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从东城回来之后春节将至,陈弦月闲来无事,天天到苏醉心家找侄女水水玩。这天陈硕陪苏醉心跟学校老师一起聚餐,嫌带着水水麻烦,对水水连哄带骗,终于撇下水水出了门。家里就剩下了伯母刘好,陈弦月和水水。

    陈弦月和水水一大一小并排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伯母给二人一人拿了一盒酸奶,放在二人面前。伯母给陈弦月放酸奶的时候,虽然是对着陈弦月,话却是向水水说的:“给姑姑也拿一个酸奶,姑姑也是小孩子。”

    陈弦月学着水水奶声奶气道:“谢谢伯母。”

    伯母又嫌弃又宠溺:“让你妈搂着你再吃口奶得了。”

    陈弦月笑了,伯母也觉得自己的话好笑,水水听不懂,但看着奶奶和姑姑在笑,也就跟着一起笑。

    笑完了伯母就回到厨房做饭了。陈弦月在房间陪着水水玩儿弹力球。小孩子总是没轻没重,但陈弦月把球丢给水水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

    房间的门没关,伯母的声音清晰:“你俩在家好好儿玩儿,我出去买个酱油。”

    “知道啦!”

    水水也学着陈弦月喊:“知道啦!”

    水水支着耳朵仔细听,直到听到了关门声,才跟陈弦月说:“姑姑我们先别管球了,我们看会儿手机吧!”

    陈弦月见水水这副机灵样子,笑得直不起腰来,最后勉强坐到床边,伸手要抱水水,水水也扬起胳膊要姑姑抱,边抱陈弦月还边说:“那我们就得舒舒服服地看。”

    二人躺在床上欢快地看着手机,由于过于尽兴,都没能发现伯母折返了。伯母蹑手蹑脚走到卧室,突然开口:“我看看你俩又干什么坏事儿呢!”

    陈弦月和水水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水水只知道傻笑,姑姑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面不改色地问:“伯母,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家里来人了,我出去正好儿碰上,就先给人领回来了。”

    陈弦月抱着水水,跟伯母一起到了客厅,发现来人是宋应星,宋应星见陈弦月也在,二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意外,但也都默契地装作不熟的样子。

    伯母没看见二人的小动作,只是抱过水水到宋应星跟前:“水水,看看这是谁来了?”

    “舅舅。”

    因为苏醉心和宋应星称兄道弟,关系很铁,所以一开始苏醉心就让水水亲切地称宋应星为舅舅。

    伯母指着客厅电视柜上的一排小娃娃:“那都是舅舅给买的是不是?”

    水水点点头:“是。”

    宋应星伸出手:“来,舅舅抱抱。”

    水水一向不和外人亲近,陈弦月看到水水也伸出两只小胳膊往宋应星怀里够的时候大吃一惊。

    宋应星抱着水水到沙发上坐着,伯母让水水跟舅舅好好儿玩儿,自己转身就要去厨房,陈弦月拉住伯母:“伯母,您不出去买酱油啦?”

    “这不是来人了嘛!家里没有大人哪儿行啊?”

    陈弦月眼睛瞪得溜圆:“我不是大人啊?”

    陈弦月听到了宋应星的笑声,也没好扭头去看他,只是头稍稍往那个方向撇了一点,最后说:“算了,那我出去买吧!”

    陈弦月出门前对着宋应星摆口型:别说。

    宋应星收到信号,点了点头。

    陈弦月出门后宋应星逗着怀里抱着的水水:“水水,再说一边我是谁啊?”

    “是舅舅。”

    宋应星抓住水水的小手纠正道:“以后不要叫舅舅了,叫姑......”

    宋应星话还没说完,伯母就端着一杯水过来了。宋应星有一种教小孩干坏事被抓包的羞愧感,顿时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喝着水。

    陈弦月买完酱油回来以后就要回家了,宋应星表示自己顺路,可以送她回去,让伯母放心。出门后陈弦月眼睛一直再找宋应星的车。

    “别找了,今天限号,我打车来的。”

    “那我们坐公交吧!”

