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十三请贺昭下江南。

    杨阳意见很大。

    但贺昭从来不管他意见如何,拨了一小批人马同下江南。

    “瞧,那就是他的副将飞雲。”杨阳道,“你打算怎么做?”

    陆羽手下的子弟兵是君王心头一个病患,奉命要削减半数。

    陆羽手下有一名军师,两位副将,副将手下又掌握有先锋等诸多兵将,累累数有将近二十万兵力。军师出了一个主意,将各个岗位的人员分为两半,宗卷亦分为两半,半月为一循环换班。

    陆羽在江南多行好事,深得人心,竟知者瞒而不报,不知者惑而不问。

    这一计就成了。

    贺昭在客栈里往下看,能看到一个身穿便服的人从子弟兵府轻轻松松走出来,翻身坐上坐骑。

    那人眉眼清朗,眼间笑意甚是明亮,脚蹭高筒长靴,腰间带着射猎的弓箭,“哒哒哒”轻身快马地跑过江南的青砖地板。街上的人们喊他“飞副将,去哪?”,话音里却藏着些许对自家孩子那样的宠溺。

    “打鸟。”

    飞副将拱拱手与他们行礼,将鞭子往马上敲了敲,使马儿加快步伐跑过街道直奔森林。

    瞧这模样,顶多十七八岁出头,正是不知愁滋味的年纪。

    “手下带药了么?”贺昭观望了一会儿,开口问。

    “那必须啊。”

    “那赊账的何家父女在哪里住?你断他的货。”贺昭道。

    “那何兰病得那么重,断了估计要命。”杨阳提醒了一句。

    “等何民第三次求你的时候,跟他说‘只有飞副将才能救他’。等何民跟飞副将见面的时候,你去撞飞雲一把把药塞他怀里。”贺昭道,“他会查的,那时候很多事就由不得他了。”

    “你往枪口上撞啊!这药在这里是不合法的,他一查起来那还得了?!”

    “那些人命都保不了了,谁管违不违法?”贺昭道,“今天到此为止,你回去看着小妹。”

    杨阳顿了一下:“是是是,不耽误您老人家的大事。”

    贺昭觑了他一眼:“啧,阴阳怪气。”

    “小妹就你唯一一个做哥的,还三头两天不着家,想想就替她凄惨。”杨阳道,“你好歹雨露均沾一下行吧。”

    陆羽虽然人不在了但威名在外,有小霸王之称,黑市打算侵入江南这块肥肉的苦差竟一时无人能拿下,贺昭却心甘情愿来给十三做嫁衣。

    杨阳为他打抱不平,贺昭只趁没人的时候跟他说了一下。

    “你看,我们生意里分五级人物,我才四级,倘若把江南拿下了那就是三级的人物,可以置办一些事情了。别看这江南平时固若金汤,万一出点什么岔子,他小霸王在北方是鞭长莫及。”

    贺昭拿起貂皮大衣披在身上:“今晚我不回去,你看着点。药在我冰箱里,拿点出去暖和着备用,小妹发病了能马上用。她要是出什么事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杨阳欲言又止了一下。

    贺昭早已经习惯了,假装没看到就出了门。

    桌上待着的一只威风凛凛的缅因猫跳他肩上也跟着出门了。

    那只缅因猫跟别的猫最不同之处是,它耳朵上打着一双红枫叶状的耳钉,毛白如雪、灰则如梅影,既贵而雅。

    “下一站哪里?”贺昭问它晚上去哪里落脚。

    “衣戒交易所怎么样?”

    “马虎吧。”贺昭说,“那衣戒是什么人啊?舍弃了自己的籍贯又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让出,只想嫁给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君王,最蠢就是那样。”

    “我以为你会跟我说,是因为她违背了我们的规则,因此该与她走远些。”它道。

    “违背和不违背还是看个人的选择。既然那君王能保她不死,违背又怎么样,不违背又怎么样?”贺昭道。

    奈何衣戒交易所交到君王手里后,经营得比往日更好、玩意更多,周舒瑾好玩心重,生生说服贺昭过去了。

    那猫落下地变回周舒瑾。

    夜里睡觉时,周舒瑾忽然心中不安就醒来了。

    房间里的灯没开,只有贺昭在洗手间前踱步,他仍在为货源的事情焦灼不已。

    贺昭?

