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片刻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柯巫收拾好心态，面对威胁自己的敌人，她决定——
抱好科技公司的大腿。
天幕黑沉沉看不到一丝光亮，唯有人类的灯在指引方向，柯巫深深呼吸，她该回去了，时间拖得太久。
空气中隐隐有些微波动，夜风吹过电子垃圾发出哗啦响声，柯巫下意识抬头，眼瞳泛起一层波动，她看到了什么？
夜空之下，绚丽到极致的蓝与绿交汇融合投射天际，随着某种频率隐隐浮动，如无数条丝绸缎带倾泻而下，万物都褪去了颜色，光在此刻有了形状。
柯巫遥望夜空，眼眸被染成了极光的颜色。
而在绮丽之后，刺破云霄的防空警报长鸣而起，柯巫被惊醒，她回首望向人类城市，所有灯光尽数熄灭，工业机器的运转声音也戛然而止，没有一丝光亮。
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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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供电系统全部崩溃！”
宇宙环境研究所里迅速聚集了一批人员，他们由多个国家人员组织而成，负责观测宇宙里的一切情况。
由于没有电源，大家都手持自己平时囤积太阳光的光源管来当做照明灯。
技术员们头上各自顶着一个能源管，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这样的老式照明了。
“通信卫星发生故障，无法正常通信！气象卫星、军事卫星出现故障无法监测星球！”
技术员拉着所长声严厉色：“这次的地磁暴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甚至可能出现高能电子暴！即使我们提前预防了恐怕也很棘手，无法通过网络下达通知，我们只能利用喇叭安抚民众。”
所长：“各个地区都通知到了吗？”
技术员：“我们有提前告知，但不了解各地应对策略，而且磁场影响过强，大多城市处于失联状态！”
他们只负责将讯息传达，至于如何应对那就不属于技术员的处理范围了。
技术员们凑在一起商量对策，这轮地磁暴会延续多久没人知道，或许几个小时就会过去，又或许几天，但在适应了科技世界后回归到没有电力的时代，没几个人受得了。
这和原始时代有什么区别。
各个国家和城市的应对策略不同，衡定陷入黑暗后官方人员商量对策，市中心顶楼一群高要官员围坐会议桌前，桌上摆着应急光源管。
长桌前围坐了市长、城防指挥官、特种部队指挥官甚至大型医院的院长都到场了。
特请局局长同样到场，她坐在高位，手指捏着一支笔敲打记录本，而在会议桌上放置铭牌的地方写着她的名字——秦华黎。
有人问：“等天亮再通知民众吧，也没几个小时了，目前紧急用电的地方除了大型医院工厂，最重要的就是城市屏障，保护屏障使用能源作为隔膜，但抽取能源转化等等这些都需要用电。”
“而且地磁暴会让周围土壤里也含带一部分电流，这些都很危险，明天不能让任何人出城！”
有人担忧道：“这很可能引起恐慌，本来辐射就足够让人担忧了，年年月月有人唱末日，停电危机一来，那些高呼世界末日的极端分子会更嚣张。”
市长都听在耳朵里，过了半响人声消停下去后才开始安排行动，转头看向秦华黎：“明天可能会有民众聚众闹事，城防护卫队全员出动，特情局也派出几个小组，避免遇到恐怖分子趁机袭击，一切防范都要做好。”
秦华黎颔首：“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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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之外的极光始终持续着，有些市民习惯晚睡，停电就像要了他们的命，没网没光没有任何可以与人交流的办法，所有倚靠电力运转的机器都成了电子垃圾。
他们只能身体力行地出门或是来到阳台向外看看停电区域。
千万人在不同时刻看到了璀璨极光，从中心市区一路到郊外，人群逐渐聚集增多，他们都在仰望自然之景。
而城市之外的荒原土壤之中电流逐渐增多，土粒不停震动，似乎被某种无形力量带动。
天空垂下一团浓雾，夹带着紫蓝色电流，这团球状体从天空落下，微小却强势的闪电在球体中噼里啪啦地闪动。
当他从云端坠落，空气被无声劈开一条云梯，顺云梯滑至地面，赫然在落点电出焦痕！
他如云如雾，就在这场地磁暴中诞生。
他漫无目的地漂流，所经之处的草叶、电缆塔线路、金属板、通通被电为焦末，他不断前行。
前方是被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大片高楼建筑，如果他继续向前，势必会带着强大电势烧毁整座城市且无人能阻拦。
没人能在失去所有助力时阻挡危机。
但即将临近城市时，一道人影渐渐显露。
他停了下来，在一望无际的荒原遇到了柯巫。
那时她在做什么呢？
她收起激光刀轻轻回望，看到那团不明物体时只是顿了顿身体，意味不明：“什么东西？”
这团球状闪电的速度下意识放慢，高度下放至和柯巫同一个距离，来到她五米远的位置。
球状闪电体内是不散的积云，一条平直的闪电形成一束波段上下起伏。
