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了

    “妈的,”陈历泉上前探了梅杏子的鼻息,还有气。

    惊恐万状的诸秀玉趁他们都愣住的时候,挣脱郑肖,拼命跑向梅杏子。

    “啊啊啊,杏子你快醒醒,救命啊!”抱起梅杏子叫唤她。

    “嘀唔,嘀唔,”警车越来越近,陈历泉意识到出事了,叫上郑肖准备逃跑。

    诸秀玉使出吃奶的劲紧紧抱住陈历泉的腿不让他走,“是你害了杏子,不能走。”

    诸秀玉不比梅杏子轻,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加上郑肖他们也不能一下子把诸秀玉掰开。

    小解回来的老保安听到警车,有人喊救命,小跑起来回保安室。

    刚刚那三个还没走,好像更激烈了,咦,眨着有点老花的双眼,仔细看还有一个人躺着,不好,小跑改大跑。

    两鬓斑白的老保安加入战场,拉开郑肖掰诸秀玉的手,却没想到郑肖突然开始打哈欠,流眼泪,四肢变得无力,老保安被吓得手足无措。

    不是吧?老保安自我怀疑,他的手有魔力?哎呀不对劲,好像是……

    陈历泉被诸秀玉纠缠住,郑肖很快就被老保安的三脚猫功夫抓住。

    老保安低头一看梅杏子,头上有血,赶紧掏出手帕给梅杏子止血。

    郑肖开始抽搐,呕吐,老保安吓得不轻,不敢太大力抓郑肖。

    陈历泉知道郑肖是毒瘾发作,要坏事了,更加大力打诸秀玉的头。

    警察很快赶到,要不然诸秀玉也支撑不住了。警察很快把两人控制住,迅速送诸秀玉跟梅杏子去医院治疗。

    家里要开饭了,梅杏子还没回来,梅阿嫲心里很担忧。

    梅小好肚子咕咕叫,催促开饭,说道:“阿嫲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我姐去外面吃好吃的,不愿回来。”

    烦躁不安的梅阿嫲没好气说:“一边去。”

    这时候胡洞桥匆匆忙忙跑过来找梅阿嫲,梅阿嫲看到租客晚上过来,肯定是不好的事,连忙问:“你怎么过来了?”

    胡洞桥气喘吁吁地说:“包租婆,出事了,杨盛泰的老婆要生孩子了,我刚好遇到了,出租屋没看到你,想着你可能不知道,所以我就跑过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才千叮万嘱不让杨太太在出租屋坐月子,就是让她早点回老家,却还是出了变故,难怪她刚才眼皮跳。

    梅阿嫲没好气说:“我又不是接生婆,找我干嘛,有事你不会打手机。”

    胡洞桥右手摸头,纯真地笑道:“我没有手机。”

    一件事没解决,又来一件,梅阿嫲心烦:“不会借嘛?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胡洞桥大喘气:“不是,包租婆我还没说完。”

    梅阿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胡洞桥:“二十分钟前,不,我跑来花了五分钟,是二十五分钟前杨盛泰老婆在出租屋生了个男孩。”生产很顺利,肚子一发动,救护车都来不及,孩子就出来了。

    “你干嘛不早说已经生了?”梅阿嫲也不想责骂胡洞桥了,此时她吓得不轻:“在出租屋生,不怕死啊,出租屋什么条件。送医院了没有?”

    胡洞桥:“送了,说完了我要回去了。”梅阿嫲拦住他,“我跟你一起过去。”

    包租婆好心宽限他房租,胡洞桥正好有空就过来告知她。

    好家伙,梅阿嫲去到的时候,杨盛泰门紧关着,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是她的房子,气死她了,不行她要去医院看看。

    梅阿嫲出门搭上公交赶到医院,找到杨盛泰,质问他:“杨先生啊,你们不是要回老家生孩子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杨盛泰眉头一皱说:“本打算明天回去的,票都买好了,下午我要上班,我老婆一个人在家,不知怎么的就发动了,等我回去的时候孩子已经生了。”

    不是他们不想回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也没办法,杨盛泰愁眉不展,家里多了张嘴,他要赚奶粉钱,没人照顾老婆坐月子。

    梅阿嫲问道:“你老婆没叫隔壁的人搭把手?”

