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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将军府二三事

    “阿兄?”

    等宋慈恩下一次睁眼,就看到立在她房内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宋熤川。

    “你回来了?”她挣扎着起身,却被宋熤川一把按下。

    “坏了。”

    她看着宋熤川青黑的面容,不由想起上次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眼见着他脸色比上一次更加难看,虽他还没开口,宋慈恩仍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眼见着宋熤川举起手,手心朝着她的脸,她似乎都能够感觉到掌心的风。

    “坏了,这次是真生气了。”

    她想着,害怕地闭上眼。

    出乎她的意料,那掌贴近她的脸时变得轻柔缓慢,只蜻蜓点水的轻抚。

    哎?

    她有些吃惊地睁看眼,却撞上宋熤川极为复杂的眼神。

    他像是气急又更像是心疼,只是板着脸,眼里却翻涌着关切,悔恨。

    他似乎有好多话要说,但到最后也只是勾着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说道:“疼不疼?”

    “ 哎?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兄居然没有骂我?”

    宋慈恩想着,火速爬了起来,露出讨好的笑容“不疼的,阿兄你不要担心。我康健着呢,还可以一个打十个。”

    宋慈恩本以为阿兄会像以往一样,笑骂她,又或是挑眉说道:“我可不信。来!”说着,将手中剑塞到她怀里,来一场酣畅淋漓地决斗。

    但,他只是带着愁绪看着她,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就连眉头也紧锁着。

    “阿兄?”她有些不解。

    她不知道,此时宋熤川看着眼前天真执拗的妹妹,心里可谓五味杂陈。

    他很想摆出长辈的架子告诫她,很想拿出皮鞭狠狠修理她,让她对危险产生敬畏。

    或许她会不理解,甚至是咒怨他,一辈子都不再和他来往。

    但,没关系,至少她这辈子可以离那些迫害远远地,去像他见过的世家贵女那样,过一辈子平安顺遂的生活。

    但是,他不能。

    她的眼神如此赤忱,带着初生未染尘埃的希冀。

    她只是一腔热血,只是看不惯,只是觉得自己一定可以颠覆这个世界。

    她有什么错?

    而且,这是他和父亲一直希望的,不是吗?

    他怎么能,怎么能用为了她好的借口,却硬生生把她未长成的羽翼拔断?

    想着,他上前用自己宽大的身体,把妹妹纳入怀中。

    就像他曾经一直做的那样。

    “不,阿兄很骄傲,阿兄也很害怕。我觉得你这次做得好,但是,你也不完全好......”

    “阿兄?”宋慈恩缩在怀里,她敏锐地感觉到宋熤川情绪不对。

    “没什么。我会护着你,阿兄在,别怕,别怕啊。”

    “阿兄?”

    “嗯?”

    “你压着我头发了,挺疼的。”

    原本煽情地氛围瞬间消失,宋慈恩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是,压得很疼。

    宋熤川有些无奈“我这才几天没回来,你怎么变成这个德行?以前还......”

    “很久了!”宋慈恩跳起来反驳他“都一个月过三天了!你说好沐休会回来的!”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阿兄不在身边,原来她比想象中在意得多。

    她一直以为,在刘府幸福生活,在这些朋友亲人的陪伴下,她会对阿兄的缺席不那么在意。

    此时的幸福就像是短暂的泡沫,不安和焦虑只需要轻轻一戳,就会暴露她荒芜空白的内心。

    宋熤川却没想这么多,他轻拍着宋慈恩的肩,说道:“你放心,我下次绝对不会食言,我说到做到,一定十五日回来一次。”

    “你说的?”宋慈恩仰头看着他,宋熤川开朗地笑着,还是青涩的模样。

    “我保证!”

    她听到他这样说,“我不信,你要和我拉勾!”她不依不饶地说道。

    “好好好,拉勾就拉勾,我还骗你不成?”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就是大肥猪,永远不见面。”

    少女还带着稚气的话语充盈在屋内,窗外的阳光懒懒散散地照进房间里,显得红木的家具发着柔和均匀的光。

    弯腰笑着宠溺地看着少女的少年,和赤脚踩在少年鞋上的少女,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午后,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许诺。

    门外,许惠萍贴着墙捂住刘琳的嘴,示意她表示安静。她的脸上也露出慈祥温和地笑容。

    另一边,刘大柱和刘臻盘坐着屋顶上。

    刘臻一边腹绎刘大柱净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竟然趴在小女孩屋顶上,听八卦,真是不要脸。

    刘大柱似乎看出他的不满,闷了一口酒,将装着酒的皮夹子递到他面前,挑了挑眉。

    刘臻立刻接了过去,毫不犹豫地灌了一大口,被突如其来的辣意,呛得满脸赤红。

    他一边咳嗽,一边指着刘大柱。小眼睛全是不满和控诉,逗得刘大柱哈哈大笑。

    屋下的常宁扶着梯子,一脸愁容地看着父子二人,他是咳了又咳,挡了又挡,深怕两人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此时,微风和煦,骄阳不燥,众人打打闹闹,刘府一片祥和,岁月静好。

    但众人不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他们还在为接下来的春节以及元宵开市做准备。

    次日清晨。

    宋慈恩在院子洒扫,就看见一个嫩黄色的衣角出现在门口。

    像是逗她玩,一会出现,一会又消失了。

    宋慈恩见状,收了扫帚,来到门外。

    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穿着鹅黄色外衫,扎着双环辫的女子,她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顶上的牌冕,

    一边用手指指着,一边读着:“府军将,威武?”

