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珣

    李期捂着自己的腹部,听见对面人的轻喊后,他眼睛里闪起细碎的光芒,声音里有藏不住的雀跃,“云姑娘?”

    下一秒,昏暗的房间里亮起微弱的火光,摇曳的烛火使他们看清了房间的布局和对方的面庞。

    林苑卿将伞和匕首拿在一只手上,空余的那只手握着火折子,她透过微光和李期视线相撞。

    李期穿的夜行衣,头发被一根黑色布条随意扎起来,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从远处看并不能看出有什么异样。

    于是林苑卿向前几步,将匕首递给李期,在他抬手接时,才看见那只手上沾染了血迹,看起来还未干涸,应该是刚沾上的。

    “你受伤了?”

    “这个说来话长。”李期笑笑将面纱摘下,露出下半张脸,他的脸颊处有细微的擦伤,眼底一片乌青,嘴唇干裂起皮,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还舔了舔嘴唇问道:“你怎么回京城了?”

    “你不知道?”林苑卿问完后,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将火折子盖上,快步来到他身边,伸手挽住他胳膊,将人推在屏风后遮住身形。

    “云...”

    林苑卿将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用眼神示意别开口说话。

    就在李期噤声后没几秒,屋外就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刚开始那人只在屋外徘徊,并不推门进某一间屋子,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重,那人开始推门,将门推开后与之相应的烛台也被点亮。

    屋子一间一间亮起。

    林苑卿眯起眼睛盯着门口看了会,随后她收回视线,靠近李期耳边轻声说道:“去东城的小巷。”

    不等人有回答,她就提步走向门口,将伞打开遮住上半身,缓步向正门处走。

    不出所料,门外的人从亮着的屋子出来后,一眼看见了打着伞的林苑卿,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急匆匆追随那个身影远去。

    李期趁着这个空档,将面纱重新覆在脸上,弯着腰,快步向后院走。

    后院有一个狗洞,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从后院爬出来后,他绕道偏门将匕首扔在了草丛里,随后向东离开。

    林苑卿原本是吸引那人的注意力,因此朝着正门去,走了一半不熟悉路形来到了翻进来的高墙处。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将伞合上,借着地形上了高墙,在跳下去的前一秒她向后看了一眼,看见了一个较为熟悉的身影。

    落地后,她踩到一个硬物,伸手捡起来打量后才发觉是李期的匕首。

    正当她要离开时,那人也从高墙一跃而下来到了她眼前。

    那人身着华丽,头顶玉冠,腰间挂着价值不菲的玉佩,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十分显眼。

    林苑卿抬眸看清了他的脸庞,他有一双丹凤眼,眼尾上翘,眼睑处的皮肤较薄,右眼正下方有一颗痣,看起来有股莫名的冷淡疏离感,嘴唇极薄,显得戾气很重。

    此刻他正用手摩挲腰间的玉佩,开口说话时语气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云姑娘,你果真回了京城。”

    林苑卿站直身子,皱着眉语气淡淡道:“你是谁?”

    “你认不出我是谁?”

    她听见这反问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虽穿着没有差错,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庄重,但看着他仍带着稚气的脸庞和略微消瘦的身体,林苑卿嘴巴张张合合还是没将话说出口。

    “我是云珣。”云珣抿着嘴,眼底的恨意更加浓重,他放开了腰间的玉佩,上前几步靠近墙边的人。

    姓云?

    难道是师傅新收的弟子?

    林苑卿垂下眼略一思索,又很快将这个推断否定,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医术。

    她抬眸看着眼前缓缓逼近的人,抬手将伞扔了出去,那伞在半空突然打开,梅花的图案暴露在空气里。

    云珣皱着眉向后稍稍退了一步,还未等他有动作,那伞即将落在地上时,又有一把匕首从正面飞来。

    他顿时瞪大双眼,慌忙侧过身,那匕首最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扎在了对面墙壁上。

    等他再回过头时,原地已经没有了林苑卿的身影,只余下一个打开的梅花伞,他抿住嘴唇,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轻轻一擦,将破了口正往外冒的血珠擦掉。

    血迹沾染在他指尖,他歪头桀然一笑,慢慢将手指放在眼前,随后他眼神一变,捞起梅花伞和匕首,进了镇北侯府。

    *

    林苑卿从镇北侯府脱身后,先去了躺药铺,她刚踏进去就听见掌柜的漫不经心的声音。

    “我们药铺没有药了,请明日再来。”

    她闻言并未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近来到了柜台前,她开口问道:“是吗?若我明日来就有草药了?”

