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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闻鼓声

    “及春馆之所以出名,乐手琴师是一方面,更有一个广为人知的秘密。”

    “什么秘密?广为人知还说什么秘密?”

    林英皱着眉,想起每次去及春馆,都是人潮涌动,歌舞升平,想不起其中有什么秘密。

    芳丛微微一笑,提示道:“你们想一想在那里都见过什么人。”她啜下一口茶。

    “歌女?”

    “画师?”

    “书生?”

    “当官的?”

    ...

    谢浮光闭着眼,想起馆中人,或是抱琵琶,或是携胡琴,乐器不同,最奇异的常常有年轻的盲人女孩,谢浮光那时候还觉得梅若或许很是仁善,愿意让这些女孩在这里谋生。

    但现在想想,盲女或是过于多了。

    于是便问道:“及春馆的盲女是怎么来的?”

    芳丛听到这话才抬起头看,她眼看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冷笑了一声,半晌才道:“你们以为那些盲女是怎么来的?”

    “针刺入眼睛并不会流血,被刺的人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如果行针的人得法,一针下去,被刺的人先是双眼模糊,再然后就看不见了。”

    “及春馆的很多姑娘都是这样盲的。”

    “所以你想做什么?”

    “来求筠姑娘相助,姑娘与秦相有些交情,或许姑娘一句话就能救了那些姐妹们。”

    “那可不行,秦京那老贼奸诈,姑娘贸然出头,怕有风险!”林英立刻摆手拒绝了。

    “林大哥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姑娘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个问题想不明白,你也不用急着去见姑娘。”谢浮光一锤定音。

    芳丛只得走了。

    谢浮光动身去找崔筠。

    崔筠眼疾痊愈之后,除了练琴外,常缩在崔松陵的书房不出门,她对女子常习的点茶、插花、燃香等物不感兴趣,却甚爱游戏。

    这一回她正在投壶,看着她将一支箭稳稳射进壶里,李珍珍雀跃着捡了那支箭,猛然见谢浮光正在崔筠背后的阴影里站着,高兴问道:“谢管事怎么来了?”

    谢浮光唇角一点笑意不甚明显,只道:“来看看。”

    他见崔筠脸上滲出点点汗珠,一张小脸白里透出红润,笑问道:“很喜欢那个?”

    崔筠点点头,却佯装无所谓道:“说不上喜欢,但比什么都不能做好得多。”

    谢浮光“嗯”了声,上前随意抓了两支箭,手一抬便一齐扔进壶里,崔筠看见了,也抓了两支箭,可惜只射了一支进去,她不免有些沮丧,便收了手,歪着头问谢浮光:“有事?”

    谢浮光点点头。

    “姑娘等的机会或许到了。”

    “?”

    “及春馆要处置那些姑娘们,芳丛姑娘想请姑娘在秦相那代为说情。”

    “你回绝她了吧?”

    “是,要说这事也算平常,但及春馆对那些姑娘们所做的处置是,针刺眼盲。”

    崔筠听了有些许疑惑,被波及秦京遇刺一案,参与的歌女们被罚也能理解,但为何刺眼盲?

    看着崔筠疑惑不解的表情,谢浮光循循善诱:

    “新京达官贵人众多,有些人趣味特别,以至于及春馆出了位名妓朱颜,朱颜姑娘从北地流落新京,一开始是看不见的,她自流落到及春馆,起初受人欺凌,后来却成了一代名妓,要说朱颜有什么过人之处,美貌是自然的,但新京的清馆里那么多漂亮姑娘,却只有她脱颖而出,却是因为她眼盲,活生生被捧起来的。”

    崔筠却对朱颜姑娘有些好奇,或许是眼盲的缘故,总觉得有些同病相怜,便问浮光道:“怎么我们去时没见过朱颜姑娘?”

    谢浮光道:“只因朱颜姑娘已经死了。前不久的上元夜,投河自尽的。”

    崔筠猛的想起那时在河边见到的红衣女子,心里莫名肯定那就是朱颜姑娘,她找了张兀子坐下,双手抱肩,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抬头问谢浮光:“然后呢?”

    “自此盲妓便成了风气,及春馆更甚。那些被迫入馆的贫家女子,被人活生生弄瞎了眼睛,只为取悦贵人们,人人皆知此事,但及春馆有秦京撑腰,其他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的。”

    “确实可恨。”

    崔筠知道谢浮光还没说到重点,否则他也不必同他说这么一堆故事,于是不说话等他继续。

    “今日芳丛姑娘来求,我虽回绝了她,但想着姑娘知道了,或许另有想法。”

    谢浮光有话没有直说。他在引导她。

    崔筠却仍有一个问题:“既然此事未波及芳丛,她为何如此上心?”

