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城

    帐内此时众人眼神又重新聚集起来,只是看莫涟江,都有一种敬畏之情。

    莫涟江笑了,她真的已经计划周密的想好了,加上现在又有天乾谍令在铎城接应,她也不用费力的去找粮仓,结果一样,着实也为自己节省了一大段时间。

    如此算来,不仅不急,还绰绰有余了。

    “哎呀,苍梧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有七情六欲。

    你们这看的我像是去给苍梧千里送人头一样,头有多重,情份和礼意就有多重啊。哈。”

    结果,莫涟江的阴间笑话让在座的只有她一个人笑了。

    她笑了之后觉得这种话在军中说实在有些尴尬还是不要吓大家了。

    这才一一道来。

    等商议完,四人离开的时候,特地站起来朝站着的莫涟江郑重的行礼,他们脸色复杂,心情沉重,还有些担忧,谁和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有寒魏彰,从头到尾都十分的平静,平静到中间还能提出一些意见。

    等到众人都散去了,莫涟江看着上座的寒魏彰还有什么要说的,特地走到寒魏彰桌案之侧,坐下来,等人走完了,这才问道:

    “将军,可是要有铎城谍令的事情交代我?”

    寒魏彰看着她,看她坐在自己近前,他点点头。眼神柔和。

    莫涟江被那眼神看的有些别扭,这倒是稀奇,从来没见过,这柔和中甚至带了些慈祥。

    他在桌案旁拿出一个狭长的盒子。小声道:

    “他死的时候,确实没有来的及任命新的谍令魁首。”

    莫涟江看着那个小盒子,揣测着盒子里的东西,没有说话,可是仅仅是寒魏彰看着那个盒子的眼神,念起的故人,就一定是个极其善良温柔的人。

    能让人只是想起,就能如此。

    “我曾经以为,铎城之战后,天乾谍令一营就已然绝迹。

    可后来,谍令军报从各处传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没有错,烧不尽的从来都是那些不被人在意的野草。

    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天乾军中也没有他们的名号。”

    说到这里,他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簪子,既不华丽,也不朴素。

    只能说不起眼,这样的簪子,几乎能出现在任何人的发上,又几乎不会出现在任何人的发上。

    莫涟江看他拿起那簪子,双手捧着,转向自己郑重道:

    “末将寒魏彰在此,恳请昭晔公主继任天乾谍令魁首。

    接过,你便与天乾生死与共。

    我无法告诉你谍令一营的人和名。因为天乾谍令不在任何地方,也在任何地方。”

    莫涟江只感觉浑身一震,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都紧张的崩了起来。

    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又低头看看那簪子。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双手叠覆,极其郑重的低头行礼。

    寒魏彰在她低头那一刻,拿簪子的手有些颤抖。

    他伸手,同样郑重的给她佩上,眼眶中含上些泪光,又生生忍了回去。

    “此去铎城,千万保重。”

    莫涟江穿着黑披风,戴着宽大的斗帽,在进入石道的刹那,眼睛还是忍不住闭了一下,才能适应瞬间由白转黑的石阶。

    两边的灯烛晃动,带来馥郁浓厚的烧木味道,却因为混着一股浆槽和鬣狗的怪味,而让人频频皱眉,直泛恶心。

    石阶走了一半,侍卫们就不再跟着了,示意他可以自己往前走。

    莫涟江在斗篷下装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脑海里,却在飞速的思索着应对的位置。

    半月前,这里其实是她的住所,是铎城内城督府里,仅次于主室的偏室。

    也就是说,这里必然是住着铎城第二尊贵之人。

    但是,她住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恶趣味的烧木,也不会紧闭大门,来回走紧急逃难用的石阶小门路。

    这石阶小门路她走过,出了尽头就是个悬空的土台,又在假山之后。

    所以,如果是第一次倒过来走的话,不熟悉的人都要……。

    “啊呀!”

    莫涟江一狠心一咬牙,踏上最后一步,装的很真的从土台上摔了下来。

    她摔下来,还没等反应过来疼,就感觉土台上那股闻到的浆槽和鬣狗味,陡然一浓重,

    她睁开眼,一只斗大的灰毛狼头,一双饿到发绿的两眼死死的盯着她的头脸脖颈,龇开的狼牙嘴呼噜噜的流着口水,滴到了她衣服上。

    脑海里第一的指令就是翻滚避开,莫涟江几乎是把指甲攥进了手心里,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一个天都文弱小官,在面对狼的时候应该有什么反应?

