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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回家(下)

    扎夫特军本部,国防副委员长尤利·阿玛菲的办公室内。

    交接完旧任务,领受到新的任务和假期安排,“我明白了,”妮可儿一本三正经地回答道。

    “辛苦了,假期愉快。”

    “谢谢,”立正、敬礼,妮可儿的表现完全符合一名普通扎夫特士兵面对长官时的态度。

    只不过,若是普通红衣说完这些就该识相地乖乖离开,将空间交给长官和特别线人,可妮可儿显然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轻轻呼了口气,“爸爸,你就这么轻易地把你的宝贝女儿卖给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正如基拉说的到时候自然会知道怎么做,真开了口,一切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收起假正经的模样,没有刻意说明什么,按照感觉的指引,妮可儿直接道出了心中最想道出的话语,一如往常,没有丝毫膈应。

    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方正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基拉君得罪你了?”尤利边说边领着妮可儿和基拉走向一旁的会客区,“如果你不愿意和他一起工作的话,你们一个留PLANT一个去地球如何?”

    在会客区一起坐下,听尤利这么一说,妮可儿赶紧表达了自己的“深明大义”,“嘛,既然任务都定了,再改也不太好,就不麻烦爸爸了。”本只想卖个乖,要是一不小心某只兔子搞丢了,她还真舍不得。

    “说真的,这段时间这家伙真没得罪你?”尤利继续好似调侃的轻松口吻中暗含着一丝意味深长。

    与自己相比,尤利对于现在的这个基拉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更为了解。“说得罪倒也有点,不过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没有完全否认他的“推测”,妮可儿又顺口打了个圆场,“能有这么可靠的伙伴总不是坏事。”

    “太可靠有时候也有些瘆人呢,”微笑依旧,尤利投向基拉的眼神却别有深意。

    “我并不这么认为,”端正了原本略显随意的坐姿,妮可儿给出了自信地回应道,“弱而多疑的人才会对强大的伙伴感到恐惧,我们都不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三股强大的气场在封闭而略显昏暗的室内展开了一阵剑拔弩张的试探,“好了,聊聊非洲的情况吧,”但试探之后,气氛又在瞬间和睦如初,“根据巴尔特菲路德队长的报告,基拉君你的目标已经抵达北非了。”

    尽管自始至终并没怎么说话,不卑不亢地无声应对着尤利考验的基拉一点不缺乏存在感,“多谢伯父,”不生分却也不至于太过随意,他谦和地向尤利道谢。

    “你是打算……”,正当尤利准备继续说些什么时,办公室内的通讯器突然响起。

    接通内线音频通讯,“阿玛菲副委员长,帕特里克委员长的会开完了,他请您和艾伦先生去他办公室一趟。不知您和艾伦先生现在是否方便?”通讯器内传出了一名男性通讯兵礼貌而清亮的声音。

    “好,我们马上过去。”

    待尤利切断通讯,“那我就先走了,”一起站起来的妮可儿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好久、好久没见到妈妈了呢。”

    “去吧,”慈爱地望着不知不觉间眼眶微微泛红的女儿,温厚的嗓音中满是一位父亲对骨肉的关爱。

    “那么回见,”莫说是这十几年来的第一次,记忆长河里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急不可耐地想要回家、想要见一个人。虽然离家的时长只相当于出去游学了一学期,但在记忆的作祟下,这份思念一下增加了十几年的光景。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重复着一个称谓,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意自心底涌起,后来一切的经历似乎顷刻归零,此时的妮可儿只是名执行完人生第一次任务后,渴望归家的十五岁少女。

    扎夫特再怎么纪律松散好歹也是正规部队,正当战时,即使拿到休假许可也免不了再要走些流程才能离队。“那个你直接回去吧,休假手续我待会儿去帮你办,”妮可儿离开前,基拉体贴地叮嘱说,“路上小心哦。”

    “那麻烦你了,”用不着客套,妮可儿爽快地接受了这份好意。

    由于这天是PLANT国内时间的一大早就抵达了军港,当妮可儿转机返回五月市,再乘坐无人的士从航站楼来到家门口时,时间才过正午。站在家门口,是敲门还是直接开门进去,思来想去好一阵,妮可儿依旧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妮可儿?”一个再熟悉不过却又恍如隔世未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滚烫的泪水转瞬间不受控制地自眼眶滚落,这一时刻,什么顾忌都阻止不了拥抱母亲的渴望,“妈妈!”直接松手丢开左手提着的行李箱,妮可儿转身一个箭步扑向了几步之外的罗米娜。

    “妈妈我好想你,”紧紧拥住母亲,无论是温热的触感还是心跳的声音,一切生命存在的证据都令妮可儿难以抑制心中完全无法言喻的动容。

    因为今天孩子们都会回家而出门采购的罗米娜怎么也没想到,回到家时竟然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这趟任务的时间诚然有些长,可相当于常规学校一个学期的时间对于上过军校、再往前也一直在外读书的女儿来说,也不至于长到无法忍耐。更何况,是她自己铁了心要参军,任务前离家时还和自己闹了点小脾气。虽不知晓具体任务内容,但老公跟自己打过包票,女儿的这趟任务绝对不会遇到任何危险。所以,究竟是什么令女儿会表现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想念,罗米娜并不太明白。但是,“欢迎回来,”不管理由为何,任何一位母亲都不会对痛哭流涕的至亲骨肉置之不理。提着购物袋轻轻拥住妮可儿,罗米娜柔声安慰,“妈妈在,没事了。”