    他好像自己不高兴?

    周舒瑾蹑手蹑脚赶过去,心情忐忑地瞧了瞧门内,自己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以为是自己吵到了周舒瑾休息,背过身去洗脸上的泪痕,把那一沓账目从手边挪开。

    “你怎么不跟我说,既然有这个需要,以后我们完全可以住有书房的酒店。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我的天呐,你怎么这样对待自己!我的先生,你那么会爱别人,怎么对自己这么苛刻!你怎么不对我提出你的要求呢?”

    周舒瑾从背后抱着他,扯来旁边的毛巾想去替他擦脸上的水痕,不知道在这之前他已经自己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酒店的这个地方又没有凉爽的措施,多闷热。

    “不必不必。”贺昭跟看到周舒瑾喂给自己一片橘子那时一样诧异,往后挪了挪脑袋。

    “碍。先生不要焦虑。虽说帮不了太多,但好歹有我给你兜着底,总不会叫你一败涂地。”周舒瑾执意地,柔和地用毛巾擦过他的脸,擦了擦他脖子上由汗水交织的网,把粘连在一起的鬓发给他揉干,目光由刚睡醒的安静渐渐变得灼热撩人,“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我在外面听到一首我觉得很好的歌,当时就好想你在我身边一起分享。”

    贺昭觉得这般甜蜜得有些负担,可他无法拒绝这样的柔情,微微偏过头看着周舒瑾的方向,算是默许。

    “热暖无限

    谁的双手一转弯

    够让你心内平淡

    一个人嫌冷

    拥抱尚未晚

    挨不过这极限

    用我作你支撑

    不过要坚守绝不可折返……”

    周舒瑾的嗓音温柔磁性,没有白日里那么兴致高昂,反而多了很多夜晚的平和,像冬日煦阳那样让人平静下来。

    贺昭垂下眼帘,任他轻轻抱着自己哼唱着歌曲。

    这段时间,贺昭为打开江南这片市场绞尽脑汁,但效果不明显,心情难免急躁。

    周舒瑾自然是一点点都瞧着了:“今年夏天好多人都很焦灼,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了,或者是通货膨胀,新闻上也没什么好消息,情况确实不太乐观。我希望呢,我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周舒瑾做生意是一流,在与贺昭认识之前就已经稳稳坐在二级的位子上了,甚至没人想着去把他拉下来,好像他坐在上面十分之理所应当。

    难得的是,周舒瑾不收徒不留家,顶多算是指教一二。他来来去去毫无牵挂,就生意上那点问题也解决得十分轻松,总是十分逍遥,哪里像贺昭那样拖家带口还养着一群鱼龙混杂的徒弟。

    尽管贺昭对待手下的人总是冷淡严肃,显得不可接近,但周舒瑾还是摇摇头道:

    “你太在乎了,对他们还是太好,你不操心谁操心?”

    贺昭:“哪有你对十三上心!”

    “碍!”周舒瑾连忙止住话题,伸手揉揉他的肩膀,双手一弯从背后箍住他,“先生!”

    贺昭冷笑一声。

    周舒瑾埋在他颈窝:“贺昭。”

    都多少年了,贺昭还放在心里。

    贺昭透了口气,亲了一下他的头发。

    周舒瑾劝他:“早点休息吧,先生。从赌场下来就已经很晚了,你在这里熬着也无济于事。”

    “没心情,不太想睡。”贺昭道。

    “唉。”周舒瑾把他手下的账目抱出去,站在门口,“先生,你要不要我抱出去?”

