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真唯的故事有点长,他们走到花泽家主宅门口时,真唯刚刚讲到她是怎么讨好木村爱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从主宅门口绕过,继续沿着庄园内的道路漫步。

    直到他们把庄园内一条圆形的落叶大道走了一圈,再次回到花泽家主宅门口,真唯才终于讲完了这个故事。

    “很无聊的故事吧。”真唯苦笑着自嘲。

    “不,没有。很、很悲伤很可怜的故事。”迹部斟酌着词句,害怕伤害到真唯。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的,很无聊的故事,因为我那时候是小孩,所以才会对这件事感到痛苦,等我长大了,成熟了,我就会明白这些事和真正的苦难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不是这样的。”真唯的话让迹部皱起眉头:“你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也不应该这么想。”

    “可所有人都这么说,他们都告诉我,我感到痛苦是因为我太幼稚了,我还是小孩,等我长大了,我就会明白我的痛苦有多么可笑。”

    “谁说的?”迹部严肃地问真唯。

    “所有人。”真唯想让自己不带个人情绪地描述这件事,可还是难以避免地带上了委屈的控诉。

    “但我不这么认为,所以不是所有人。”

    迹部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真唯的眼睛,此时天已经黑了,庄园里灯火通明,不同光源的光线都打在迹部的头发上,让他看起来好像在发光。

    “我不这么认为。”迹部说:“对一个小孩子说这种话,是非常残忍和不人道的。小孩子的世界只有那么大,很多大人觉得无所谓的事情,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我们不能用大人的标准去衡量小孩子的痛苦,更何况痛苦就是痛苦,是根本没办法量化分个轻重的。”

    “而且,你所经历的,对大人来说也不是无所谓的事情。成年人也会因为被孤立而痛苦。更何况你还那么善良,最折磨你的是那份对她的愧疚感,不是吗?”

    迹部的眼睛很美,是真唯见过最美的眼睛。特别是那双深紫色的瞳仁,清凉透彻,真唯感觉整个人都被它看穿了。

    “你说的对。”真唯想装成没事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我真的很愧疚。”

    “我有试过去找她,跟她道歉,可她跟父母一起移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件事的原因。我想去海外找她,但家里人不让,用钱用关系都不行。我真的,真的很愧疚。”

    真唯感觉眼泪流下去了,她想去擦,但又觉得丢脸:“我很想做点什么,可我什么都做不到,一想到因为我的原因,她遭受了这么大的痛苦,我就觉得很羞愧,为什么我还能好好地活下去,明明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

    看到真唯的眼泪,迹部的脑袋“嗡”地一下就懵了,他慌乱地捧住真唯的脸,刚碰到真唯的皮肤就又觉得自己太失礼了。但真唯只是睫毛轻轻地抖动着,并没有太大的反感,于是他把温热的手掌再次覆上去,轻柔地帮真唯擦眼泪:“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

    “这件事,如果要论,也是你哥哥和他的死党,那些助纣为虐的同学,和无作为的老师家长的错。你当时只有7岁,要一个7岁的孩子学会判断一件礼物是否合适,太强人所难了。老师家长没有及时注意你们不恰当的行为,是他们教导不周的错;你哥哥知道后发动同学对你的朋友实施霸凌,是擅自动用暴力的错;其他跟着实施霸凌的同学,是懦弱趋利的错,只有你,你也是受害者,你什么错都没有。”

    这是真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没有错。

    以往的时候,不论发生什么,父亲母亲总是对她说,多反省一下自己,总是挑别人的错,你自己就做到完美了吗?

    当她因为木村爱的事情,哭着找父母诉说时,父母也只是轻易听信了花泽类的说辞,甚至还说,这件事的起因是真唯自己乱送东西,与其责怪哥哥多管闲事,不如反省自己,好好想想以后如何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不能怪哥哥,不能怪别人,那么这件事要怪谁呢?肯定也不能怪受害者的木村爱啊,所以真唯只能怪自己,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是你没送那块石头就好了,要是你没跟木村爱搭话就好了,要是你,要是你消失就好了。

    真唯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迹部手忙脚乱地擦也擦不过来。

    “哎哎哎,别哭别哭啊。”迹部是真慌了,在别人家大门口弄哭别人家女儿,花泽家会怎么想自己?

