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眼下我们已知晓丁师叔的不轨之事，可他真正的用意又是何为，我们始终无从得知。我一直觉得柳指挥使此次上山事有蹊跷，或许他并未下山，我想暗地里再查一查。”

    “师兄，你打算如何查？”

    “我在师父的手札上学了一种奇怪的内力，可以暂停自己的气息。”

    “龟息功。”

    “何为龟息功？”

    “就是让别人误以为你真死的武功。”

    “我正有此意，我假死，如此一来便方便调查丁师叔。”

    “目前只有小倩和赵自刚知道你找到了解药，阳师兄和师姐二人我们暂时瞒着，这样才能假戏真做。师兄，使出龟息功你最长能暂停气息多久？”

    “十二个时辰。”

    “那我们就按这个计划进行，我现在去找小倩和赵自刚说明情况，师兄，你好好睡上一觉吧。”

    冷师兄躺在床上，运气使出龟息功。我替冷师兄盖上被子，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来到赵自刚的房间，他已经服下解药。我让他继续装下去，此事只有我们四人知晓。我让小倩去喊阳师兄回来，告诉他冷师兄已经毒发身亡了。

    小倩走后，我也不便在赵自刚的房间多作停留，我让他等到冷师兄葬礼法事开始时去后山装几袋土放在偏殿，并嘱咐他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被人发现。

    我又回到冷师兄的房间，将一条蒙面布盖在他的脸上：“师兄，得罪了。”然后故作伤心地哭了起来。

    不多会儿阳师兄和婉儿师姐一起冲了进来，婉儿师姐落着泪走到冷师兄床前，轻轻掀开那条蒙面布。冷师兄的表情很安详，婉儿师姐无法接受这一切，抱着冷师兄痛哭起来。

    阳师兄跪在冷师兄床前，他也是万万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的：“师兄，都怪我没有拦住你。”

    丁师叔和小倩前后脚进了屋，看到我哭得伤心，小倩的眼泪也不停往下掉。丁师叔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走到冷师兄床前：“让我看看。”

    师姐起身让开，他们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只等丁师叔说：如烟休息几日便无碍了。

    丁师叔替冷师兄把了脉，又在他的脖子下探了探，最后得出定论：“如烟已经走了。”

    丁师叔的一句话将阳师兄和婉儿师姐最后的一点儿希望都击碎了，师姐哭得更撕心裂肺了，阳师兄更加自责没有拦住冷师兄；看着他们悲伤的模样，我的眼泪也停不下来，只希望事成之后他们不会怨我。

    “我去与观里的几位师兄商议商议，你们的师父不在，我们做师叔的，定会好生安葬如烟。”

    婉儿师姐怨恨地看着丁师叔：“师父，这一切都是您的错，您若能早点交出解药，师兄他不至于白白送了性命。”

    丁师叔反驳：“为师方才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下毒之事我一概不知，更没有所谓的解药。小李是自杀，他身前说了什么，也无从得知。再者说，我向来与明空师兄要好，为何要对他的弟子下如此狠手，这其中必定有误会。眼下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如今紧要之事是安葬好如烟。”

    我假装咳嗽几声，带着哭腔说：“丁师叔，师兄走之前说他的身后事一切从简，他也要向师父那样，不给生者添麻烦。”

    “明空师兄一生洒脱，不困于繁文缛节，如今如烟在山上，如何也要做到以礼相送才好。”

    “丁师叔，死者为大，我们还是尊重冷师兄生前的遗愿吧。更何况师姐和师兄如此伤心，早日下葬了冷师兄，他们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那行吧，一切从简。我这就去通知观里的师兄们。”

    丁师叔走后，我和小倩依旧哭着，只是眼泪少了不少。

    婉儿师姐握着冷师兄的手不肯松，小倩将阳师兄扶起来坐下。

    “师兄，都怪我，冷师兄是为我而死的，我应该随他而去。”

    小倩握着我的手，阳师兄拍着我的肩膀：“师弟，你不可有如此想法，不然师兄他就枉死了。”

    我捶打着桌子：“都怪我，我就不该上茅山。也罢，我也活不了几日，到时候再去追随师兄也不迟。”

    小倩哭着，她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做作。

    晚上，观里的师叔们安排给冷师兄做法，阳师兄替他穿了新的道袍，几名师兄抬着他进了棺材。婉儿师姐一直守在棺材旁，她仍然无法说服自己冷师兄就这样走了，她不再号啕大哭，只是眼泪一直没有停过，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般。这或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它能滋养一个人，也能摧毁一个人。

    师叔们做完法事，师兄们要为冷师兄盖棺钉钉，师姐百般阻挠，她不愿就这样与冷师兄阴阳两隔；小倩和阳师兄拉着她，师兄们才顺利盖棺钉钉。

    我让小倩带师姐回房休息，并叮嘱小倩一定要看好师姐，我怕她用情至深，胡思乱想后做傻事。所有人都走后，我和阳师兄替冷师兄守灵。这是我第一次守灵，看着阳师兄哭肿的双眼，我的心情很复杂，只希望他听到我嘴里的好消息后不要打我才好。

    丑时，我决定将这一切对阳师兄和盘托出。

    我递了一把钳子给阳师兄：“师兄，哭累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阳师兄疑惑地看着我，我让他接过钳子去开棺材。

    “师弟，你疯了吗？师兄他还未入土为安。”

    我查看了四周一圈，确定安全：“冷师兄他是假死，我们得赶紧将他救出来。”

    阳师兄压低音量：“假死？”

    我一边取着钉子一边解释：“冷师兄用龟息功假死，骗过丁师叔方便暗地里调查。”

    阳师兄也加入到取钉子的行列中：“龟息功是什么武功？”

    “这是师父留下的武功，你想学让师兄教你。”

    “师兄既然没死，师弟，你的毒岂不是也解了？”

    “师父留下的丹药里确实有解药。”

    阳师兄作揖朝西方拜着：“师父保佑、师父保佑。”

    我们打开棺盖，冷师兄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躺在里面。

    “师兄，点冷师兄的百会穴。”

    阳师兄双指点在冷师兄头顶，冷师兄喘上一口气醒了过来。

    我扶冷师兄出来：“师兄，偏殿有几袋土，你去搬过来放在棺材里。”

    阳师兄手脚麻利，将三袋土全部放进了棺材里。我们又将钉子给钉了回去。

    “师兄，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都怪师弟，他一直骗我。”

    看着阳师兄像核桃一般的双眼，冷师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子逸，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等我调查清楚，我们再详谈。”

    冷师兄松开阳师兄，又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将剑递给冷师兄：“师兄，多加小心。”

    “你们在明，需时刻提防着丁师叔。”

    “师兄，你就放心吧，你不在，我会保护好师弟他们的。”

    冷师兄提上剑离开了，阳师兄开始埋怨我：“师弟，你竟然连我都瞒，差点害我哭瞎了眼。”

    “师兄，你不把眼睛哭瞎，丁师叔他会信吗？不仅今夜，明天你也要接着哭。”

    “哭，我当然哭。师弟你也别省着眼泪。”

    阳师兄就是这样，让人又气又爱。

    第二日午时，冷师兄下葬时，阳师兄果然哭得伤心，我也不能输他，那哭声，都快感动我自己了。小倩不时抹着眼泪，最难过的要数婉儿师姐，看她的精神状态，她昨晚应该一夜未睡，下棺那一刻她差点伤心到晕过去，幸好小倩一路扶着她。

    冷师兄走了，婉儿师姐这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呀。说心里话，看到师姐颓废的模样，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是没有办法，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希望师姐你能原谅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