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

    贺茵眼睛明亮清澈,脸上是收不住的笑意,见林晓秋回过身,她伸手握住林晓秋的手臂,笑道:“晓秋,我来看你了!”

    说完抬头打量了四周,“这就是妙仁堂的药房啊?”声音清脆婉转。

    林晓秋刚燃起的一丝恼意瞬间熄灭,好奇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可没空招待你们。”

    “不妨事的!”贺茵笑答。

    贺兰无奈扶额:“林姑娘,你知道茵儿的,她一闹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贺茵抱怨道:“难不成,你们真要关我一辈子啊。”

    两兄妹你一句问一句说个没完,林晓秋让她们自个顾好自己,便拿着整理好的药材往前头去了。

    小张凑过来感叹道:“你的贵人看着还挺和善的呢。”

    林晓秋点头,“贺姑娘人本来就很好啊!”

    小张却意味深长一笑:“那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晓秋想了想,低声问道:“贺姑娘之前在长安风评不好吗?”

    小张也低声回道:“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但毕竟是千金大小姐,我听以前给她看过病的大夫说,贺姑娘性子任性得很,总之不顺她的意都得遭殃!不过她方才挺有礼貌的,还和我打了个招呼呢。”

    林晓秋点头:“所以说,谣言听不得,百闻不如一见。”

    回到后院,阳光下,贺茵和贺兰正围在一起看摆在地上的药材。

    虽还是正月里,但天气已经回暖些许,贺茵一身鹅黄绸缎绣花裙,光彩夺目,颇有几分绚丽春意。

    想起自认识贺茵起,便有无数人对自己说过贺茵脾性如何如何,可怎么说,她都无法将眼前少女与旁人口中任性古怪的人联系起来。

    她难得出趟门,只可惜自己实在没空陪她。

    林晓秋走上前问:“要喝茶吗?我给你们倒些茶来。”

    喝完茶两位小姐少爷就各回各家吧,林晓秋抬头望天,估摸着王大夫过会就回来了,可不能让王大夫看见自己工作时间干别的事。

    贺茵却一摆手,正色道:“不喝了,我来,是有要事的!”

    要事?贺茵能有什么要事?

    贺茵捏了捏林晓秋的脸,佯怒道:“林晓秋,把你那惊讶的眼神收一下,我当然也是有正事的!”

    “哈。”,林晓秋尴尬一笑,揉了揉自己的脸,笑道:“好啦好啦,你快说吧。”

    贺兰在旁看着两位女子,不由再次仔细打量了林晓秋一遍,问题又萦绕心间,这林姑娘是哪里入了茵儿的眼呢。性情?容貌?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贺茵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下个月我打算在府上办一场赏春宴。”

    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女明玉便递上一张请帖,林晓秋接过,震惊道:“春天都还没来呢,你怎么就赏上春了?”

    贺茵点头:“没办法,这日子过的太无聊了,找点乐子嘛!”

    贺兰失笑:“府里安静了这么久,是时候该热闹一场了。林姑娘,一定要赏脸啊!”

    “那是自然!”林晓秋一口答应,来了长安这么久,还没好好玩过呢,“可是,下个月万一花还没开呢?”那岂不是又成赏雪宴了?

    贺茵莞尔一笑,“这哪轮得到我们担心!”

    林晓秋正欲开口,贺茵又开口:“晓秋,咱们待会一起去永安楼吧!我还没去过呢!你和贺兰都去过了。”

    林晓秋摇头,“改天吧,今天我实在没空,医馆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呢。”

    “就是就是。”贺兰劝道:“林姑娘是大夫,有正事要做。茵儿,我们去永安楼吧,你难得出门,我请你好好吃一顿。”

    可不是!贺兰是个明白人!不然待会王大夫回来了又该说我不务正业了,林晓秋想着,感激的看了一眼贺兰,抬头撞入了贺兰的眼帘。

    林姑娘生了一双杏眼,甚是漂亮。

    贺茵嘟着嘴,满脸委屈,“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呢。”

    林晓秋握住贺茵的手,笑道:“我没有嫌弃你,你来了我很开心啊,只是妙仁堂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都是人都是事,难道你要我抛下这堆事来陪你玩啊?”

    哪知贺茵眼睛一亮,竟是满脸期许。

    林晓秋只能冷下心肠,推着人送出妙仁堂,“你们快去永安楼吧,待会那里也人山人海,你又吃不到了。”

    贺兰却大手一挥,“放心,我与那李老板还算相熟,总不会没了我的房间。林姑娘,你以后去了永安楼,大可报我贺兰的名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好不容易将贺家两兄妹送走,望着贺家远去的马车,想到贺茵兴奋的眼神,看来贺茵是真的很少出门,见着妙仁堂的什么都觉得稀奇,如此想着,林晓秋又开始心疼起贺茵了,如果自己从小到大都被关在宅子里,自己肯定一早就疯了。

    林晓秋在门口愣了半天,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小张悄无声息走到身后吓唬人:“王大夫回来了。”

    吓得林晓秋一激灵,彻底回过神。

    --

    “这张请帖做得真精致!比话本里描写的还要漂亮!”