    “那是自然。”掌柜的停下拨弄算盘的手,抬头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这京城都要封了,你从哪去采草药,若我明日来,你定还会拿其他说辞来搪塞我,不如掌柜的今日就帮我抓了药,省得我明日再来。”

    “姑娘何出此言,我既然说明日再来,那明日定会有药给你。”掌柜的收回笑容,又将视线落在算盘上,打算旁若无人的算账。

    林苑卿却不如他的意,她伸手把匕首拍在桌上,轻声说道:“你当然可以明日再给我草药,但我偏要你今日为我抓药。”

    掌柜的手指一顿,默默转身问道:“姑娘要什么药?”

    “黄芪、当归、枸杞、白术和麦冬。”

    掌柜的点点头,去了后边抓药,林苑卿则靠在柜台处,眼睛盯着门口。

    “一共二两白银。”

    林苑卿接过药将银子放在柜台上,转身离开时,掌柜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嘴里的话。

    东巷,夜色降临后寒气更重,巷子里也一片乌黑,让人看不清脚下的路。

    林苑卿将火折子拿在手里,一步步走进巷子,刚转了个弯,烛火就像一个方向倒,她倏地转头看向另一侧,和躲在拐角的李期打了个照面。

    “李期?”她声音里有明显的疑惑。

    “云姑娘。”

    李期听见熟悉的声音后才放下心,他此刻靠在墙壁上,斑驳的墙将他的手染黑,微弱的烛火只照亮了他一半的身子,另一半则藏在黑暗里。

    由于看不清他的神色,林苑卿也判断不出他现在的状态,只能轻声说道:“跟我走。”

    两人刚回到谭婆婆的住处,李期便倒在了门口,发出一声闷响。

    林苑卿回头,先将手放在他脖颈处,随后又放在额头上,确保人还有一口气,随后她把药先送进了屋子,才出来扶李期。

    一同跟着她出来的还有那些可怜兮兮的小孩,他们或扶着李期的腿,或扶着他的腰,帮林苑卿分担了些重量。

    由于屋子破败,并没有床,林苑卿只能将人放在一个避风的稻草上,正当她要检查伤势时,才注意到孩子们没出去。

    “去帮谭婆婆熬药。”

    等孩子们出去后,她皱着眉解开李期的衣襟,他上半身倒是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是有大片大片的瘀血,涂些活血化瘀的药即可。

    林苑卿抿着唇又去看他腰间,才发现他腰间有一个很深的伤口,现下还在往外冒着血,因为身着夜行衣,所以血液浸湿衣服后并不明显。

    她皱着眉用手帕擦拭掉多余的血液,将止血的药撒在伤口处,用纱布给人包扎好后,她又去探李期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

    于是她在李期身旁守了一晚上。

    阳光从破败的屋顶照射下来,打在地上,随后慢慢上移,撒在了躺在稻草上的人脸上,那人嘴唇不太干涩,明显有人给喂水。

    许是光线存在感太强,躺着的人眼皮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了眼,他先是急促呼吸了几口空气,而后用不太清明的视线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醒了?”林苑卿端着药碗从门口走进来,提高音量问道。

    “嗯。”李期又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用手肘撑在稻草上,直起上半身,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清明。

    林苑卿将药碗递给李期,直接问道:“你身上的伤是云珣干的?”

    “云珣?”李期把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皱起眉,轻声念了几遍那两个字,疑惑的问道:“那是谁?”

    “你不认识?”林苑卿皱起眉,说道:“昨日进镇北侯府点烛台的人就是他。”

    “不认识,这京城我认识的姓云的,只有云姑娘你一人。”

    “那你昨夜为何回镇北侯府?”

    李期垂下眼,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找玄机堂发密信的海棠花印章。”

    “镇北侯府被封时,我并不在府内,因此印章也不在身上。”

    “玄机堂一向只认印章,不认人,我从未将真实面貌暴露在人前。”

    “也就是说你并未收到沈霁淮发的密信。”林苑卿抬眼看过去,与李期疑惑的视线相接。

    她心下一沉,并未开口解释密信的事,反而问道:“除去你与沈霁淮,还有谁人知晓海棠花印章一事?”

    李期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小石头。”

    “小石头?”

    小石头。

    云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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