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灵置气

    “芳闺,我的糖菓子呢,你去拿了没有。”楚裴灵出声问道,心里后悔着方才晚饭听说是二哥亲手准备的就赌气没吃。

    芳闺走回房中,没带回糖菓子,反倒是面露难色,“小姐,大少奶奶来了。”

    “嫂嫂?”裴灵面露疑惑,显然不明白这一向不与自己亲密的嫂嫂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小姐,是否要奴婢去说您身子不爽,给拒了。”芳怜知道芳闺不会撒谎,便询问道。

    裴灵想着嫂子好容易来一趟,平白拒掉不好,又也觉得这不算什么,便道:“不必了,请进来吧,芳闺你还是照样去取些鲜果点心来。”

    “是,小姐。”

    其实裴灵挺喜欢自己这个嫂子的,总觉得她温柔极了,只是她们年龄差了些,喜欢的事物不同,有时候便说不上话。

    果然,二人见面勉强笑了笑,便都不说话了。

    裴灵只好先开口打破沉默,“嫂嫂,外面下雨了,你没淋湿吧。”

    “没,我撑伞过来的。”邹颜霖笑了笑,她生得清丽温柔,眉眼都是弯弯的。

    楚裴灵是实在没话说了,抓耳挠腮地又说了句:“哦,那你晚上回去的时候,也要当心啊。”

    邹颜霖咽了口唾沫,忽然说了句打破僵局的话:“裴灵,其实是你大哥让我来的。”

    “我大哥?嫂嫂,你该不会也是来劝我别跟二哥哥赌气的吧?”裴灵一张尚存童稚的脸上立刻便对这个不熟识的嫂子生出些敌意。

    邹颜霖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的,裴灵,我是为着你大哥过来的。”

    裴灵这才缓和下来,只是仍蹙着眉头,“我大哥怎么了?”

    “裴灵,你知道你大哥今晚去了何处吗?”

    裴灵不答,意思是让她继续往下说。

    “他去了你们母亲的祠堂。”

    “他…去那儿做什么,今日也并非是母亲的忌日。”裴灵出生时,母亲便已然离开了,她所知的关于母亲的事,全都来自于父亲和乡下的谷妈妈。

    至于大哥,他很少提到关于母亲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从来不曾在弟弟妹妹面前提起过母亲。

    “你平时与大郎接触的少,兴许不知道。但我陪伴夫君多年,知道他一直惦记着你们的母亲,每日都会去祠堂祭拜。”

    别说是大哥了,对二哥的琐事裴灵也是从来没有关心过的,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芳闺已经将点心盛上来了,可裴灵听得认真,竟都没发觉。

    祠堂里,楚未清祭拜过后,忽然想起什么,便又急忙忙出来,见外头还有邹颜霖留下的小厮,手拿纸伞候着。

    “大爷,夫人留奴才在这儿候着您呢。”

    “嗯,我总觉得眼下不是让颜霖去劝小妹的好时候,我们快去姑娘房里。”

    “是,大爷。”

    而裴灵房中,邹颜霖还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婆母离开得早,关于她的许多事你或许都不知道,可我是听过有些数的。”

    “这是什么意思。我母亲离开时在乡下,关于她的事,我大哥恐怕都记不清了,嫂嫂你怎么会知道关于她的事?”

    “正是这样,家中人都觉得你还小,有些事也不愿同你多言。可我瞧着你如今不小了,有些事是该同你说了。”

    裴灵连忙凑得离邹颜霖近了些,攥着她的衣袖道:“嫂嫂,你就别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事,还不许我知道的。”

    “听说当初婆母身怀六甲,便是因为些误会,才抛下大郎和老将军,孤身前往乡下。裴灵,你想啊,婆母出生大家,因着小事赌气,才会累得大郎多年失去母亲,你也流离失所,她自己更是受尽苦楚。

    你也是大家出生的女儿,我们这样人家出生的女儿,一举一动都与整个家族相关,若不是老将军顾念婆母,外头的人还不知道要怎样诉告她的不是呢。”

    裴灵还不曾听完,便已是百骸俱惊,后半段都没听进去,也不顾什么礼仪廉耻,起身便叱道:“我不管谁派来说这些的,给我出去。”

    楚未清来得晚了些,正巧撞上这场风暴,在外听见吵闹,便连忙跨进房中,诘问道:“裴灵,你是怎么同你嫂子说话的?”