    “是威武将军府。”宋慈恩轻声提醒。

    就看到眼前的小姑娘,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圆圆的脸浮现一个甜滋滋地笑容,眼神纯粹干净:“嗯,对,威武将军府!”

    宋慈恩弯下腰,问她:“你是谁呀?怎么会来这?”

    小姑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还是笑嘻嘻的:“我,我玉茗姐姐要找,不,我要找宋大人。”

    宋慈恩刹那间知道她是谁了。

    金盏,是之前楼里的姑娘,后来和玉茗一起在做脂粉的营生。

    幼年突发高烧,家中贫寒,没得到充分的救治,以至于现在神志一会清醒,一会昏沉。

    据玉茗说,神志多半会停留在五六岁的稚童时期,但有极少数时间,因为受到刺激,又会变得清醒。

    当她自称金盏儿的时候是个可爱乖巧的孩子。但要是她没有这样,就要小心。

    她还记得,玉茗当时特别犹豫,几番斟酌用词。最后还是蹦出个阴郁来形容这个姑娘。

    因为金盏的情况,玉茗当时苦恼极了,但据她所说,从楼里出来之后,金盏这样的性子很少出现了。

    大多时候还是像棉花糖一样甜润的小姑娘。

    宋慈恩笑着说:“我就是宋大人呀,玉茗姐姐有什么要你和我说?”

    “不是玉茗姐姐。”金盏打了个嗝,“是素馨姐姐,她说阿梅姐姐,在做坏事,让你去,嗝,看看她,劝她,嗝,回来。这个信,是,嗝,玉茗姐姐给你的。”

    宋慈恩点点头,接过信,拉起金盏就要走。

    却发现金盏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看着她,眼神冰冷,像是在观察某种动物又像是在看某种死物。

    “这个就是金盏吧。”宋慈恩想着,牵起她的手说:“你玉茗姐姐说,我们要去找阿梅,劝她回去。”

    听到熟悉的名字,眼前的姑娘表情才有一丝变换,但听到另一人的名字,她眼神逐渐流露出厌恶和鄙夷。

    但她什么也没说,牵起宋慈恩的手,就钻进马车里。

    “寒舍冷清,大人您怎么今儿屈就?”

    宋慈恩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子,她身上红色的薄纱轻薄透光,可以看见内里雪白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中衣。

    她涂着蔻丹的指甲拨动着茶水,眼神迷离,还带着宿醉的恍惚。

    见宋慈恩许久未说话,她扬起下巴,目光冷绝:“大人,喏,奴家现在就这个样,您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出门左拐,奴家还要做买卖呢。”

    “呸。”一旁的金盏腾地站了起来,啐了一口口水“什么买卖?卖身吗?”

    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泼了上去,作势要打。

    “够了!”一旁端坐的宋慈恩抬起手拦住她。

    阿梅仰起头,抬手抹了一把脸,茶水混合着斑驳的妆容顺着脸颊向下。

    她叉着腰,指着金盏骂道:“老娘靠自己营生,那用得着你这个小贱蹄子插话!我靠自己挣钱,活得堂堂正正!怎么了?”

    “你!”金盏大吼:“你怎么能这么不害臊!姐妹之前过得什么日子,你不知道?你怎么还能回头做这样的事情?你有手有脚,做点什么不好?偏要自甘堕落!你对得起费尽心力把我们救出来的宋大人吗?你对得起枉死的姐妹吗?”

    说着,竟红了眼眶,带了哭腔。

    阿梅仰着头,叉着腰的手死死掐进肉里,但她仍然高声说:“我就是不后悔,我要钱,我要很多钱!这个来钱快,为什么不做?”

    “你!”金盏推开宋慈恩的手,冲到阿梅的身边,揪住她的头发,嘴里说着:“你怎么能这么没皮没脸!你他妈就是千人枕万人尝的臭婊子!”

    被揪住头发的阿梅不敢示弱地扯上金盏的衣服,两人扭打在一团。

    宋慈恩就在此时大喝一声:“我说够了!”

    说完,手掌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巨大的声音让两人都冷静下来。

    阿梅抱胸立在一旁,嘲讽道:“您可赶紧走,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宋慈恩将手里一叠纸拍在座子上,语气冷峻:“看看这个。”

    阿梅不情愿地坐在桌前。

    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宋慈恩说:“这是你三个月前的流水,从上个月起,大笔开支就显示在城北赌坊。”

    “我竟不知道,你居然半月余就能花光三贯钱。”

    “再看看这个。”说着把手边的妆奁盒子打开递到她眼前。“这些熟吗?好歹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物件,你也舍得。”

    说着,从里面掏出一块白玉挂绳推到她面前。

    “阿娘最后的惦念都要你拿去卖,这样的男人,你还要继续跟吗?”