    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过夸张,罗米娜还拎着购物袋应该先进门再说,可妮可儿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自打上一个十四岁就积攒下来的泪水。算了,就任性这一次吧,就像在某只兔子面前不需要假正经,在妈妈面前她也只需要当好女儿这个角色。

    放肆地痛哭一场,“对…不起,妈妈,”待终于稍微能控制下情绪,妮可儿松开手,哭得红肿的双眸迎上了罗米娜关切的目光,“让你…担心了。”

    “好了,先进屋再慢慢说吧。”

    “嗯!”

    如春风般温暖和煦的笑容彻底覆盖了脑海中对当年去往尤尼乌斯七遗址祭奠时恰巧看到的因超低温真空急冻形成的恐怖遗容的记忆。拾起掉落在脚边的行李箱,胡乱抹了抹眼泪,妮可儿轻快地跟着罗米娜进了门。

    回到家就像回到天堂。能再次陪伴母亲,做家务似乎都变成了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殷勤地帮着罗米娜忙里忙外,妮可儿与之前的某只兔子一样,展现出一派谁娶了她幸福一辈子的模样。

    在家门口见到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一缓过气就变得生龙活虎,“妮可儿,这次任务里你是遇到什么了吗?”对于这背后的原因,罗米娜既关心又好奇。

    “这个怎么说呢,”正利索地帮忙擦拭橱柜的妮可儿冲着罗米娜甜甜一笑,“出去了这么一趟,我明白了平时习以为常的一些事情,实际上是多么珍贵。”

    “啊啦啊啦,妮可儿说起话来怎么突然像老婆婆似的,”虽已年近不惑,但本就是千金小姐出生,生活向来安逸而舒适的罗米娜,尽职尽心地扮演着母亲这一角色的同时,仍时常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少女的做派。加之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从外貌上压根看不出她是两名十几岁孩子的母亲。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最喜欢妈妈了!”放下抹布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妮可儿给了罗米娜一个大大的熊抱。

    “你这孩子,”口吻中好似夹杂着几分责备,但脸庞上荡漾开去的笑意才是心境的真实写照。

    这天晚点时候,同样进入休假的尼高尔和下班回家的尤利都在晚饭前回到了家。一个人时隔数月终于又一次团聚,其乐融融地享用着罗米娜和妮可儿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姐没和你说这次任务里她还交了个男友吗?说来爸爸应该也知道的吧,”晚餐时的闲聊中,相信老姐不敢在爸妈特别是不会在妈妈面前造次,尼高尔放心大胆地开始“复仇”,“姐和她这次任务的上线可是相亲相爱地回到了PLANT呢。”之前妮可儿解释时并没有提到尤利,可只要将整件事好好梳理一遍,尤利的同谋身份不难被察觉。身为红衣的尼高尔,这点推理自然不在话下。

    平辈面前平A无所畏惧,可面对母亲妮可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矜持一些,“嘛,也就是任务过程中我和他挺聊得来的。”

    “是吗?姐难道忘了艾伦桑是怎么向我介绍他的代号含义的了?”

    “他瞎扯你还当真?”

    “真的是瞎扯吗?”

    姐弟俩一如儿时你揭短我自辩,场面好不热闹。

    任由餐桌另一侧的孩子们吵闹,明白尼高尔势必夸大其词而妮可儿必然有所遮掩,罗米娜转而向身旁的尤利发问,“亲爱的,那是个怎样的男孩子呢?”

    “是个优秀又很可靠的男孩子呢,”简单应了句,尤利朝正与弟弟你来我往争论不休的妮可儿说到,“妮可儿,要不你去和艾伦君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趁这次休假来家里坐坐。”

    “诶?艾伦桑的真名还是不能说吗?”

    “在任务彻底完成前不能透露呢。”

    听到父亲这么回答,尼高尔灵机一动地使了个坏,“妈妈,姐姐可是在和一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外人恋爱哦。”

    “你不知道我知道呀,爸爸也知道。你难道怀疑爸爸?”这种比拼嘴皮子的“战斗”,她妮可儿·阿玛菲除了某只兔子,还没虚过谁。

    “我也是担心姐姐你被人骗了嘛,”硬拼不成,尼高尔祭出了祖传的“乖巧”。

    见两个孩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了,就按你爸爸说的吧,我也很想见见艾伦君呢,”罗米娜适时发话中止了他们的争论。

    早见晚见这家长总是要见的,“回头我问问他,”稍微思考了几秒,妮可儿一口答应下来。

    也不知基拉那里怎么样了,提到基拉,妮可儿不由挂念起他那里的状况。妮可儿回了家,基拉自然也回了他家,只是在他家迎接他的是被他“绑”来PLANT的养父母。希望一切都好,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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