    杨盛泰:“我回去的时候,隔壁没人在。”当时他老婆一个人在家,叫声痛苦,看得他难受。

    梅阿嫲又问:“那你老婆可以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手机不便宜,杨盛泰说:“手机我带去上班了,我老婆没手机,我们出来打工想着少花点就能给家里多一点,就只给我买了一部手机。”

    在外打工的人,一分钱掰成两分来花,梅阿嫲理解那种心情,说道:“哎呀,算了算了,你老婆现在没事吧?”

    杨盛泰笑道:“母子平安,医生说我老婆是少见的生孩子生得又快又顺的,没怎么遭罪。”

    梅阿嫲塞给杨盛泰一百块钱,“拿着,给你老婆买点营养品。”没想到梅阿嫲平时多吝啬的一个人,关键时候还是挺大方的。

    真是雪中送炭,杨盛泰道谢说:“谢谢包租婆,我走得急没带多少钱,刚好给我老婆买点东西吃。”

    梅阿嫲看杨盛泰老婆没什么大碍,就要回家去,准备出医院大门,看见梅家富带着了一家子过来。

    她都过来了,他们凑什么热闹,梅阿嫲以为大家是来看杨盛泰老婆的,说道:“杨盛泰老婆没事了,快回去吧。”

    梅家富问:“什么杨盛泰?刚医院打电话过来说杏子住院了。”

    梅阿嫲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们家杏子?”

    “是我们家杏子。”

    “那还不快去,傻愣子在门口干嘛。”梅阿嫲着急啊。

    听医生说梅杏子没什么大碍,一家人心才定下来。梅杏子醒来后,警察跟她了解一下情况,家里人都知道了。

    梅阿嫲认为梅杏子就是受到无妄之灾,梅阿嫲拍着梅杏子的手说:“杏子,你以后别再逞能了。”穷凶极恶的□□仔,见到了躲都来不及。

    女儿梅杏子受伤,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碍眼极了,赵伟玲泪水止不住的流,眼睛哭得红红的,梅杏子醒来后,想起她还没吃晚饭,立刻让梅家富出去买份粥。

    赵伟玲慢慢给梅杏子喂粥,心疼的说:“杏子,你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后要多多注意,来,先吃东西!”

    梅家富教育梅杏子说:“杏子,助人为乐要注意方式,不要把自己放在危险的位置,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大哥梅大福说:“杏子,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听说梅杏子失了好多血,爱吃的梅小好也难过,说:“姐,这几天我就不跟你抢吃的了,你好好吃饭,多吃点,别饿着了。”

    虚弱的梅杏子半躺在病床上,安慰大家说:“我没事,太晚了,你们都回去吧。”

    “啊呀,”梅阿嫲忽然拍大腿,自责说,“都怪我,没让杨盛泰他老婆早点回老家,他老婆在我们家房子生孩子,我们家不就有血光之灾。”

    这是两件事,怎么扯到一起。梅杏子说:“阿嫲,我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梅阿嫲不同意:“怎么没关系,你听我跟你分析分析,他老婆还没到预产期,所以就这么巧,他老婆生孩子,你就出事了,同一时间。”

    “阿嫲,你不要多想,孕妇在出租屋生孩子,房东就有血光之灾的说法是不科学的。”梅杏子说道。

    “不行,我去找杨盛泰算账。”梅阿嫲起身就往病房外走。

    “阿嫲,你不要去”,梅杏子赶紧拦住她,却扯到伤口,“嘶”。

    赵伟玲赶紧放下粥,扶梅杏子躺下,赵伟玲说:“杏子,你不要动,妈,你也不要去。”