    二人等公交的时候,陈弦月说:“原来水水之前说的舅舅,就是你啊!”

    “以前是舅舅,以后该改口了吧?”

    陈弦月抬头望着宋应星,疑云满腹。

    宋应星解释道:“该叫姑父了。”

    “不要脸。”陈弦月骂道。

    二人终于等来了公交车,车上人多还没有座位,宋应星一手抓着扶手,一手将陈弦月护在怀里。突然有一个男人站起来要让座:“让小孩儿坐这儿吧!”

    陈弦月和宋应星还低头满地找小孩,陈弦月还问了出来:“哪儿有小孩儿啊?”

    那男人说:“你不就是小孩儿嘛!”

    陈弦月心存感激,并告诉那人:“您坐吧!我不是小孩儿。”

    宋应星却笑得肩膀抖得停不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说不定人家以为你是我爸爸。”

    宋应星的笑声戛然而止,真的笑不出来了。

    陈弦月到家了,宋应星和陈弦月一起下了车。

    “你不回家,跟下来干什么?”

    宋应星拉起陈弦月的手,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事?”

    “这个事儿呢,得先当面儿告诉我姐,毕竟她是我们两个唯一共同有亲密关系的人,然后再告诉家里其他人。今天我姐去聚餐了,不在家,等哪天你们有时间聚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这个事儿。”

    过了些天,苏醉心不忙了,买了礼物带着陈弦月到宋应星家道谢。陈弦月想着三个人要聚一起了就得说那件事儿了,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在车上的时候苏醉心就嘱咐陈弦月:“一会儿到了他家你就跟他爸还有他问好就行了,看不见他妈也别问他妈的事儿。”

    陈弦月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苏醉心告诉她:“他妈老跟人家跑,不是跟这个就是跟那个,初中的时候还跟我们一个同学的爸好上了,宋应星让那同学好一顿欺负。这不夏天那会儿回来了,结果还是待不住,听宋应星说又跟一个人跑到嘉茹了,让人家原配追过去打了一顿。”

    陈弦月心头一震,现在才知道那次他是要去看妈妈,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东城,又不放心她一个人住酒店,觉得道观安全些,就让她住在了坤道观。

    苏醉心继续说:“出院回来了,还不知道安生点儿,最近又跟着人家搞传销,被抓进去了,宋应星他爸爸就是人太实在,太老实了,花了好多钱又给保释出来了。这女的真是记吃不记打,要是我我都不保她,让她在里边儿过年。”

    陈弦月喃喃细语:“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说这话时,陈弦月没什么情绪,但也没有怪宋应星对自己隐瞒的意思。

    “家丑不可外扬,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没人问谁主动说这事儿啊!”

    陈弦月望着窗外,车子飞驰而过,来不及看清街上的形形色色,人间百态。

    陈弦月跟着苏醉心到了地方,是宋应星来开的门。陈弦月见他面如土色,眼下发青,显然是因为苏醉心说的那事发愁,没休息好。

    宋应星看见陈弦月也有些意外,但见她两手都拎着东西,怕累着她,就先赶紧把东西接过来,让她们进来了。

    苏醉心坐在沙发上,陈弦月坐在苏醉心旁边。因为宋应星妈妈的事,二人也都无心再跟苏醉心提恋爱的事了。陈弦月也只是礼貌地跟宋应星问好。

    苏醉心四下张望着,问宋应星:“叔叔呢?怎么不在家啊?”

    宋应星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陈弦月和苏醉心一人倒了一杯,又随手给陈弦月拆了一包黄瓜味的薯片,才慢条斯理地回答苏醉心的问题。

    “我爸去送水了。快过年了,大家都赶着放假前多要几桶水囤在家里。”

    苏醉心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专心吃零食的陈弦月,又凑到宋应星跟前儿,小声问:“那你妈呢?”

