是个瓷娃娃。
“我可真成废人了。”
江淮音好无力,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又有什么用呢?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受此苦楚,却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任何事也不能替他分担一丝一毫。
“在我眼里,你永远不会是麻烦,或许别人会这样觉得,但我永远无条件偏向你。”
……
他在灰烬中看见了光,在光里,听见了一句誓言。
“萍水相逢,得君此任,只叹吾生之须臾,恐筵席终散。”
“我若死了,算违约吗?”
视线刹那间变模糊,江淮音侧过头去,泪水无声流下。
“不算,你不会死的,肯定不会。”
若你死了,我怎会苟活?
江淮音抹去泪水,挤出一个笑容,牵起谢离的手朝林中走去。
“你找几根木头,我去捡些茅草。”
“啊?你真要建个屋子?”
“嗯。”
江淮音眼球转了转,摸摸鼻头,还是答应了。
……
“来,安这。”
“好。”
“来,铺那。”
江淮音感觉不对劲,回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谢离。
“我怎么被使唤来使唤去的?你不能帮帮忙嘛。”
谢离抬眸,“你才发现啊,傻子。”
“我……我哪里傻了?你才傻。”
“嗯,不傻不傻。”
谢离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拿起茅草铺在框架上。
“愣着做什么?”
江淮音这才拿起茅草,铺着铺着,眼睛就看向了谢离。
顿时心生一计,趁他不注意,将手中的茅草撒在他头发上。
“你有病啊。”
江淮音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谢离转头就抓了一把茅草,扔到他脸上。
“呸!你太过分了吧,我只不过撒了一点……”
“我有病呗。”
谢离看着江淮音那气急败坏的样,凤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缱倦。
两人边闹边铺,小屋很快就建好了,此时夜色也已至。“你睡这,我睡隔壁。”
江淮音想到这样就不能看着他睡,有些失落。
“好吧。”
不知不觉间,整个十一月就过去了。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彻骨的寒冷急匆赶来,温度渐渐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