    贺昭:“……”

    “哦不,你跟它们不能共处一室。”周舒瑾把账目又抱回洗手间,“好了,先生,你要我抱出去还是自己走出去。”

    贺昭:“我自己走……”

    话没说完,贺昭走到周舒瑾跟前的时候就被他一把逮住然后打横抱出去。

    贺昭叹了口气:“有病吧。”

    周舒瑾:“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在问你意见吧。天真。”

    周舒瑾虽是个人才,但他日日招惹贺昭留恋勾栏酒肆,对于贺昭而言毕竟是弊大于利。

    贺昭对他是予求予与,自己努力平衡着江南的事,终究是精力有限,巨大的压力与肆意快活一齐压在心头,让他几日来一挨着枕头就沉沉睡去。

    如此过了数日,在外过夜的贺昭一回到枕风十里便察觉到了今日的不一样。

    往日里这往往是死气沉沉,众人都是一副被生活摧残的模样,这会儿竟传出了些笑声。

    尽管是懒懒的,但毕竟是个快活的讯号。

    贺昭踏进地下室,正碰到那飞副将登桌上椅与人赌酒划拳。

    明明是平日里也常玩的把戏,但那飞副将喊得一声一顿极其铿锵有力——仿佛一人要顶千万人的排场,惹得人人都伸着脖子看谁输谁赢。

    飞副将生得白脸白皮细皮嫩肉,是富商子弟出身,自己非得从军。

    “这人,”贺昭啼笑皆非地跟杨阳道,“这么快就在这里了?”

    贺昭就是打算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

    杨阳笑道:“你上去自个儿问他。”

    贺昭拍拍飞副将的肩膀:“你是哪个门面的子弟?”

    每个据点都有主人,商人摆开做生意称开门面,不同主人手下的人属于不同门面。

    “我?”飞雲笑容未却,拿着一坛酒往对面那人杯里倒,“贺昭手下的,你也是?”

    瞎了你的狗眼。

    四周的伙计总算发现贺昭回来了,声息就低了下去。

    飞雲有些困惑地回头,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在一片寂静下脑里电光频闪,忽然动作一顿,撇下酒坛子后退一步拱手做礼:“真是冒犯了!”

    “玩得挺开心。”贺昭不咸不淡地开了一句话。

    “开门生财,热闹点招财。”飞雲道。

    贺昭没赞同也没反对,转身走开往歇坐在一边的中年男子走去,两人交谈了一下。

    中年男子起身跟贺昭走开了。

    飞雲是随着这男子来到这里的,贺昭尊称他为“武叔”。

    飞雲摸不准贺昭是什么态度,愣愣瞧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下,转身又恢复常态。

    “贺昭这名字多好,一听就洪福齐天,怎么人生的那么单瘦?”飞雲不赌酒了,跟众人摇起了骰子。

    伙计们眼观眼鼻观鼻,看着贺哥不在才凑近这位新人边上说:

    “贺哥是位影蝶,你看他模样是讨人欢喜的,猎人抓来杀了能看到它化成顶级的钻石,血又是很好的药材。但影蝶是吃人血的,贺哥怕是很多天没碰过人血才这样。”伙计道。

    飞雲怔了怔:“真的假的?这牛皮扯到天上去了。”

    “哎,骗你做什么。”伙计道。

    “我喊他什么?”飞雲又问。

    “贺哥啊,我们都叫他贺哥。”伙计道。

    飞雲就想出去跟他打招呼。

    “惹他烦呐?没事叫他干什么?”伙计七手八脚想给他捂嘴。

    飞雲闻言打住了嘴。

    过了半晌,屋里传来贺昭的声音。

    “谁刚刚喊我?有事不懂得过来讲?”

    飞雲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想跟传说中的贺哥打个招呼,说明自己是他手下的徒弟,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好拖下去,只能往里走去了。

    屋里门楣不高,飞雲习惯性地想伸手拍了一把门楣,忽然发觉这里不是子弟兵府,又把手虚晃一下垂在身边。

    贺昭手旁有一白碟子装着两颗药丸,立侍在一边的杨阳要把其中一颗拿给白雲。

    贺昭伸手盖了一下白碟子上方:“我跟他私下谈谈。”

    私下谈谈,意思是让杨阳和武叔都退出去。

    杨阳懵了一下,好不容易等得这个人自投罗网,这贺昭居然还想把规则等等掰碎了跟人讲。让他懵懂无知地四处犯错,不正好下手?