    楚裴灵火气上来了,便像是多了十个胆子似的,什么话也敢往外蹦,“楚裴兰,平白让你的妻子来我房里胡诌什么,她没事有事在我跟前说些辱蔑我母亲的话,说她是因为赌气才害了自己,她明知我母亲因难产而死,何其恶毒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楚未清面色微动,转而望了一眼邹颜霖,见她怯怯懦懦缩在一边不敢说话,也知道裴灵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所说大概有几分切实之处。

    可邹颜霖是他的妻子,他还是顾念大局地说道:“即便真是如此,她也是你嫂子,这是该跟兄嫂说话的礼制么。”

    楚裴灵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管你什么礼制,左右我是个乡野村妇,也不知礼仪。乡下人还知道别人骂了自己亲娘,打也要打回去,你倒像是那…煮软的柿子。”

    什么煮软的柿子,这种气氛严峻的时候,说这个反而有些好笑了。

    裴灵立刻暗自后悔,怨怪自己一张嘴还是这么不会骂人。

    见裴灵如此,邹颜霖知道她还是稚气良善的,不过就是有些脾气,也出言解释道:“小妹,我没有侮辱婆母的意思,大郎多年心念婆母,我与他夫妻一体,怎么会对婆母不敬呢。”

    为挽回方才的颜面,裴灵索性一甩手坐下,“我才不管你什么意思,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芳闺,送客。”

    说罢,她便狠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茶酥,奖励自己的“英勇”。

    楚未清知道裴灵如此,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只最后留了句:“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她想的那样?他又自以为猜透自己了!裴灵只觉得不论是大哥未清,还是二哥裴竹,都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些,总是照着自己的意思来给裴灵定性。

    好像裴灵自己就没有个性似的,她又不是祠堂里摆着的精致的瓷娃娃。

    这次婚选,她怨,其实不只是因为裴竹的算计,大哥在这其中多少有些推波助澜,她也是能猜到几分的。

    她恨自己无能,没能力为自己做主,也埋怨他们每个人都从来没过问过她的意思,自以为是便给她的人生选了道路。

    由此及彼,她想起母亲,第一次对多年言传塑造的父母从前十分恩爱的印象生出质疑。

    难道母亲也不愿嫁与父亲,还是父亲做了什么对不起母亲的事?

    总结下来,裴灵便以为当年母亲出走是楚岸陵气得,更怨上楚岸陵了。

    楚岸陵听说事情原委,打骂楚未清行事不稳,把他赶去祠堂足足跪了几日。

    在这家庭不睦的时候,又有雪上加霜的消息传来:边境部族惹是生非,圣上派楚岸陵去平定塞外叛乱,几日之内便要启程离京。

    陛下只说派楚岸陵离京,却没改楚裴灵的婚期,楚岸陵想看着女儿出嫁再走的希望也落了空,毕竟婚选的事,陛下是有警告楚家的意思在的,楚岸陵不敢再冒着风险试探圣意。

    父母不在身边,长兄便如父,楚未清多日以来的罚跪便也免了。

    楚岸陵离开之前,裴灵连出现都不愿意,楚岸陵轻叹口气,同楚未清嘱托道:“眼下家中也唯有你能管家了,旁的你原都是会的,就是裴灵的婚事一定要办好。还有,别让邹氏再接近裴灵了,待会你就带着我上回从东北带回来的鹿茸山参,亲自送给你顾家伯伯,然后把琳琅给接回来,实在不行,你就把裴灵送到他们家,我看她也能自在些。”

    “是,父亲,儿子会办好的。”

    同楚未清嘱咐完了,楚岸陵又把楚裴竹叫了过来,说道:“你也有几日不去学堂了,马上就要科考了,不能荒废学业,你的武功也还能精进,男儿学文学武,都是好样的。”

    “是。”楚裴竹轻声应道。

    说过这些,楚岸陵将目光落在远处,他看见裴灵娇小的身影,只晃了晃,便赌气回身离去了。

    一大早,送走父亲的车队,楚未清先是安排人送楚裴竹去私塾,后又领着人带车轿前往顾府。

    楚未清坐车轿到了顾府门前,却见平时门庭若市的顾府眼下朱门紧闭,门前小厮见了楚府来的马车也不招呼,躲躲藏藏的,不知在逃避些什么。

    楚未清眼见此情状,便下车吩咐道:“你们把车停远些,五福,你带着东西跟我一起进去。”

    他原是带了一众仆从来的,到了顾府前头却只剩下十多个,都是随侍和端拿礼品的。

    五福先上前过问小厮能否进入,小厮听说是楚府的人,便也放了行,另嘱咐他们眼下顾家老爷和顾家大郎都不在家中,顾家大夫人会出来招待。

    没想到楚未清一进去,还不曾见到大夫人,便见到顾琳琅。

    顾家世代都是文官清流,顾家几位男子也都雅兴,在院中栽种了好些莲花,虽已过了菱叶萦波荷飐风的时节,却还是香远益清的。

    楚未清途经莲池,叹楚府是武将庭院,少有这样雅致的风光,便向莲花深处走去。

    这一走近,便听闻不近不远的地方,有人闹将起来,“噗通”一声,池中传来落水声。

    楚未清连忙看去,发现池中扑腾的,竟是自己的二表妹,顾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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