昏黑无光的浓夜，球体携带的光将柯巫这张狼狈而污秽的脸照亮，眼眸分外清明。
她看向他，而他找到她了。
她的眼睫微微眨动，确认这球没有伤人的意思，提起的心下放了点。
球体内那束浮动的波段不断频闪，形成一种心电图的长波形。柯巫隐隐猜测，这像是想要交流的做法。
她本可以扫下这些波段在网上检索相关讯息进行翻译，但此刻没有网络无法分析，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面对这种球状闪电。
或许，该逃？
柯巫要逃的动作在看到他身后那一路烧焦的玩意儿后停止，这东西超出人类常识了。
她出奇地冷静，毕竟见识过更多乱七八糟的怪物，柯巫看着他的那束电波，问：
“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似乎能听懂柯巫的话，电波扭曲了一番又重新形成新的波段。
柯巫颇感无奈，“好吧，你是一团球状闪电，我们打个商量，你别电我。”
他漂浮的球体上下轻晃，柯巫就当做他同意了。
网络并没有全坏，还有部分在保护范围。
柯巫的连接时好时坏，她在能联网的几秒内拼命检索所有知识库，搜闪电，搜地磁暴相关讯息。
但始终得不到答案，只知道他是团球状闪电，柯巫放弃之余突然瞄到了一个词汇。
霍闪。
她抬眼看面前这团球状闪电，为了表示友好，他甚至将闪电隐藏在积云内，只露出了灰蒙蒙的阴云。
有自我意识？
柯巫的心态和脑回路经常异于常人，她总觉得这团球体和迷路的猫狗没区别，见了人会停住，又听话，不像要电人的样子，也没什么坏行为。
柯巫说：“要不，你就叫霍闪吧。”
既然知识库里没有名称，那她先给他命个名。
霍闪不明不白地翻涌了几下云雾，大概是很喜欢吧，柯巫想。
她突然又想到什么：“不行，你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一个未知生命，我怕是不能把你带回去。”
柯巫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身后机车的轰鸣声传来，这令人耳熟的声音，除了吉栗也没别人了，紧接着柯巫就听到吉栗呼唤。
“极夜！你没事吧！”
即使她没有回复消息，但定位却是躲不掉的，柯巫下意识庆幸自己动作够快，才没让吉栗撞上刚才的过程。
她刚想回话，突然意识到身旁有个不明生物，柯巫顿时像个被家长逮到偷吃零食的小孩子一样，立即转身向前一步，遮住霍闪的球状体：
“我我没事！”
“呲——”
机车猛地刹停，吉栗两步并做三步地冲过来，一把拽着柯巫手臂检查她的状态：“你怎么又搞成这样了！真是的，这才修好多久！你自己的手臂呢，怎么换了个一次性的？”
柯巫小声：“……被打丢了。”
吉栗强忍着没让自己气晕过去：“你每次都冲着都不要命去啊。”
柯巫心虚：“......这是为了任务。”
吉栗：“你猜谭清露会听吗？”
柯巫：“......我们瞒着她去找人修？”
两人一阵沉默，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随即柯巫发现吉栗的视线始终都凝聚在她身上，没有像旁边偏移一点，就像是，吉栗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旁边还有多余的物体。
那团球状闪电漂浮在柯巫右肩后侧，柯巫试探性地向右转头，霍闪比起刚才似乎更黯淡了一点，如同被人手动调低了亮度。
还能这样？
就算这样她也看得见啊。
想着柯巫悄咪咪地打量吉栗，吉栗的视线一如往常，表情异常严肃，唯独没有惊讶，也没看到旁边那一团物体。
柯巫：“吉栗，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吉栗：“有。”
柯巫疑惑地问：“哪里？”
吉栗：“你太离谱了，三天两次大修，谁家遭得住你这样造。”
柯巫：“......”
人的眼睛有5.7亿像素，可以辨认比普通生物更多的色彩与图案，但有些未知自然是人捉摸不透的。
吉栗看不到，证明人是不可识别这团球状闪电的。
柯巫心里存疑，难道像她这种机器人就能看到了？
不过机器人不重要，看到了又怎么样，还能去向别人打小报告？
柯巫暂时放下心来，城市停电，网络断联，辐射收尾，一堆事要做，吉栗居然还能抽身出来找她。
柯巫心虚地瞥了眼那堆废水，该怎么解释她是怎么一路跑到这里的呢？
在吉栗开口之前，柯巫率先报告自己乱跑的理由：“我追击辐射物追到这儿来了，顺利消灭了他，第一院清除辐射的任务完成。”
第八病栋里面一片狼藉，不用猜都知道经历了多惨烈的战斗。
吉栗没理由说柯巫不爱惜自己之类的话，她当初刚加入纠察局的时候也是争着抢着出任务，为了证明自己配得上职位，每次任务回来浑身都是血淋淋的。
老前辈们总是苦口婆心的说年轻人不要这么拼，以你一个人的力量做不了多少事的，你只是城市的一颗螺丝，发挥你螺丝的价值就好了。
吉栗当时说什么来着？
我要做螺丝刀。
吉栗瞥她一眼，像是认命了，她转身骑上车，背后对着柯巫，莫名显得劲瘦而可靠：“走了，送你回家。”
回家。
原来柯巫是有家的人，尽管那是个大型工厂，她只是工厂里的玩具人。
但这短短两个字还是触动了柯巫不存在的心，她看向吉栗，顺从地坐上车，安分地等待被人载回家。
机车轰鸣一声向空中行驶。
柯巫仰头，霍闪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