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越

    莫涟江看着寒魏彰还是疑惑的眼神,解释道:

    “铎城失守,天乾兵败,天机损失惨重。

    但到毕竟还有随城的天佑军和天都的天坤军。

    所以,苍梧实际上对天机的实力吃不准,他们不清楚,铎城战死的二十万天乾军是不是已经伤到了天机国的筋骨和实力。”

    寒魏彰皱起眉。

    天机国三军,天乾,天佑,天坤,向来就是相互独立又都归皇帝调令。

    关于天机国的筋骨和实力一说,就是他这个天机国的将领都说不清楚。

    实力这种事情,恐怕只有皇帝能说清楚了。他也只是其中一人罢了。

    若是父亲还在,多年在边境和天都的两地经营,应该是还能知道一些。

    可是,父亲战死,试探甚至记录同僚军队的实力本来也就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事情,根本就来不及一一告诉他。

    “苍梧不过伤了天乾的军力,不至于动摇整个天机。”

    寒魏彰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什么依据有些想当然,可是对上上座莫涟江多少有些无奈的眼神时候,生生断了后面的话,心里一沉。

    “苍梧也是这样想了,所以他们并不敢在破了天机的铎城边关之后,就一路开进腹地。

    但是,天乾战败,此时停下,又实在是心有不甘,所以,他们想了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寒魏彰终于是明白了“试探”两个字。

    他看着上座的莫涟江,眼神和脸色说不出的严肃,甚至人都没有意识到站得更直了。

    “这办法就是,向天机国索要公主和亲,但凡天佑和天坤有些血性和实力,就绝对不会交出的人。这就是试探。”

    后面的话,两人心照不宣,都已然明白。

    既然这样无理和屈辱的要求,天机都答应了,那么实力,甚至心中对苍梧的恐惧昭然若揭。

    莫涟江在踏上铎城的那一刹,就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所以现在她并没有任何的意外,甚至在说话间,悄悄的闭上了片刻眼睛,接着道:

    “这试探之计对天机来说就是一场死局。

    在苍梧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天机拒绝,他们也不过这么一说而已,并不损失什么。

    甚至,在养兵之后,能作为下次挥师的理由。

    天机同意,说明我们没有这个实力,抵抗他们的入侵。至少,在天机国内上下,对苍梧,是恐惧。

    原本,这局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拒绝,之后调天坤和天佑来到边境唬人。但是……。”

    寒魏彰忍不住接话,手也因为想到这暗自捏紧。

    “但是,调动天坤和天佑,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

    铎城,天乾遭受如此大难,天佑和天坤都依旧袖手旁观,此时,既然有送出公主的办法,他们又怎会动兵解决。

    莫涟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上下眼皮直打架,脑子困得模糊,分析到这里,已经有些只是以单纯的谋者心态在看了,甚至推崇敌方的手段和计谋:

    “试探实力。

    麻痹天机的戒心。

    让天乾军因为此事,一时间很难重新招人,恢复兵力。

    一箭三雕的计谋啊……,如此高明。”

    寒魏彰听着上座的人说话,说着说着没了声响。

    他要开口接着问,就见到她低着头,已经撑着手,靠着胳膊和桌案睡着了。

    寒魏彰不敢说话惊扰了,他有些忐忑的站在原处等了一会,可等了有一会,上座的人也只传来越来越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他想了想,走上前。

    这是寒魏彰第一次敢仔细的,如此近距离的看这个人。

    烛光温柔的笼罩着那张倾城绝美的面庞,不像凡人。

    可是,此时闭上眼,安稳的睡去之后,又感觉这也不过是个会疲倦需要休息的凡人罢了。

    他看了片刻,眼神在看到被她层层裹着纱布的左手的时候,还是疑惑,应该不是受伤了,他远远的留意过,丝毫不影响行动。

    他伸手,还没碰到,就听那已经闭着眼睛的人,眼睛睁都没有睁道:

    “我自出生起就天相特殊,神殿里的祭司说尤其是左手,不可露。

    将军此时想看,想好怎么负责了?”

    寒魏彰闻言立刻收回了手,也不知她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

    “你没有睡着吗?”

    莫涟江嗯了一声,可这嗯的声音轻的像梦呓。

    寒魏彰想着,她既然没有睡着,又问,只是声音下意识的轻了许多:

    “天佑军和天坤军的人数加起来远远超过天乾军。为什么只是天乾损失了,就足以撼动整个天机国?”

    莫涟江觉得累了,有意识,可也不想睁眼。道:

    “天佑已经太久没有见过战场和刀兵了。天坤要守在天都。

    一个人再肥硕,没了攻击的手脚,再大的体积也白费。

    人是如此,天机国的军队也是如此。

    天佑那些人,本来就是养着吓唬人,唯一有用的时候,还没能派上用场。

    天机没有这个抵抗的实力,苍梧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的军队没有搬师,此刻依旧重兵屯聚在铎城。

    留给天机安稳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天机会被苍梧亡国。

    所以,我必须回来……。”

    她说着换了个枕着胳膊,压着手的姿势,偏过头避开了主帐里晃眼的烛光。而这个姿势,正好是整理出来的空置桌案大小。

    寒魏彰看她如此自然习惯的姿势,恐怕昨夜也是这样趴在桌案上对付了一夜。

    他想到这,再说不出什么正事的问话。

    “末将逾越。”

    说罢,把她拦腰抱起来,走进内帐放到了床上,他扫了一眼就是衣带鞋子碰也不敢碰,直接盖上被子。

    再出了主帐,正巧遇上安排好偏帐的肖素。

    “将军。偏帐安排好了。”

    寒魏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他安静些。

    肖素立刻了然,放轻了声音道:

    “将军,你让我小声点,你自己也没必要屏着气吧。”

    寒魏彰没发现,他此时心情有些复杂和沉重,可又对面前的肖素说不得。

    肖素带着寒魏彰走到旁边的营帐里,明知故问道:

    “将军,你不休息?”

