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淞挂在柏树梢,晨光透过缝隙映在地面上,光芒四绽,顷刻间又撒的稀稀落落。
“小卦师,往年过节你都是一个人吗?”
“嗯。”
“那……一生岂不是太平淡了。”
“平淡?何以见得。”
“我这半生……”谢离没再往下说,只是叹了口气。
雪缓缓落到他的肩上,却又立马融化,消失,毫无痕迹,正如他那坎坷的半生,历尽千帆,再回首,曾经的一切都风逝云散,消亡在历史中。
父母死亡,满门被屠,天机门也不再是他的了,恍然想起,竟发现原来兜兜转转,到头来终是一无所有。
“小卦师,何人杀你父母,屠你满门?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有心了,不过此仇我要亲手来报。”
“不会是那王八干的吧?”
“不错,他和他的同谋。”
“该死……”
谢离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哎!你倒是等等我啊……这是去哪……”
“去报仇。”
江淮音听后将他一把拽回,“你现在的身子可折腾不起!休息段时间再去也不迟啊。”
“谁说我要去了?”
“啊?你不是……”
“找个地歇脚,慢慢布局,待时机成熟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此仇还不急报。”
“你吓死我了。”
谢离看着江淮音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走吧,我不傻的,你放心。”
……
两人来到片田野,这里远离尘世喧嚣,四周空旷,还有现成的小木屋,些许破旧,估计是前人留下的。
江淮音刚走进去,便发现一位少年,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见有人来了,忙开口求救。
“救救我……救……”
“你怎么样?小卦师!你快进来!”
谢离闻言进了屋,看清那人面孔时皱了皱眉。
江淮音见他皱眉,疑惑地盯着那少年看,突然发现有些眼熟。
“你是……我想起来了!那日在客栈……”
谢离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多处是锐器造成,可无一致命,甚至到不了这种地步。
“你除了皮肉伤,可还受过什么?”
“不清楚……”
“何人伤你?”
“陈……”少年话音未落,便晕了过去。
谢离无奈的叹了口气,探了探那人脉搏,发现体内有三种剧毒交织在一起。
“命真大,都这样了还不死。”
“小卦师,你要救他?”
谢离看懂他心中的疑惑,回答道:“此人是天纵之才,且不提他伤我之过,在接下来的棋局中,他是最适合做棋子的。”
“……也是。”
江淮音刚想出门打碗水,却不料瞥见谢离以身引毒,忙过去制止。
“你疯了!这可是剧毒,严重的话会死人的!”
引毒过程被强行停止,谢离脱了手,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登时便吐了血,还好有江淮音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你做什么?”
“我不拦你,难道眼睁睁看你送死吗?”
“你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吗!重伤初愈,再中此毒,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大的伤害!”
江淮音第一次情绪如此激烈,几乎是吼着说的。
“咳咳,咳……”
“你不关心,我还心疼呢!”
“我……咳咳……”
江淮音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那人咳的很厉害,浑身都在颤,嘴里的血一直往外涌着。
“谢离?你怎么了?”见那人还在咳,便也来不及思考,忙按住他胸口,用内力平息体内的异动。
“好些了吗?”
“我没事……”
“还没事,你都成什么鬼样子了。”
“怪你。”
“嗯?”江淮音收回手,打算将计就计下去。
“既然怪我,那小的可就退下了,省得再出什么岔子。”
刚想起身,却被一只手拽住。“谢兄这又是干嘛?”
“我起不来……”
江淮音轻笑了一声,看那人样子是真的难以起身,便心软放他一马。
“好吧,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扶你起来。”
站起来后,谢离看着地上的少年道:“若不引毒,你能怎么救他?”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制止我。”
“你!我好心救你,还反咬一口!”
“刚才你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
谢离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再尝试引毒了。“那就不管了吧,随他躺着,看天命咯。”一边说着一边走出门外。
“可……你不是说……”
“某人不让我救,我有什么办法。”
“又说我。”
“大不了这颗棋子不要了,反正人选多的是。”
“你说真的?”
“不然你以为?咳咳……”
江淮音几步跑到他身边,微微扶着他,生怕那人下一秒又要倒下。
“进屋坐会吧,别走动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