    林晓秋放下请帖,再一次认真感叹。

    林十五回来了多久,便听林晓秋絮絮叨叨了多久。从贺茵讲到赏春宴,再讲到永安楼。

    说着说着,林晓秋一拍脑袋,“我知道我忘记什么了,我又忘记问薛韵姑娘如今怎样了!应该好了吧?”

    林十五边将桌上药材整理好边开口说道:“薛姑娘不是贺姑娘的表姐吗,我看那赏春宴她八成也会来,你到时候再给她好好诊一次脉,免得你总是挂念她。”

    林晓秋:“有道理!”

    林十五还欲说些什么,赵大夫已经开口唤林晓秋过去了:“晓秋过来,王夫人来了,今日你给她诊脉。”

    “好嘞。”林晓秋应声而去。赵大夫桌案前坐着位中年妇人,见林晓秋到了,对她温柔一笑,显然就是冲着林晓秋来的。

    林十五看着林晓秋望闻问切越发熟练,心中不由也激动起来。

    晓秋跟在赵大夫身边已经几个月了,渐渐的,不少妇人知道妙仁堂里来了位看妇人病的女大夫,纷纷前来,如今在老槐街这边林晓秋也算是颇有名气。

    可林十五觉得还不够,晓秋医术高超,是个全才,不该只局限在妇人病,她值得更高的名气和位置。若是晓秋愿意来王大夫身边就好了,王大夫见到的病人更多更全,晓秋来了必大有受益,只是她如今见着王大夫竟跟老鼠见着猫似的。

    林十五私下也问过林晓秋的想法,她若是想来,王大夫必定欣然接受,晓秋却只是说,现在呆在赵大夫身边更自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真是胡闹,林十五开始头疼。又想起晓秋期盼的赏春宴,晓秋认识的朋友真多啊。不过说来也是,晓秋来长安这么久,还没去过什么地方好好玩过呢,一天天竟被敏恪拉着东吃西吃去了。

    小张从药房出来回到前厅,便看见林十五坐在椅子上发呆,嘿,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起来了,这两师兄妹一个接一个开始发呆,这叫什么,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蹑手蹑脚走到林十五背后,像吓林晓秋那样给林十五也来了一下。

    林十五一激灵,看清是小张在背后搞鬼,无奈一笑,“下回我也给你来一下!”

    “来就来,谁怕谁!”小张满不在乎,笑道:“你俩今天怎么了,怎么都在发呆。妙仁堂很闲吗,竟养你们这些闲人了。”后两句话,显然是学着王大夫的腔调,还学着王大夫那样佝偻着身子。

    林十五被逗笑,“学得蛮像的。”

    “看久了,就什么都会。”小张自己也被逗笑了。

    王大夫平日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使人望之生畏,晓秋不愿意在王大夫身边也正常,唉,不能强求。

    心里正想着林晓秋,一眨眼,林晓秋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林十五莫名心慌,转过头去。

    林晓秋没注意到这些,拍了拍小张的肩膀,问道:“你们要不要吃点心?”

    小张:“你那边都好了?”

    “对啊,不然我怎么有空过来了。我要去隔壁街那边买点心,十五,你想吃什么,我一并买回来!”

    “何必那么麻烦,去对面买不就行了?”小张伸手指着对面的田家茶摊说道。

    林晓秋脸一板,严肃道:“我以后都不会去田家茶摊了,你们也不许去了。”

    “啊?”小张懵逼挠头,“就为了田花那事啊?犯得着吗?”

    “犯得着,而且,以后你要是再去田家那边,我就再也不请你吃点心离开!”林晓秋严肃警告。

    林十五甚少见到这样的神情出现在林晓秋脸上,一时竟觉得新奇。

    “好了,晓秋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便是。”林十五认真说道。

    “好吧。”小张也跟着点头,为了免费的点心,我可以!

    “我去买吧。”林十五自告奋勇。

    林晓秋却摇头笑道:“还是我去最好!”

    二人双双发问:“为什么?”

    “大家习惯了呀。”林晓秋低下头心虚一笑,“反正我老是跑出去买东西吃,大家都见怪不怪了,突然换你们去,肯定要说我带坏你们了,我去就好,一切骂名有我林晓秋一人承担!”说着,还认真的拍拍自己胸口,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林十五无奈一笑,晓秋永远一堆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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