    “行,行,我不去了,杏子你安心吃饭。”担心梅杏子情绪激动又伤口疼,梅阿嫲暂且作罢。

    赵伟玲留下来照顾梅杏子,梅家富回家给她们拿点衣服再过来。

    梅阿嫲带着其他人回去了,一家人等梅杏子回家才吃晚饭,所以现在大家都还没吃饭,热了饭菜,没心情胡乱对付了几口。

    第二天,等赵伟玲回家拿饭,梅杏子就去隔壁病房找诸秀玉。

    可怜的诸秀玉被陈历泉打得有点脑震荡,头发扯断很多,也要在医院休养。

    梅杏子来找她的时候,病房里只有诸秀玉一个人。“秀玉姐,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当时谢谢你过来救我。”诸秀玉道歉说。

    “不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

    诸秀玉茫然的看着窗外说:“杏子,我其实有点感激这次发生的事情,要不是这样,我可能还一直以为我阿嫲是我害得。”

    梅杏子诧异的看着诸秀玉,她揭开谜底:“小时候妈妈要生第二胎,家人照顾不了我,就把送到乡下的阿嫲家,那年我八岁。有次阿嫲让我洗衣服,院子里下着很大的雨,天气潮湿,家里的瓷砖地板都是湿湿的,我以为阿嫲出门了,我就搬到屋里洗,肥皂水不小心撒在地板上。”

    “我怕阿嫲骂我,那时我看见阿嫲刚好从房间里出来,阿嫲滑了一跤,我很害怕爬起来的阿嫲打我,我转身就去外面拿拖把,没想到躺在地上的阿嫲起身的时候又摔倒了,脑袋撞到了尖锐的桌角。”

    “等我拿拖把回来,阿嫲已经倒在血泊里,阿嫲问我刚才怎么不救她。我那时害怕极了,不敢去扶她,怕她大骂我,于是我冲进雨里去找领居。

    “等邻居过来的时候,阿嫲已经没气了”,诸秀玉说着说着,眼角泪珠滑落,“要是我足够勇敢,当时立刻去扶阿嫲起来就好了,阿嫲就不会有事。”

    梅杏子安慰她说:“这又不关你事,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当时地板太滑了。你阿嫲对你不好,你怕她也正常。”

    “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阿嫲才这样的。今天我想明白了,都是意外,不是我害她的。前几天郑肖过来威胁我说不给他五十万,他就向警察揭露我。你知道吗?我心里很恐惧的,那时候我心里想到的是你。请你原谅我思虑不周,把你拉扯进来。”

    “我不怪你,都是事赶事,太巧了。”

    “谢谢你,杏子,谢谢你救了我。”

    “对了,秀玉姐,郑肖怎么认识你的?”梅杏子问。

    “他住阿嫲家隔壁,偶尔阿嫲说我不听话,不给饭我吃,他会拿家里的东西给我吃,有时是玉米,有时是番薯。他小时候是村里的土霸王,人长得肥肥大大的,没想到瘦成这样,他要是不说我都不认识。”

    “原来如此,还以为他像我大哥那样天生比较瘦。”

    “不是的,小时候他家人很宠他的有什么好吃都先给他吃,就吃胖了,长大了变化真大,警察昨天跟我说郑肖吸□□,人才瘦了,毒瘾发作,没钱吸,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说着诸秀玉觉得唏嘘不已,毒品把人变成面目可憎的鬼,曾经善良的小孩已经消失了。

    出去去买午饭的诸阿爸阿妈,在门外听到了诸秀玉她们的谈话。

    诸阿爸说道:“阿玉,我跟你妈没想到你会这样想。你阿嫲的事完完全全是个意外,谁也没料到家里的地板这么滑,也料想不到你阿嫲的鞋底不防滑,你不要自责。”

    诸阿妈说:“我们也没有想到,你在阿嫲家的生活是这样的,更没想到你阿嫲的死对你影响这么大,出事后我们看你像往常一样,当时我们也忙就没太注意到你的情绪,是我们对不起你。”

    诸秀玉都长大了,之前是她当局者迷,经历过这件事,现在她看开了,谁也不会怪。9

    梅杏子回房吃了她阿妈带来的爱心午餐,安稳地睡个午觉,做了个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梦,梦里嘴角都笑歪了。

    下午,柳警官过来找梅杏子,梅杏子以为警察局还有什么事情跟我了解,她都做好准备了,可是柳警官跟她说,他是来送钱的。

    什么?送钱,聊这个,她伤口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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