    武叔:“真不晓得你还要谈什么?”

    也不知道贺昭是找个托词,还是真心要留这个做徒弟,他说:“新徒弟进门,做师父的不该过过眼?”

    飞雲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开口,忙忙上前端茶递水。

    贺昭这才缓缓开口,把当今这病在魔界江南医治成本之高、病患的经济负担之重、这来自黑市非法药之物美价廉、邪正隔阂之深以至于容不下这药等等情况一一点明,再分析江南子弟兵与黑市对立矛盾之深,皆为肺腑之言、和盘托出,再询问飞雲入门之意愿。

    飞雲细细看了药物的说明书,在名单上随机找了几位客户出门探访,待确认了情况属实之后便答应下了,唯一的条件是,他江南子民只要付得起钱,药物需多少便要提供多少。

    不愧是江南小霸王最得意的副将,上敢为殿下对抗朝廷,下敢为民对抗法律。

    “这黑白花蕊是毒誓之药,违背誓言会使你经脉寸断、七窍流血而死。吃下之后也并不需你做什么,只要向子弟兵瞒住你在我这边的所见所闻就行,该怎么出兵还是怎么出兵,该从哪里查还是从哪里查。”贺昭道,“徒弟对师父保持一定的忠诚是应当的,这点道理你晓得吧?”

    “晓得。”飞雲道,低头看契约,上面有一条写着“师徒各吃毒药之半,子弟来去自愿。子弟若要金盆洗手,师父需将一半解药赠予子弟,如子弟出卖消息,师父会有所感应并有清理门户之重责。以上所有,门内众人不予违背。”

    贺昭也解释了这条文,说是江湖道义,各留情面来日好相见。

    磨磨蹭蹭,要收这位徒弟居然用了贺昭大半天的功夫。

    好不容易把飞雲打发给手下去了解工作,贺昭才松了口气。

    “你不怕说那么多,把人吓跑了?”杨阳反问。

    “敢随兵造反的人胆子哪有那么小?吃了那么多年官饭碗,这飞雲心细如发,假若直接拿着药想将他糊弄过去,他今早就走了。一走不要紧,回头把我们整窝端了就麻烦了。”看在杨阳是自己的子弟的份上,贺昭耐着性子教,“小霸王什么作风?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对百姓有好处的,开一条灰色通道有何不可?所以,一开始我们不能往江南倾销毒品、不能开妓院、不能设赌场,一方面是这里的子民还没有这样的风气,不爱这些东西,要从头开始还得挨得住子弟兵的扫除;另一方面是,这些个东西对百姓显然是弊大于利,子弟兵是第一个不肯。”

    这地盘看似被贺昭握在手里,实际上还得听武叔做最后把关。点子是贺昭出的,但人是武叔带回来的。飞雲之所以一开始说“是贺哥的徒弟”,也是因为武叔提早跟他提过了。

    “是武叔的意思。我不过是转达罢了。”

    好生愚钝的徒弟,但杨阳还是属于他所带的徒弟里值得指点的一小部分。

    很多徒弟只适合听从差遣,不带脑子。

    贺昭走去看班。

    地下室已经进入了正式工作时间,一片匆忙和静默。

    飞雲戴着手套在那里装药,是这里唯一一个戴口罩的人。

    “又不脏,你戴着那东西干什么?”伙计道。

    飞雲只笑一笑不搭话。

    他后来才知道,子弟兵严禁嫖、烟、毒,而这里的人整日烟不离身吞云吐雾,飞雲受不惯烟味只得戴着口罩。最后为了不显得太另类,他不戴口罩了,把两个鼻孔堵住了事。

    贺昭:“你病了?”

