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

    寒魏彰换上了武将朝服,上了准备好的车辇,从铎北军府,到了皇宫内城,交出寒雨剑,这才随众百官步宫道去了议政的正殿。

    他在队列中,走着,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换了位置,特地走到了他身后。

    可大家都已经脱了刀兵,经过搜查,没有人能徒手伤他。

    寒魏彰也就没有在意。更没有结交之意。

    魏书贤作为文官之首,回头看了看神情冷淡,面容清俊的寒魏彰,这是专程为他论功行赏而开的大朝会,也是他第一次参加天都朝会,可他却淡泊的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丝毫不见悲喜。

    原本应该和魏书贤并排走在武将之首的吴毅,今日却没有来。

    任礼上,天坤让刺客在天都如此横行,自任礼之后,吴毅就“病”得不敢出门了,就为了避开明灵帝盛怒追责的风头。

    只得霍岐为武首与魏书贤并列并排。

    “魏大人,吴老将军病得时机合适,您倒是好的时机也合适啊。”

    霍岐走在前,揶揄着魏书贤。

    这要是魏书贤和吴毅一起倒了,那太子手下才真的叫无人了。

    魏书贤丝毫没有被惹怒的意思,只是对得意的霍岐,道:

    “希望霍将军今日朝会之后,能依旧如此,春风得意。”

    霍岐冷笑了一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行首的拂风过面,再也没有什么人挡着了。

    哪怕是寒魏彰,也得跟在他身后。

    两列人,到了殿内,按位站开。

    他丝毫没有遮掩的得意的又看了看寒魏彰,又眼神扫过那些准备好的大皇子党的文武,威胁道:

    “霍某做事,从来妥善,春风才为霍某而吹。”

    寒魏彰没说话,动也没动,对霍岐的话和他埋下的文武并不感兴趣。

    百官列位,太子莫林樵和轩睿皇子莫燧煜在左右落座听政议政,到最后明灵帝在至高的王位上坐下,人也就到齐了。

    明灵帝看了看空出的吴毅的位置,大朝会本来就一季度才一次,这次又事关大庆和任礼之事,文武百官也就空出吴毅这一人了。又看了看莫林樵。

    莫林樵只得硬着头皮道:

    “禀陛下,吴老将军近来为了大庆和任礼的事情,带领天坤奔波天都,加固巡逻和城防,听说几夜没合眼了,现在……病倒了。”

    明灵帝听闻,良久没评论什么,满朝文武就在这种安静中,气氛逐渐紧张了起来。

    “那任礼刺客一事,查的如何?”

    终于,明灵帝才开口问道,他这一问,莫林樵松了口气,看来是不准备追责吴毅了。

    他看了一眼刑部尚书赵瑜,赵瑜也早就准备好了,站出道:

    “回禀陛下,任礼当天的刺客,天坤已经全部清缴,臣与臣下赶到时候,他们已经不是死于刀兵就是服毒自尽了。一共三百五十五人,无一生还。他们的身上和衣饰所配刀兵,查不到任何可追溯的东西。现在唯一的线索是……那辆投石车。臣已原地查封,后续还需时日再查。”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站在另外一边的霍岐,和空了的吴毅的位置。

    他想说,投石车这种东西,一般山匪流民,江湖刺客怎么会有这种图纸,都是军中才用。

    既然是军中,不想让天乾总将任礼的,怎么和天佑或是天坤脱不开关系。

    可是,这也只是猜测,他没有实质和直接指认霍岐和吴毅的证据,这种大朝会上,就算是他也不能出于党派指摘霍岐。

    赵瑜拜下道:

    “目前任礼刺客案的细节,臣已拟书呈送陛下,陛下一看便知。”

    “投石车…投石车…?刺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闻言,赵瑜身后的百官忍不住议论。

    “投石车是怎么运进天都的?”

    “这简直目无王法。”

    莫燧煜听着那逐渐压不住的窃窃私语,露出个浅浅的微笑。

    “赵尚书,投石车这么重要的线索,您就这样一概而过吗?还是说赵尚书怕说多了,牵连得罪了什么人?”

    赵瑜也知道此次的任礼刺杀案,单是投石车一条就已经是明着不简单了。

    而且,无论他说还是不说,这投石车都是负责天都治安和城防的严重失职,也是太子的严重失职。

    他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笏板。只能道:

    “投石车改造过,每一个部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木石,拆碎了,混进天都,比刀兵都难查。其余的,事关案件查破,臣…臣不便多言。”

    明灵帝放在龙头上的手,已经攥紧了拳。

    近处的莫林樵和莫燧煜都看见了。他们咽了口口水,谁都不敢再说什么。

    寒魏彰听着,没有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一人,颤颤巍巍的握住了衣角。

    他想了想,这人怕是就是方才换了位置,特地换到他身后的武官,他被拽住衣裳,就是没有说话,动也没有动。

    那人佝偻得缩在寒魏彰身后,像是这样就能没有能看见他似的。

    “寒将军,救我。求求你了,末将愿为寒将军当牛做马,求将军救我。”

    寒魏彰听声音陌生,他更是刚刚来天都上朝,人生地不熟的,何来救人一说?他刚要回头,却又被那人阻止了道:

    “将军,不要回头。现在能救我的只有将军,末将求你。末将失悔。”

    寒魏彰闻言扯走了被拉着的衣角。

    他等了一会,那人见此,再没有说一个字。

    “天坤……是谁负责大庆期间凌霄阁附近的盘查?”

