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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2)

    杏眸阴沉了下,她轻巧勾唇,悠步上前,几近凑于他耳旁:“如此事不关己般的随性,本宫还是头一次见。”

    “你信不信,本宫此刻就可将你赐死。”

    她厉声相逼,试图让他知晓些她的张狂之处。

    而他容色寡淡,朝她再度恭敬,寸步未曾退却:“若赐死在下能令公主舒心,在下无怨言。”

    就仿佛这世上无论涌现过多少狂风巨浪,皆无法颤动他内心深处的平静清潭。

    他如同没有心一般……不知为何,她竟是这般作想。

    “本宫最厌恶的,便是自作聪明之人,”容浅奚冷声而笑,有意无意地将他告诫,透出的凉意直直地打落在这道清雪上,“莫要以为你了解本宫……本宫惩处下人时,可从不心软。”

    他不再抬眸对望,微俯着身,认下所犯之过:“在下铭记在心了,适才之言有失偏颇,甘愿领罚。”

    此番便当他是畏惧了。

    她凛然打量,原本横生的怒意倏然消散,逐渐被丝丝缕缕的畅意所取代:“罢了,本宫今日舒坦,便饶你这一回。”

    “切记在本宫面前不得放肆。”

    既是她的人,她这做主子的自是要树立威仪,令他不敢另有他心,不敢行节外生枝之事。

    他仍是平稳启唇,嗓音清澈,如同山上融化的素雪:“公主教训得是,是在下越矩了。”

    欲对其好好呵斥上一顿,她挺直着娇身,忽见映秋匆步行了来,在院中正色通传。

    “公主,贵妃娘娘遣派而来的几名宫廷画师已在正堂等候。”

    前些时日母妃便与她言道,宫中有几位画师作画极佳,所作之画栩栩如生,经得父皇应允可派遣上府,为她作上一副画以做留存。

    想来此事已过了半月有余,本以为母妃已将之遗忘,不曾想这画师还真来了府上。

    “本宫知晓了,”既是母妃的美意,她也不好推却,她应声而回,随后再望向身侧这不识好歹的面首一眼,“你先在此安分居住,本宫来日再来看望。”

    “在下从命。”

    顾沄止垂目回应,而后宛若他那沉然已久心绪,寂静无声。

    待她彻底走出这一处偏院,她下意识长舒着心气,才觉方才是他不经意间散出的冷意,引得她颇感忌惮。

    分明她是主,他为仆,为何她会心感压迫……

    画师还在正堂等候,她来不及过多思索,暂且将其放置一旁,随着映秋的身影稳步前往。

    料想着公主已然见得了那仙姿如玉的公子,映秋面含期许,小声相问:“公主可见着了公子?”

    身为当朝公主,又是此人之后的主,他胆敢不见……容浅奚轻扬起娇眉,目空一切般道着:“本宫是他的主子,他如何敢对本宫避之不见。”

    “那公主觉着,公子的品貌如何?”

    映秋与之悄声议论,心觉公主若能走出深陷多年的泥潭,未尝不是件喜事:“奴婢第一日望见,只觉公子与周大人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闻言若为讥嘲,却觉他这般卑贱之躯是如何都比不上周玦一丝一毫:“无论他美如冠玉,还是惊才风逸,终究是个面首。”

    这位顾公子藏着她诸多不解之处,像是浑身萦绕着不得消散的氤氲雾霭。

    皇兄所言不无道理,她沉下清颜,眸色凛了几分:“派人暗中观察他的动向,本宫想看看,他接近本宫,是何意图。”

    “奴婢明白。”映秋顺势而应,明了公主何故顾虑,万事谨慎而行是为最宜之举。

    可公子毕竟是那周大人相赠,对于公主,大人应是不会伤及分毫……

    映秋微垂眼帘,轻声嘀咕着:“可周大人送来之人会有何歹心,兴许大人只是想讨公主欢心……”

    服侍公主的这些年她瞧在心里,公主并非是一厢情愿,周大人对公主深藏的心思她亦是看得清晰。如今定是有着难言之隐,大人才下此决意。

    言说起这轮清冷皓月,容浅奚便意有不平,这几日的思绪已被扰得够乱,她只想寻得一缕清静。

    “往后莫要再提他,本宫不愿再听到此人名姓。”

    “公主莫生气,奴婢知错了。”映秋慌忙回语,只感这段时日在公主面前还是少提大人为好。

    心境已是释然了些,瞥见身旁丫头埋首不言,她扬唇轻笑:“本宫不怪罪,陪本宫去瞧瞧母妃遣来的画师。”