    “我现在不困。”

    肖素点点头,难得没劝说,正色严肃着收起了说笑的意思和心思,道:

    “典军司派发的军粮应该到了,可是不仅是粮车,就是连军报也还没有送来。我听随城那边来的消息说有人见过出城门了。”

    “消失了?”

    寒魏彰是听明白了他这个意思。

    随城距离沂翎关只有四天的脚程,粮车就算慢,送粮和接收粮食的军报一天走官道,快马加鞭一天也就够了。

    肖素嗯了一声。

    “沂翎关里剩下的粮食还能坚持个几天。”寒魏彰想了想,又道:

    “我明天亲自带人,去沿途找。几十车的粮食,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肖素抱了抱拳,“那我这就去安排。”

    寒魏彰点点头,想起什么又道:

    “明早我出关之后,涟江醒了,有劳你照顾。”

    莫涟江这一觉睡醒,天色还没有大亮,灰意蒙蒙。

    她揉着眼睛,走到帐外,就有外面守着的卫兵打了招呼。

    “先生醒了?”

    莫涟江还有些迷糊打着哈欠的嗯了一声,声音刚落,就有人井然有序的进来准备了热水,热汤面饼又退了出去。

    这一来二去的一套操作,倒是把莫涟江的睡意给醒了。

    军中不比其他地方,自然不会为了她一个人生火做饭。

    恐怕是今早出了什么事情。

    她拉住那送餐的伙头兵,前两日见过,随口聊说道:

    “军中今日怎么这么早?前两天不是晚一些,今天是有事?”

    伙头兵不知该如何说,今早确实有事,正巧她也起的早。

    “先生,我们就是准备的,军中的事情我们不知道,要是先生起晚了,只能热一热,赶巧早,还能吃个热乎现成的。”

    伙头兵说完,莫涟江知道也不为难他,道了声谢,就把人送出了营帐。

    舒舒服服的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吃饱喝足,就出了门,去看看。

    她想着有事,却没有听见号角急报,看来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莫涟江在营里溜达,本想着去勤务的军中大夫那里瞧瞧却见着后军正在备马,备的均是铁蹄黑鬓战马。

    莫涟江一想,兴许不是急事,也可能是不能对外声张的事情。

    如此,就值得她去看一看了。

    她问了一圈,找到寒魏彰的营帐,正好遇上匆匆出门的寒魏彰。

    “寒将军?有事?”

    寒魏彰退了一步,恭敬的朝她拜了拜。

    莫涟江的身份在那里,她既然出面询问,又不能不视而不见。

    “嗯,小事而已,不用担心。”

    莫涟江看着他有些着急的眼色,是小事?看起来也不像。

    “能带我一起吗?我不会给你添麻烦。”莫涟江扶起他有些小心的又有些担心的问道。

    寒魏彰看了看她,这次搜查是在天机国的地界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是,毕竟马途辛苦,他还是记着莫涟江的公主身份,心底里觉得她不应该,也不能吃这种苦。

    莫涟江也不催他,只是看着他,那眼神倒也拒绝不得。

    寒魏彰有些犹豫,齐鑫跑过来,远远的就抱怨道:

    “将军,你这怎么还磨蹭起来了?兄弟们就等你了。”

    齐鑫走近了,才看见了被寒魏彰身形挡住的人。

    “先生。”

    齐鑫如今看见莫涟江倒是眼神都亮了,满脸都写着崇拜,一看就是这几天被忽悠的不轻的样子。

    “齐将军。”莫涟江微笑着笼着袖子,打了招呼,又过来亲热的拉齐鑫问道:

    “这是急着出去?有事?”

    齐鑫嗐了一声,他刚要侃侃而谈,突然感觉旁边脖颈一凉,才意识到寒魏彰可在旁边。

    他打住话头,嘿嘿的笑了笑,瞥了一眼寒魏彰瞪着自己,挠了挠后脑勺,道:

    “先生还是休息吧,没什么事,就是出去转一圈。”

    寒魏彰还是没说话,齐鑫拽过寒魏彰,神神秘秘拉到一边,劝道:

    “将军,先生聪慧机敏,咱们打仗可以,但是找粮车行踪这种事,要不就带上先生吧。”

    齐鑫说着劝着,寒魏彰的脸色也有些动摇。

    “将军,你犹豫个什么呢?”

    “粮车最坏的情况就是还在随城外,快马劳顿。我觉得…。”

    莫涟江踮着脚,早就在不远处听了个一清二楚了。

    这会她是听明白了,出关找粮车。

    既然要亲自去找,想必是丢了,可粮车从天机国内而来又必然不会是个小数字。走的又都是官道,官驿,怎么会丢了?

    莫涟江听着,觉得多少这事情离谱。

    但是,粮车出事,确实也不能太过声张,兴许只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耽误了。此时声张,只会让沂翎关因为缺粮,平添慌乱。

    听到这里,莫涟江走过来,保证:

    “不劳顿,不劳顿,论马术,你们说不定还不如我。”

    寒魏彰正要说什么,莫涟江已经拉着齐鑫走了,齐鑫回头看了一眼被扔在原地的寒魏彰,嘿的笑了笑,只当他是默认了。

    故意又道:

    “先生,我们不等将军吗?”

    “时不我待,他再磨蹭,等大家醒了,问起来可就麻烦了。”

    莫涟江和齐鑫的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就生怕后面的寒魏彰来捉他们一样,跑了起来。

    只留下寒魏彰一脸无奈在原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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