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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三年后

    三年后。

    沧州府最新的话题是两位十七岁的知府。虽然两人三年前就通过童子科成为北辰国最年轻的举子。但由于童子科从新朝才开始实行,当时人们只觉得两人只是沾了时运,略有才华的年轻人。

    但没有人能想到,不过三年,两人就通过最为苛刻的明然科。

    据说那是明然先生的遗作,被追捧他的人奉为圭臬,甚至向天下人张榜,只要能看懂并演算,就算过关。天下人趋之如骛,可惜到目前为止,全天下仅仅三人略有建术,勉强辩白一二。

    以至于明然先生早就仙逝十年有余,还被民间称为智多星下凡,文曲星转世。

    这两个黄口小儿能解开明然先生的遗作,自然引起全天下的关注。

    和传言不同,其中一位,正为花园去除杂草。衣裳,头发丝上全是泥点,写字的手早就浸润在污水里。若是被老儒生看到,不知道又要说些暴殄天物之类的酸诗。

    但他无所谓地用袖子擦着脸,对着一旁撑着伞的少女说:“恩恩,你快点回去,早些这里风大。”

    这两人,正是宋熤川和宋慈恩。

    自从南山围猎之后,宋慈恩高烧烧至肺腑,错过最佳时间,从此落下病根,不仅春秋燥季会反复咳嗽,更是体虚气竭彻底断绝了学武之路。

    宋慈恩还记得当时刘琳眼里不断流淌的眼泪,许惠萍无数次的欲言又止。但对于她,其实和记忆里没有区别。

    她记得她幼时极为体弱,初来沧州府就病倒了,从此以后,便是药罐膏药不离身。甚至到了风大一些,就会有高烧不退的情形。那时的药,贵得离谱。阿爹留下的银两,铺子不过两三剂药,阿兄一家家药馆地求,有时是做帮工,有时会被当成叫花子赶出去。

    但阿兄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些,还没有灶台高的阿兄,拿着扇子小心把握着火候,每每药好了,阿兄的脸上也全是炉灰。知道她怕苦,他也总是笑着,哄着她,有时是一块方糖,有时是一个蜜枣。

    虽然方糖被手捂得热化了,蜜枣可能没熟。

    但,那是她童年记忆里吃过最好的东西。

    甚至多年后,她曾来到阿兄曾盛赞的江南,也曾与天子同食,却再也没有吃到过一颗味道相同的枣子。

    她的身体直到后来到了沧州府,情况才稍微好些。

    但与之而来的是高昂的药费,一向骄傲的阿兄从来都不想亏欠刘伯父,四年以来,小到衣食住行,大到拜师学艺皆是阿兄签字画押,一分一厘都是自己赚去。每每同窗歇息了,阿兄便偷摸着起来,在深夜抄书,或是替别人写信。幸而阿兄位列前茅,总有人向他收购资料,勉强算是弥补亏空。

    她也曾不解,刘伯父对待他们,如同亲子,为何要强行写下借条疏远两家的关系。后来,即便不理解,她仍记得那日阿兄浅笑着说过的话:“恩恩呐,阿兄是个无用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无论身居何处,都不觉得寄人篱下。”

    多年以后,每每回想,皆是涕然泪下。

    如今山匪已除,春风楼的姑娘都妥善安置,刘伯父和崔知府重归于好。只是身子回到从前,宋慈恩只觉得万分庆幸。

    她本以为她会回到前世的生活轨迹。却没想到,她后面的生活和前世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第一年,她还像前世一样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伤生活。只是不知为何,刘琳姐姐总是看着倒茶写字的她唉声叹气。就连一向腼腆的刘臻大哥,也在她的生辰送上一把精巧的弓,刘伯父更是三天两头的在她面前晃荡。

    这些可以算作明示的暗示,总是让她颇为无奈。

    不知道刘伯父有多过分夸大她的功劳,就连重伤未愈的常宁叔叔也扶着拐杖,到她门前静静伫立。

    常宁叔从不说些什么,他只是温和而慈悲的看着她。脸上横切的刀疤,狰狞恐怖,略微慢一拍的右脚可以窥见他曾遭受的迫害。据说,那日在一片尸骸里找到常宁的时候,他早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要不是他拖着被敲断的右腿,从草堆里爬出来,兴许早就没命了。

    那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两人隔着木扉,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阳光下,从那一天起,她就改变主意,重新拿起了剑。

    复健比想象中艰难许多,至少她从没想过,右手有一天会连简简单单地拉弓都无法做到,更不用说重新学剑。

    与她对敌的刘琳从不心软,只会刁钻地从各个方向袭击她迟缓的右手。她早就记不清,她被撂倒在地上多少次,她的右手包扎的布,也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不是红色的。

    她几乎用尽一年的时间三招到五招,直到能勉强站在台子上。这一年,她也仅仅消化了刘琳曾经和她说过的北斗七星身法。

    这一年,也是她和阿兄第一次在沧州府过年。与记忆里截然相反的是,崔知府竟然带着礼物来拜年,虽然两人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但从两人的明显放缓和的神态里,可以见到两人进展生猛的友谊。