    宋应星抬眼,瞧见苏醉心身后的陈弦月正支着耳朵偷听,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我妈回我姥姥家了。”

    刚说完宋应星的爸爸就回来了,一手拎着一桶水,将水放在刚进门的空地上,大口喘着气,声音听上去很吃力:“小星,我给咱家又弄回两桶来,省得过年不够喝。”

    听见声音,苏醉心赶紧站起来上前打招呼,宋爸爸也热情地回应。二人回到客厅,宋应星爸爸看见了陈弦月,明显愣住了。屋内四人,宋应星坦然,陈弦月和苏醉心也平常心,只有一位父亲局促不安,生怕给儿子丢脸。

    陈弦月似乎看出了宋爸爸的窘迫,便张口说:“叔叔好。怪不得宋老师长这么好看,原来是遗传了您。不过您的气质比宋老师好多了。”

    宋爸爸放松了不少,而且听陈弦月的声音有些熟悉:“醉心,这是你妹妹吧?我听着像是中秋节给小星发消息的那个。”

    宋爸爸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钱包,要给陈弦月压岁钱。苏醉心赶紧按住宋爸爸的手,陈弦月也抓住宋应星的胳膊,躲到了宋应星身后。

    “叔叔您快收起来吧,我不要。”

    苏醉心“牵制”住宋爸爸:“就是,她都快三十的人了,不收压岁钱了,您快收起来吧!”

    宋爸爸这才不再坚持:“是吗?看着可小,我还以为是孩子呢!”

    因为压岁钱的拉扯,从客厅到了门口。正好苏醉心打算回去,就跟宋爸爸和宋应星道别,宋爸爸要留二人在家里吃午饭,苏醉心以还要去别家串亲戚为由推了,宋爸爸也不再强留。苏醉心和陈弦月出了门,苏醉心在前面走着,陈弦月一步一回头和宋应星摆手,宋应星也不厌其烦地回应,直到二人消失在视线中才关上门。

    宋爸爸的眼神一直在陈弦月和宋应星之间流转,看出了二人之间的猫腻。见宋应星一直盯着门,宋爸爸忍不住问:“你和那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儿?”

    宋应星笑了:“爸,还能怎么回事儿啊,就您想的那样儿呗!”

    “那醉心知道了吗?”

    “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当心知道了又揍你。”宋爸爸说着玩笑话:“不过为了未来媳妇儿,挨顿揍就挨顿揍吧!不过这回挨揍可吃不上醉心妈妈送来的好吃的了。你到时候不仅挨揍没脾气,还得拿着东西巴结人家去。”

    到了下午,陈弦月放心不下宋应星,想要去找他,又担心他出去串亲戚了不在家,就先在微信里问了一句。

    陈弦月:你在家吗?

    宋应星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收到陈弦月的消息后本来不想回,又怕陈弦月担心,便告诉陈弦月自己在公园。

    宋应星没有想到陈弦月会找来。

    宋应星感觉身边又坐了一个人,扭头一看,是陈弦月。见陈弦月微微仰着头,没有看他,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回过头,继续静静待着。

    直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宋应星才开口说话,声音慵懒散漫,打哈哈一般,不想将自己的负能量传递给陈弦月。

    “怎么不说话?”

    陈弦月口直心快:“你平常这么照顾我这次你都没跟我说话,肯定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呗!不想说就不想说呗!我就陪你在这儿待着。”

    “我还以为你来了会安慰我呢!”宋应星似乎有些委屈。

    “安慰你什么?让你高兴点儿,别愁眉苦脸的?”

    “那不然呢?”

    “你既然不高兴,我这会儿再怎么安慰你,你也高兴不起来啊!再说了,难过也只是情绪中的一种,谁能一天天的每分每秒都快乐啊!该难过的时候就难过呗,强行快乐更伤身体。”

    宋应星卸掉了伪装,声音低沉,还有一丝孩子般的无助:“你姐都跟你说了吧?”

    陈弦月点点头,似乎不把这当回事:“说了。你不就是跟我们不太一样吗?”

    宋应星的失落肉眼可见,只是没想到陈弦月又说:“我们一般都是母爱多一点,父爱少一点。而你呢,是父爱多一点,母爱少一点。父爱和母爱的比例跟我们不一样。”

    宋应星从没这样想过,有一瞬间甚至忘了自己正在难过,只觉得陈弦月脑回路清奇。

    只放松了那么一瞬间,宋应星又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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