    世上还有万千美景,浮岚暖翠,秋月晴云,她才不要成日郁郁寡欢。

    宣玉公主定当是这世间最张扬傲气之人,偏就仗着恩宠不可一世,区区一朝臣又怎能让她伤切成这样……

    她这般心想,默默将心上的明月掩盖。

    将其隐藏于不得窥视的一角,最好再是不见。

    步入正殿时,几名宫中而来画师已在殿中等候,容浅奚悠闲缓坐,望着面前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顿时失了兴致。

    这画师之中,竟是一位清朗公子都不曾有。

    对着这些古板老头,她如何能自得其乐、眉目含笑……

    公主似是颇为不悦,画师面面相觑,纷纷跪拜而下:“微臣拜见宣玉公主,公主万安。”

    “都平身吧,”容浅奚轻扬着粉白花影云袖,傲慢般抬了眉,“本宫仅在此处待一个时辰,还不快为本宫作画。”

    也不知是何处惹得公主不快,画师连忙执笔,默不作声地作起画来。

    虽说着是一个时辰,可她堪堪过了一刻钟,便觉干坐着太是无趣,思来想去,忽而心生一计。

    转眸望向一旁的映秋,容浅奚悠然吩咐着:“映秋,将你口中的那位公子唤到此处来,就说是本宫寻他。”

    总觉得此地少了些许雅兴,将那揣测不透之人唤来,应会有趣许多。她秀眉稍弯,顺而端直了身。

    待轻缓的步调闲适传来,一道皑雪般的风华卓然之影如云起雪飞般默然入殿,引得殿内婢女随从不由地回望,她微勾丹唇,眸光流转于这抹清然身影上。

    顾沄止言笑晏晏,不失礼数地朝她恭肃一拜:“不知公主寻在下,所为何事。”

    “你来帮本宫瞧一瞧,”轻盈地瞥向正埋头作画的画师,她随之向他别有深意般发了问,“这些画师若与你相比,会是如何?”

    他仅是轻浅一望,目光柔缓地掠过老者面前还未成样的画作,令人不可置信般狂妄而回。

    “皆不及在下。”

    其中一老者抚着白须,与之怒目而视,似乎从未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放肆!哪来的庶民,竟敢嘲贬孙大人的画技!”

    此人所道的孙大人为这些画师中最是年长,父皇对其画技赞不绝口,常年御用,亦予之诸多赏赐。

    如今有未听名姓公子口出狂言,引起此般怒意不足为奇,容浅奚莞尔轻笑,欲看这面首该如何收场。

    她明眸澈亮,示意旁侧的婢女递上笔墨纸砚:“好,那你也为本宫作画。”

    “若作得好,本宫有赏。”

    正殿归于沉寂,适才被惊扰的几名画师忙接着垂目作画,她神态闲然,一如方才明媚,双眸却是盯着那一方清影。

    他未显丝毫惊慌之色,如松玉立,落笔挥墨,眸色深浅不明,似有琼晖隐隐流淌,又如玉屑坠落枝头。

    他不曾抬眸瞧望,仿佛与她只一眼相见,便能将她刻画而出。

    周围霎时寂静无声,偶有庭院处的婢女路经此殿,不禁驻足凝望,窃窃之语隐约飘荡入殿。

    有人掩唇低语,拉上一人的衣袖,不觉感叹:“这便是前一阵子由周大人送入府中的公子?当真是姿容一绝,举世无双。”

    话语再而转轻,另一婢女附耳轻言:“据说他被公主冷落了许久,直到今日才有幸取得公主欢心……”

    终是有些明了公主为何将此人收下,那婢女再作感慨:“如若往后能每日见着这般如玉清雅的公子,我也知足了。”

    “你在做何妄想,公子自当是只让公主亲近,”身旁之人忙将其念想破灭,故作嘲笑着,“其余之人,公子皆是漠然以对。”

    又有侍从快步行来,没好气地喊上一声。

    “快些做活去,待会儿公主怪罪下来,我可救不了你们。”

    谈论之音戛然而止,时辰已过了大半,容浅奚不紧不慢地起身,在殿内轻步行走,绕过画师,步子轻灵,于他身侧顿然一止。

    本就觉此人应是有几处才华傍身,才被周玦挑中送入公主府,她未曾料想,她随性刁难的举止,他竟能如是从容应对。

    非但如此,他竟将她画得煞是惊艳。

    画中明媚之女宛若夭夭桃华,玉软花柔,花容千娇,令她欲以多望上几眼。

    她莫名感到欢愉,难得见到一副如此赏心悦目的墨画。

    “本宫不懂画技,”蓦然启唇,容浅奚眉眼稍弯,露出盈盈笑意来,“诸位可来看看,本宫的府中之人,画得可有大人一般好?”

    众画师搁笔而望,瞥向画作的瞬间,情不自禁般暗暗惊叹着,她便知此人才华有多惊异。

    若说与那些母妃挑选的公子相比,应是无人能及上他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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