    飞雲苦不堪言:“哥,我呼吸不过来了。”

    贺昭嘲讽道:“有鼻子不用,你还能在头顶开个洞透气不成?”

    “这烟.......”飞雲咳嗽起来。

    “怎么?你不抽烟啊?”杨阳意外道。

    飞雲摇头。

    “没事,很快就抽上了。”杨阳笑道。

    飞雲严格秉持江南家的戒律,于是分外为难。

    “你贺哥也抽烟,但小妹经常得在他那里待着,那里通风最好空气也是一流的,你过去吧。”杨阳见他被熏得喷嚏不断、眼泪直流,实在可怜就开口救救他。

    飞雲扭头望向贺昭:“哥,我把传送带拉到你门口行不?”

    贺昭本来不太情愿,奈何那飞副将熏得两眼赤红、眼泪盈眶,好像一秒钟都忍不下去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去。”

    飞副将也不客气,真把传送带拉到他门口旁边。

    贺昭在里面点兵谴将,把人派去各个地方送药。有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小妹妹坐在一边,居然是在替他看账本。

    夜里贺昭依旧准备跟周舒瑾出门过夜,走到门口就接到周舒瑾的电话。

    电话那头刚刚谈妥生意的周舒瑾似乎喝了不少酒,微醺状态地维持着基本礼貌,叫他接人。

    “喂——贺昭,来……接我一下,下班了。”

    平时的司机竹白凌乱地替他举着电话,还要扶着飘飘忽忽的他:“啊,贺先生吗?他不要我接他啊。”

    电话那头还听见周舒瑾义正言辞地说:“这位朋友,不要拉拉扯扯,再这样我揍你了。”

    贺昭不解:“为什么啊?”

    “他说他有人接,已有家室不跟外人出去过夜啊。他让我自重,我的天哪。”竹白又好气又好笑。

    贺昭笑了起来:“你自个儿小心,别让他揍了。他真的有特地锻炼过,力气很大,揍你一拳你就得趴下。我尽快赶过去。”

    贺昭挂了电话之后忽然站住脚步,警醒地望着刚刚关上的门听了一会儿动静。

    飞雲还没问什么,只见贺昭迅速跑向冰箱顶上拿起暖好的药剂装入针筒里。

    很快,贺昭房间里传来“咚”一声闷响,随即是小妹的尖叫和哭嚎声。

    飞雲本能地被激起了一身寒毛,开门查看。

    小妹身上不知为何凭空出现许多裂痕,斑斑驳驳往外流血,疼痛如正受凌迟之刑。飞雲抱起她要送医院。小妹挣扎着四处抓人,硬生生给飞雲抓了好几道血口子。

    贺昭一阵风似的擦过他伸手把人接过,把他往外一推带上了门。

    不多时,屋里便安静下来了。

    飞雲盯着手里的血听了一会儿动静,正要敲门时贺昭从里面出来,让他把血擦擦然后就照常出门了。

    飞雲惊愕不已。

    附近的伙计倒习以为常。

    “不要紧么?”飞雲不敢拦住贺昭本人问,回头问杨阳,“病那么凶得上医院找大夫看看才稳妥。”

    杨阳本想三言两语把他打发了,可飞雲救人心切,屡次进门查看小妹的情况并且态度越发严肃坚定地让杨阳把小妹送去医院,到最后几近出言威胁逼迫。

    杨阳拗不过他,只得细细跟他说清楚情况,作为影蝶的小妹如何如何没有父亲的认可天生缺陷,这些年来贺昭是如何如何自行处理,效果是如何如何稳定等等,这才把人稳住。好歹没让贺昭半夜从情人的床铺爬起来去子弟兵府提人。

    贺昭说的果然不差。糊弄别人还行,但在飞雲这里越是敷衍效果会越发严重。再拖延下去,估计飞雲能走法律手段告他们虐待幼儿,横竖又是一场乌烟瘴气。

    飞副将行走官场这些年,看过多少贩夫走卒,听过多少小算盘,对这些小聪明是一眼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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