    谢浮光摇摇头,道:“这个我不知,我只是把知道的事情都说给姑娘听了。”

    崔筠心里闪了一个念头,却又不敢确定,喃喃道:“听说西北战胜,皇上刚刚斥责了秦京。”

    谢浮光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崔筠忽觉得心潮澎湃。

    机会到了。

    崔筠说着就要出门,谢浮光在她身后看她,见她衣袂如飞,大跨步走出去,初升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自己急忙跟上去。

    芳丛郁郁不乐回到及春馆,竟见馆里关了门,她急忙进去,急走两步上楼,只听到隐隐的哀戚哭嚎声,不见一人,她反身跑下楼,跑到后院去找,终于挤过人群见到蓝蓝等人。

    可惜已经晚了。

    满屋子的血迹,女孩们卷缩在一起,眼上缠着白纱,梅若面窗站立,芳丛腿软难立,倚在门上,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努力走上前去,用足力气,一巴掌打在梅若脸上。

    “你就这么着急去奸相那邀功?”

    梅若转过身,一把抓住芳丛的头发,眼中带了狠戾,她手上用力,指甲上的蔻丹血滴滴的插在芳丛发间。

    “你懂什么?不是我,你们怎么有命活着!”

    梅若一把将芳丛摔在地上,出门去了。

    芳丛想去安慰受刑的姑娘们,但到底说不出话来,还是转身走了。

    芳丛彻底厌恶透了这里,一口气跑馆门外,抬头一看,天色苍白一片,金乌高挂,照的人眩晕,远望着这条长街汇入到一片人潮之中,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芳丛仿佛游离在人世之外。

    她终于站立不起,卧倒在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抬头,见崔筠带着谢浮光走来,她心里有气,若是她及时相助,那些女孩们何至于现在这样!

    因此芳丛低下头不看他们。

    崔筠却蹲下来,伸出一只手向她,柔声对她道:“姐姐不是要我帮忙吗?”

    芳丛缓缓抬头,眼盯着那一只手,指节分明,纤细却有力,不知道被什么蛊惑着,她将自己一只手放上去,借着崔筠的力道站起。

    “你要怎么帮我?”

    “那要看姐姐的决心有多大!”

    方旭小院。

    几人对坐。

    崔筠道:“梅若姐姐心狠,芳丛,你这么些年看她作恶,难道不恨吗?”

    芳丛眼中恨意浮现,却沉默不语。

    崔筠继续道:“要解决这事,梅若却不是重点,她背后的人是秦京,只有秦京倒了,他们才会有所忌惮,我们不如直接状告秦京!”

    她说的很随意,仿佛是晚上吃什么这样的小事。

    但是芳丛瞪大眼睛,脸上净是惊恐,方旭也收起方才的漫不经心。显然,他们都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也想不到她的解决办法是这样的。

    崔筠见他们的反应,冷冷一笑:“哼,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卑躬屈膝去求他,你们觉得我与他有些交情,那是你们不了解秦京! ”

    方旭一脸莫测,芳丛很是不屑,哂笑道:“姑娘真是心大,有多少人以命相抵要扳倒秦京,最后怎么样,皇上还不是越来越信任秦京!”

    “但这次不一样,秦京被斥,西北战事又胜,一旦有人敢挑起事端,结果难测。姐姐你是害怕吗?”

    芳丛沉默不语,她尚处在巨大的惊骇之中,跟不上崔筠所说。

    倒是方旭问: “你有几分把握?”

    “八分!”

    “为何?”

    “三日后,请芳丛姐姐带着被害的姐妹们去登闻鼓院击鼓,届时皇上会来,姐姐可当面伸冤。”

    方旭疑惑道:“你怎么把皇帝请到那里?”

    谢浮光见崔筠不打算回答,接口道:“三日后,皇帝御驾出城迎接韩将军得胜归来,姐姐在那时击鼓即可。”

    看芳丛仍有迟疑,崔筠劝道:“四年前,我只十二岁,曾在鼓院击鼓,要为师傅鸣冤,却因秦京从中作梗,令我师傅午门斩首,我被罚至庄子里三年,但从来不曾后悔,姐姐怕什么,既然要为姑娘们讨回公道,还怕栽在鼓院出不来吗?”

    芳丛尚在犹豫,方旭却轻叩桌面,对芳丛道:“机不可失,听筠姑娘的。”

    事情就此说定。

    三日后,满城欢呼,百姓们早早聚集在街头,等着迎接大胜归来的韩将军,也想一睹龙颜。

    崔筠与谢浮光二人却直接去了鼓院。

    芳丛自方旭那回去就向梅若示弱,又私底下极力说服那些眼盲的女孩们,到了这天,她同梅若说:“我也带姐妹们出去热闹热闹!”

    梅若同意了,但是芳丛却只带了眼盲的十个姑娘们出门,她们个个蒙着眼纱,跟在芳丛后面,逆着人群,直达鼓院去了。

    近午时,欢呼的浪潮层层靠近,韩将军已入城。

    芳丛一咬牙,敲了三声登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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