    终于,上座的明灵帝冷冷得出言问道。

    莫林樵沉默,百官也被这样的质问,沉默了。

    没有一人敢出来应。

    任礼刺客案,天坤的吴毅老奸巨猾,更是三朝元老动不得,可此时总得有天坤的将领出面应下这个失职之过。

    “怎么?也病了?太子不知道?”

    明灵帝开玩笑似的话只让整个朝堂更恐惧了。

    莫林樵抖得坐也不是,跪也不是。

    “太子殿下,日里万机,总有疏忽的,这样的小人物不知道非太子失责。”

    莫燧煜替莫林樵回复道。可说是维护,这最后的“太子失责”四字,却掷地有声。

    明灵帝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看莫燧煜,正要说什么,那站在寒魏彰身后的武将,万念俱灰的站了出来。

    跪拜在中,脸深深埋在地上,颤巍道:

    “末将,天坤昭武校尉,林力。负责……负责凌霄阁下大庆盘查。”

    闻言,莫林樵愣了一下,眸子缩了缩。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寒魏彰这才瞥眼看了看旁边的跪着的人,他很瘦,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头上已生白发。

    明灵帝嗯了一声,看向旁边的莫林樵,道:“太子,大庆失责,如何处理?”

    莫林樵面上火辣辣的,却失了血色的发白,这是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他的脸啊。

    他有些沉重的站起身,看向下方跪伏的林力,顿了顿,沉稳也冰冷道:

    “午时,立斩。”

    林力没有任何辩驳。只是再深拜下,道:

    “林力谢陛下,谢太子殿下厚恩。”

    随后,殿外的侍卫闻言进了大殿,拖走了林力。

    自始至终,林力都没有说一句冤枉和求饶。

    莫林樵重新端正的坐回了座位,背依旧笔直,礼仪端方,内里却有些落魄。

    明灵帝点头,露出个笑意,却让莫燧煜和霍岐有些不满了,这一番布局,竟然只扳倒吴毅和一个天坤的偏将。

    莫燧煜眼神示意了一下户部的一个文臣。那人出列,道:

    “陛下,臣听闻,那些刺客是混在流民之中。也是因为流民在天都日渐而多,迟迟没有治理,才增大了天坤搜查的难度,此事论起根源,是在天都的无籍流民。

    决不是罚了一个天坤偏将能根治杜绝的事情……。”

    莫林樵大怒,瞪着那人道:

    “许大人非刑部之员,仅凭道听途说,也在此时拿来说道了?笑话!”

    那人扑通拜下,认过倒是快得很,道:“臣只是就事论事。殿下息怒。”

    明灵帝抬手似是在有意规避流民的事情,道:“此事还需看刑部的赵尚书的调查。许大人无需多言。”

    赵瑜被点名,拜了拜,算是领命。

    明灵帝让那户部的许大人闭嘴,也就是让莫燧煜和霍岐算了的意思。他语气轻松,似是刚才的天威震怒只是片刻。他转向旁边一直没有发言的寒魏彰,无论是态度还是语气都是极其器重和宠爱:

    “寒将军,毕竟是你的任礼,天都如此,实在让你受惊了。好在寒将军英勇,任礼能顺利举办,朕深感欣慰。”

    这满朝堂的文武都听明白了,现在明灵帝对寒魏彰的欢喜和态度,怕是比他两个亲儿子还好。

    寒魏彰出列,拜道:

    “兵家大庆,刀兵以庆。末将深感陛下恩厚,有惊无险,是为大喜。”

    明灵帝闻言,看着殿下恭敬的年轻人,拊掌哈哈大笑。

    百官附和拜下道:“陛下恩厚。寒将军英勇。”

    寒魏彰听着这一片的吹捧,心中只觉得更冷。

    要不是此前明灵帝私下召见敲打过他一次,又如此对待莫涟江,他几乎都要感恩戴德的相信了。

    霍岐只能顺势,可拜下的表情却有些不忿。

    “寒家有将军为后,不辱百年将门之神武忠勇,朕心甚是欣慰。

    说罢,寒将军立此大功,救天机于危亡,想要朕怎的赏赐?”

    寒魏彰没有说话。

    满朝的文武,包括上座的明灵帝都提起了一口气,身后有的文官已经紧张的捏紧了拳。

    就等着,寒魏彰出言要赏后,死谏他自恃功高,功高逼主。此时敢要这,将来就敢要那。

    “末将……求一人。”

    寒魏彰谦恭的拜下的更深了些道。

    闻言,明灵帝表情丝毫未变,又难掩眼中的杀意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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