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角落里，只有音乐的问候。卿雪儿默默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晶莹的液体似有微光。
这间鲜有来客的酒吧，只剩下了这丝荧光。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目光顺着声音追去，昏暗的光线中正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品酒，赏月，何不为正事？我说夕沉，你就不能有一次不迟到吗？”
男人咂咂嘴坐下，熟练地点燃一根烟，“我这不是下午被承桑拉住...”
话说一半，夕沉嘶一声，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打住后面的话。
女人看他这副反应，轻笑一声，“有什么不能说的。”
“额，没什么...你和承桑这一两年都没联系过吗？”
“没什么可联系的。”卿雪儿持高酒杯，浅浅抿了一口，原本略带喜色的眸子这会也暗了下来。
男人没应声，仿佛在等她继续说点什么。
但是她没有。
她就只是平静地续起一根烟，一条胳膊的小臂搭着沙发扶手，手掌自然垂下。
猩红的火光在昏暗中更加明亮了一分。
“来二位，你们的B52。”
“谢啦许哥。”
...
谢啦许哥？
这熟悉的语气。
卿雪儿猛地一抬头，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怎么了？”对坐的男人看她神色不对。
卿雪儿这才反应过来，看清了面前的人。
还是夕沉。
没有别人。
“没什么，你突然正常说话了我还有点不习惯。”卿雪儿咽了咽口水，试图缓解心头间泛起的那阵涟漪。
是啊。
怎么会有别人呢。
缓缓侧过身，就望着玻璃上浅浅映出的那几个字——
老而酒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越来越习惯来这家店。
也许是因为这里人流鲜少，算不上喧闹。
也许是因为酒很纯，音乐很入耳。
也许......
“哎哎哎，发什么呆啊小雪雪。点这么多你不得喝，我一个人可喝不下啊。”
夕沉那熟悉的欠揍语气在耳边响起，一秒将卿雪儿拉回了现实。
“啧——”
“年纪轻轻的怎么还不胜酒力起来了，给我喝光。”卿雪儿一脸嫌弃的样子，啪的一声，将两个子弹杯置到他面前。
“嗯？嗯？嗯？”夕沉咬着下唇，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好，下午被承桑缠着，晚上被你缠着。你两真应该去拍白蛇传，这么会缠人。”
“你废话真多。”
......
雪瀛集团。
崭新又一切如旧的白日升起。
众人拿好东西陆陆续续往外走，卿雪儿走在最前面，穿着烟灰色的衬衫，别致的小v领设计增添了几分知性和优雅，一双长腿从包臀裙中露出来，浑身散发着成熟妖媚的魅力。
“卿总。”一个带着工牌的女孩绕过来，“黛乐的穆总监在会客室等您。”
“知道了。”
安静的房间里，男人端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叠，米色的西装映衬着他健康的肤色。
少年青涩的模样已然褪去，此刻只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手握着纸杯，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期待。
“穆云舟？你来了，有什么事吗？”卿雪儿一面关着门，语气还是如刚刚开会时一般冷静沉着。
“我来送这个。”
男人抬手递起一份文件。
卿雪儿没有接，淡淡瞥了一眼。
是黛乐公司上个月的财务报告。
“你专程过来就是为了送这个？你电脑上直接传我不就行了，再说，这也是财务部该负责的事吧。”
“额...”男人呵呵地干笑着，而后抬手摸了摸鼻尖，“这不是忙完了顺路过来看看你吗。而且我本就是一个开小网店的，被你一路提携到子公司走上今天的位置，我还没正式感谢你呢。”
话语间，卿雪儿正拿起报告细细看着，没太在意他的话，喃喃回道：“黛乐和雪瀛跨了两个区，怎么顺路的。”
“啊？”男人显然也被问道。
“啊没事，我随口说说，晚上一起喝酒？”卿雪儿回过神，岔开了这个话题。
“嗯...要不先吃饭呢？餐厅我已经定好了。”
“可以。”
...
卿雪儿跟着穆云舟来到他说的地方。
华丽的水晶灯下投着淡淡的光晕，使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柔和的萨克斯曲充溢着整间餐厅，如一股无形的烟雾在蔓延着。
“穆先生，晚上好。您预定的座位在楼上，我带您二位上去。”
“谢谢。”
两人落座，卿雪儿把玩着手中的餐具。
这一层的灯光、餐具、桌椅都是浅蓝色的，让人恍惚之间好像到了爱情海边的错觉。
“这种地中海风格如果融合到首饰中，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火花。”
“你应该去当设计师。”
“谁说不是呢。”
两人交流的还算轻松愉悦，男人的脸上洋溢着明亮的笑容，眼底满是欢喜。
“我去下洗手间。”
“嗯哼。”
男人起身离开，卿雪儿随即听到几个人在墙后面手忙脚乱的声音，也没太在意。
片刻后，声音才重新在耳侧响起。
“雪儿。”
女人的视线随之向左偏移，只看见穆云舟正手捧着一束红玫瑰，朝她徐徐走来。
卿雪儿没有意料之中的感动，反而皱了皱眉头。
不过穆云舟也没有打退堂鼓。
走近她身侧，缓缓开口：“雪儿，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卿雪儿抿抿嘴，没有说话。
“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男人的目光温柔真诚，眼中似盛满淡淡星光，理应是叫人心动的。
可是她没有。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事情，穆云舟。”
“我知道，我可以等。雪儿，只要你不推开我，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男人的热情没有激起她内心的波澜，甚至有些想逃。
卿雪儿正准备拒绝。
抬眸看他。
忽然间。
她愣了一秒。
他的眼神是那样炙热又执着，又是那样的似曾相识。
她看着他，却隐隐地看见另一个人的身影。
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承认。
就这一刻，她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