    好在真唯痛痛快快地哭了几分钟就止住了,她通红着鼻子,乖乖巧巧地从背包里拿纸巾,一边给自己擦眼泪,一边瓮声瓮气地说:“我没事了,谢谢迹部君。”

    “还难过吗?”迹部紧张地问。

    “有点。”真唯乖乖叠好纸巾,把没用的放回包里,把用过的攥在手心里:“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迹部放下心来,迟钝地开始感到不好意思:“那个,已经很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家?”

    “嗯。”真唯点点头,乖乖跟迹部挥手:“迹部君拜拜。”

    “拜拜。”迹部强装镇定地挥手,然后看到了他迄今为止看到过的最美丽的笑容。

    那是真唯哭得眼睛鼻头红红的,眼眶里还有残余的泪水,却努力打起精神为自己摆出的笑容。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真唯开朗了许多。

    以前,其他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是不自在地点点头,小声回一句“早安”,现在她却能开开心心地回赠一个大大的微笑,元气满满地对对方说:“早!”

    “部长,你有没有觉得花泽同学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凤一边热身,一边问迹部。作为真唯的前座,凤是继迹部之后最了解真唯的人,也是对真唯的变化感受最多的人。

    凤本来以为迹部会知道点什么,没想到迹部却说:“有吗?她不是一直这样?”

    “当然有啊,部长你不是观察力最敏锐了吗?怎么会看不出来?”凤一脸奇怪地看向迹部。迹部的网球绝招“冰之世界”,就是靠着他远超常人的观察力实现的,能够在网球场上洞察对手一举一动的人,居然会看不出真唯的变化?!

    但显然迹部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只不明不白又颇为自得地扔下一句“那是你对她了解得太少”后,就转身离开了。

    迹部当然看到了真唯的变化,事实上他也非常清楚真唯变化的原因,但在只有他和真唯知道的世界里,他改变了真唯,这份独属于两人的秘密感让他按耐不住地窃喜。

    转身离开的迹部走到真唯旁边,低头跟真唯一起看她本子上记录的数据。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迹部问,呼吸轻轻扑在真唯的脖子上。

    !

    真唯感觉脖子热乎乎的,有点受不了这种刺激,捂着脖子紧急后退,却一下子和迹部撞了个正着:“痛!”

    她抱着头直吸气,忍不住软软地抱怨:“部长,下次不能再这样直接凑上来了。”

    “抱歉抱歉。”迹部也疼得龇牙咧嘴,捂住嘴巴直抽冷气:“下次一定注意。”

    帮真唯揉了揉脑袋,两个人开始讨论部员们的数据,接着又研究起了下一步的训练方案,直到晨练结束,要回去上课了,迹部才念念不舍地跟真唯分开。

    “醒醒,上课了。”忍足提醒迹部。

    “我知道。”迹部若无其事地收回追随真唯的视线。

    “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就又能见到了,下午训练的时候也还能见到。你至于在这里演牛郎织女吗?”忍足有点嫌弃,忍不住吐槽到。

    一开始迹部总跟他们提到真唯,他就觉得有猫腻,一向嚣张的迹部大爷什么时候对女孩子这么上心了?别说是家里拜托他照顾一下,其他事情也没见迹部大爷这么听话。自从真唯加入网球社,这位大爷就越发明显,别人看没看出来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要被闪瞎眼睛了。

    迹部不理会他的吐槽,只自顾自地收拾东西:“我没有。”

    对,你没有。

    忍足闭上眼睛,一脸的懒得拆穿。

    “我看啊,迹部干脆去上一年级好了,让凤把他的座位让给你,完美!”岳人贱兮兮地凑过来。

    他没有聪明到看穿迹部的心,但他是忍足的搭档,忍足憋不住的时候没少跟他吐槽,所以现在的他也勉强算得上是知情人士。

    不过下一秒,这位知情人士就被制裁了,迹部一个冷厉的眼刀甩过去,无情的话语让他瑟瑟发抖:“在此之前,我觉得有些人应该先罚跑100圈。”

    “不要!我错了!”岳人惨叫着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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