    阿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玉佩,那一刻,她精心维护的体面与尊严顷刻瓦解。

    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宋慈恩继续说道:“我今儿来,就是最后一次问你,你要是和我走,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你还是之前清清白白的,还可以继续回去做生意。旁人若是敢说一句不适,立刻乱棍撵出去。”

    说着,语调放缓:“回去吧,玉茗和其他姐妹都还等着你回家呢。”

    听到这话,阿梅哭得更加大声了,她靠在桌子旁,捂着脸,肩膀仍不断耸动。

    过了良久,她抬起头来,脸上的妆早就花得一片狼藉。

    “我不回去。”说完,像是自我安慰一样,,继续说:“我这很好,很好。”

    宋慈恩拦住怒火中烧地金盏,冷静地说:“好。”

    说完,将手里的借条债券撕个粉碎。

    起身说:“你既然选择这条路,就是你的造化。但你要记住,这些债务是你曾经的姐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出来的。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望你以后,自己琢磨,看个分明。”

    说完,将碎屑往阿梅脸上一扔,转身踏出这个闭塞的小院子。

    她用手挡住灿烂的阳光,身后隐约听到阿梅磕头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阿梅跪在在昏暗的小房间里,一边磕头,一边恳求:“大人!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求您带话给姐妹们。这份恩,阿梅来世再报。今生就当阿梅死了就好。”

    金盏怒吼:“你说着什么傻话!活着就好,姐妹们那稀罕你这点子虚乌有的恩情!”

    她本想上前搀扶,却被宋慈恩拦了下来。

    “该回去了。”她语调平静,大步向前,再也没有回头。

    看着两人离去,阿梅的眼泪就如决堤的水,喷涌流出。

    她瘫坐在地上,一边捶地,一边放声痛哭。

    “我说,你这是何必?”文仲秋抱着怀里的孩子,走入院子。

    一边逗弄怀里的孩子,一边说:“就为了这个孩子,你就不肯回去。真是笑话,孩子的爹都可说,这是不知道奸夫是谁的野种,你还要把自己半生搭进去?”

    “不是。”

    阿梅的声音和宋慈恩的声音重合。

    马车里,宋慈恩摸了摸金盏的头,说道:“不是孩子的原因,是她不想承认自己错了。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也绝不服软。宁可撞上南墙,也绝不回头。”

    金盏一边打嗝,一边不解地问:“可是,这不是说她执着吗?不是说执着是件好事吗?”

    宋慈恩笑了笑,看向马车外转瞬即逝的风景,像是说给金盏,又像是说给当年的自己。

    “小金盏呀,你要记住,像这种为了面子和逞一时之快,把自己活活搭进去的行为,可不能称得上执着。特别是在家人面前都放不下面子,非要维护自己可笑的自尊。这样的人,咱们只能道一句祝福。有时候,不得不信造化由人啊。”

    “哦。”金盏歪着脑袋,似懂非懂。

    过了一会,她突然爬了起来,问道:“玉茗姐姐怎么说?”

    在金盏儿眼里,玉茗就是整个北辰国最厉害的人。

    她虽然没听懂宋慈恩的话,但是玉茗姐姐的总不会有错,

    宋慈恩笑了笑,将手里的信递给她。“你和夫子也学了些字,看看这些,能看得懂吗?”

    金盏乖巧地接过信件,磕磕绊绊地读着:“若改之,则救之。若不悔,则忘之。”

    她瞬间沉默了,有些沮丧地把头缩在宋慈恩的腿上,整个人像只淋了雨的小鹌鹑。

    语调还委委屈屈的。“宋大人,玉茗姐姐这也是要放弃阿梅姐姐吗?她以前可好了,还会给金盏儿编小辫子,还......”

    后面的声音逐渐听不见。

    宋慈恩叹了口气,捋了捋金盏的头发。

    轻叹道:“所以说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

    金盏眨巴着大眼睛,听着话,却显得格外不解。

    宋慈恩摸了摸她的头说:“你怎么这会舍不得了,刚刚不还怒气冲冲地说她。居然还去扯别人的头发,谁教你的?嗯?”

    边说,边揪金盏的耳朵。

    金盏一边喊着痛,一边说:“宋大人,你怎么和玉茗姐姐一样揪金盏儿的耳朵,痛死了!”

    “那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金盏儿再也不敢了。”

    宋慈恩见状松开了手,揉了揉金盏白嫩嫩的脸颊。“你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玉茗姐姐去扬州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

    金盏委屈巴巴地说:“玉茗姐姐,坏!她怎么能连这个都告诉你!她坏,不理她!”

    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宋慈恩哈哈大笑。

    但此时,她看着形如稚子的金盏,心里突然出现一个疑问。

    金盏前后显著的变化,不像是玉茗说的分不清事理,倒像是古书上记载的“离魂症”。

    只是这书也是前世在宫中藏书看到,具体内容早忘了个干净。

    就在她思怅着,却发现不知何时塞进她袖子里的纸条。

    上面写着:明日午时,将军府外墙,守信,有要事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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