    或许这样明褒暗贬,针锋相对的表达,也是两人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

    也是在这一年。她从崔少虞的口中,得知他和阿兄要去京城国子监赴学三年的消息。她也曾愤怒地质问阿兄,却在阿兄格外悲怆的眼神里败下阵来。阿兄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用着像极了幼时哄骗她吃药的理由。

    “恩恩,相信阿兄,一点都不苦的。”

    “恩恩,相信阿兄,我以后会全部告诉你的。”

    她早就不是孩童了,但她还是信了。

    这年元宵节的烟花特别大,她独自坐在屋顶上,看着离去的马车独自饮酒。却在半梦半醒间,似乎被人轻柔地搂住。

    “怎么喝那么酒?”看不见脸的人说。

    “要你管。”她醉醺醺的,语调极其不善。

    她似乎听到熟悉的轻笑声,再然后,她就全然不记得了。她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梦,直到醒来时候,在床头发现的纸条:“小呆瓜,下次再一个人喝酒,小心被野狼叼走。”

    过分熟悉的笔体,但她却一直想不起是谁。

    随后的两年,是更加严苛的训练,她不明白刘伯父变得越来越急躁,像是要把所有知识一股脑地灌输给她。无数次挫败后,比她更加着急的,却是刘伯父。他几乎每一次都掩饰不住他眉宇间的愁绪。

    “可,这是为什么?”她想不明白,也没有人能回答。

    这样枯燥又艰难的时候,幸好每个月都能收到崔少虞的来信。他总是很自然地说着生活琐事,那些寻常的事情,在他笔下总是有着诸多乐趣。

    她一直记得,他和同窗笑谈池里的王八先生,却被夫子误认为是对自己的蔑称。但夫子生性高傲,不肯亲自询问,只暗暗收集证据。每次对号入座气到面色铁青,直到看到一友人戏作。才明白此先生非彼先生,此王八也非彼王八。

    这样的通讯随着两人关系渐进,也变得愈发频繁。崔少虞心知她想要了解宋熤川的现状,便悄悄写下宋熤川的生活,和宋熤川报喜不报忧的家书形成鲜明对比,以至于许惠萍写信斥责,才有所好转。

    但也因此,两人结下梁子,互不待见。

    但到了来年春季,两人又莫名其妙达成共识,重归于好。态度转变之大,令她和刘琳“啧啧”赞叹良久。

    刘琳更是直言不讳:“这男孩之间的友谊,有些时候,怕是比女子都要离奇。”

    宋慈恩深以为然。

    另外一桩事则是和宝珠夫人的来往,每逢沐休佳节,她总会送礼品于府上,有时是新款服饰,有时是新品珠宝。多得是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料子。许惠萍一开始还觉得惶恐,但,宝珠夫人说,这些都是对救命之恩的谢礼。许惠萍也不好意思推辞。

    但宋慈恩总觉得事有异常,必有所图。于是登门拜访,想要亲自问清楚。却不曾想,屋内的管家说:“宝珠夫人不日云游四野,归期不定,若是因为衣服珍宝,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何必如此纠结?”

    宋慈恩本想继续说,却被管家递上的纸条吸引了注意。管家也不解释,只是笑道:“小姐,请回吧。”

    回去的宋慈恩却愈发觉得,事情或许并没有结束。因为那张纸条上,赫然写着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的名字:“钱瑞。”

    钱瑞,上辈子扬州水患始作俑者。不仅将赈灾的银子全部吞入囊下,还下令射杀逃亡的百姓,将水患信息封锁在两县之内。若不是商社向其借道,冒死将消息带了出来,怕是无人知道,两县百姓竟然惨死家中。

    可,按照时间推演,此人不过外调一年,论资历,论家世,论能力,就算是暗中盯梢,也绝不可能插手沧州府的事,这其中,定有她不清楚的地方。

    来不及详细调查,她在次日便接到殿选提前的消息。阿兄和崔少虞毫无准备,只能涉险选考明然科,否则将会按原址撤回,三年辛苦毁于一旦。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件事,但宋慈恩却在当时松了一口气。前世,她曾在阿兄的遗物里找到阿兄的笔迹,里面全是对明然先生遗作的注记,其中“货币”一章,更是有详细推演和逻辑论证。

    她相信,只要给阿兄时间,稍加时日,他定能读懂明然先生的遗作。

    果不其然,三月后,阿兄和崔少虞成功通过明然科的消息传来。

    现瞧着足足有两年未见的兄长,宋慈恩总觉得哪里的看不够。

    “没事的,我瞧瞧你,阿兄。”

    宋熤川有些愣住了,他笑了笑,说道:“我有什么好瞧的,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怎的,两年不见,对阿兄就感觉到全然陌生了?”

    宋慈恩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瘦了,高了,你回来时胡子拉碴的,我差点没认出来。旁的不说,我问你,你可有听过‘钱瑞’这个名字吗?”

    不料宋熤川脸色大变,问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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