    她决定反常的蜷缩起来,并且露出弱点,赌一把。

    “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莫涟江赌那头狼的牙已经呲到了自己的动脉了。

    但是,耳边一阵哗哗啦啦的铁链声响。

    狼牙蹭过脖颈,在最后咬下发力的片刻被人生生拽走了。

    随后,灰狼带着愤怒,和铁链声响在莫涟江身边左冲右突,就是中间的莫涟江的脖子,差那么一拳的距离。

    实际上,莫涟江已经放心下来了,赌赢了,无论是自己有准备踩实了,或者,能躲开了,都逃不过被狼咬死的下场。

    而这样,无疑是验证了两点,能把地踩实,说明是对这铎城督府有一定了解之人。能下意识的翻滚躲狼,说明是边关或者遇到过狼的人。

    而这,对于自己这个从天都来的养尊处优的人。都不是。

    这会第一关已过,就更放下心能演了。

    “大人饶命,饶命。小的有重要的情报要告诉大人,大人饶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苍梧可不行你们那一套。”

    狼被人一把薅起后勃颈子拎了起来。莫涟江还是在地上蜷缩着,随后,也被那薅狼的人一把抓起,拎了起来。

    “大人,那大人……”

    她哆嗦着抖了半天。还是时不时的警惕的盯着旁边的狼。

    一副又恐惧又好奇的样子。

    “苍梧大将。”

    他说道,一把像扔个破麻袋似的,把狼扔向了一边。

    莫涟江看了一眼,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

    她记得这里应该是个院子,以前院子里种着的各种花和树,多余的雕花沉木的家具,已经被人砍得破烂。杂乱的堆在庭院里的锅炉里烧了火,正馥郁的扬起烟灰和浓香。

    转而放了刀兵架子,刑具,还有马槽,马槽里稀落落的伸出各种被狼啃食的破破烂烂的人骨架子。

    原本她住的时候,还算风雅的住宅院子。此时已经是一片焚琴煮鹤之景。

    莫涟江当然知道面前这人。此人大名,可说如雷贯耳。

    这天下哪怕不知道苍梧王姓什名谁,都会知道他的名字。

    苍桀。

    早前,公主和亲的嫁辇是要去苍梧的王城和苍梧王和亲,但是,也不知苍梧是出于什么想法和安排,反常的决定把苍梧王从王城里,迎奉出城,亲自来铎城。完成和亲之事,而前去王城迎奉苍梧王的正是苍桀。

    莫涟江和亲嫁辇到达铎城的时候,苍桀刚好已经启程,而她从铎城逃走之时,苍桀又刚好还没有回来。

    因而,他们各自互相也并没有见过真人一面,而后来半月莫涟江也就是自己在这铎城督府的侧屋住了半月,直到她逃出铎城,主屋和侧屋都除了侍从,无人敢来轻易冒犯。

    此时,这空出的侧屋,住着苍桀。

    “养的畜生不懂事,饿得跟亏了它似的。”

    苍桀大咧咧的在石头台阶上坐下,却也极其有压迫感。

    莫涟江斯文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头抬也不敢抬缩的像个鹌鹑。

    “真正的畜生都是谁给肉就跟谁,这样的畜生反而比人讨喜,不是吗?”

    “哈哈哈哈,有意思。所以你就来苍梧了。”

    莫涟江跪拜下道:“良禽择木而栖。”

    “你在信中说,你有能助我们一举攻下沂翎关的情报,要单独见我。现在我已经在你面前,你说罢。”

    莫涟江心想,可不得单独见你吗?

    一旦见到苍灵和契鸣,那不就被认出来了。

    “大将信了我?”

    苍桀闻言猛地突然大吼:

    “你耍我?!!!”

    他抄起一旁的石凳就朝莫涟江砸了过来,莫涟江却并未躲闪,而是神情冷肃,同样道:

    “大将信我却不给我想要的,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石凳擦着莫涟江的胳膊飞在她身后碎了一地。

    苍桀脸色一变,这人刚才还怕狼怕成那样,这会谈条件就不怕自己,他冲上来,一把扭住莫涟江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手劲大的几乎能捏碎人的下巴。

    “你怕狼不怕我?”

    莫涟江死死的盯着苍桀的眼睛,道:

    “狼是畜生,谈不得条件!但是,大将却可以!

    富贵险中求!我想要活着!想得到我想要的!别的能怕,求此能怕?!!!”

    她的眼中出现了狼一样的眼神,凶狠,冰冷和渴望的疯狂。

    苍桀眯着眼看了半饷,像是在欣赏一般,松手,哈哈大笑。

    道:“好,好,好!金玉,美人,你想要什么,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换你这头养不熟的狼。”

    莫涟江被撤开手,她眯起眼,不屑道:“金银即便万两,我现在也带不走一文,美人同样。”

    苍桀哦了一声,道:“据我所知,你不就是因为贪粮一事,才来了铎城?”

    “大将,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有命无钱,此时,有钱无命。只怕我想要的,大将付不起。”

    “你倒是个聪明人。”

    苍桀笑道。这一来二去,倒是吊起了他的兴趣。

    “说罢,你要什么?这天下还没有我苍桀付不起的东西。”

    莫涟江漆黑的眸子盯着苍桀,嘴唇开合,极为认真严肃道:

    “我要一个苍梧人的身份。”

    “就……这?”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