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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助张省

    崔筠又喜又悲。

    悲的是,收复云京无望,国都永失;喜的是,两国如果议和,她父亲就能归国了。

    不过三日功夫,议和成功,两国承诺以现有国土为界,十年内互不侵犯,南周向北胡进贡银税百万两,北胡同意释放皇亲使臣等一干人等回国。

    消息一出,周国内一片沸腾,人人争论不休。

    张省十分颓废,计划的收复云京化作泡影,若休战十年,他苦练数十载兵法武艺又有何用,习武不能战场立功,若有贼人来犯,他高居朝堂心里何安!

    是以他许久不曾去见崔筠。

    崔筠也躲着他。

    虽然希望一鼓作气收了云京,但父亲将归的喜悦冲淡一切,她此刻只是个等待父亲平安归来的小女孩,管不了家国大事,父亲能回来最大,两人之前的约定化作泡影,因此她也不想见到张省。

    崔筠就这样闭门不出等了许久,时时听闻有皇亲回京,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总想着,该快了吧,下一个回来的就是她父亲!

    直到一个月后,有使臣快马加鞭进京,带来一个消息:原礼部尚书崔松陵因阻挠和议,被胡人斩杀阵前。同时宇文二王子制住了大王子一派,已经出兵南下,偷袭云京,在云京地界与福和公主对上了。

    崔筠听到消息当场晕了过去,之后又在床上一病不起,等她病的好些了,已是三日之后。

    莹玉坐在床前,看她因病显得苍白的脸,心疼不已,到这一日她能坐起来了,莹玉才说:“你病着这些时候,桑姑娘来过两次,张大人也送了药来,妹妹,我知你难过,但你得振作起来,姑父的身后事,还得靠你来操办。”

    崔筠怔怔的不说话,莹玉不敢再提崔松陵,问她饿了吗,她摇头,问她要喝水吗,她也摇头,莹玉心中害怕,实在没有办法,试探的问道:“你要见谢管事吗?他在外面等了你许久。”

    崔筠眼睫微动,还是摇头,问莹玉:“我爹爹的尸身何时能到?”

    莹玉低着头不说话,之后摇头表示不知。

    崔筠又睡了过去。

    她似乎被一阵琴声惊醒。睁开眼一看,屋内一灯如豆,莹玉在她身侧,发出细微的鼾声,李珍珍倚在床脚睡了。崔筠扭头看窗外,见一弯细月沉沉往下,天色昏黑。

    但那琴声断断续续的,崔筠确信不是在梦中。她悄悄起身,披衣出门,顺着那琴声而去。

    越走越觉得熟悉,她竟然走到谢浮光的院子里,是他在抚琴。

    屋内没有点灯,谢浮光坐在窗前,轻抚琴弦,崔筠能看到他被月光照出的半个剪影,不知怎的,她心中一酸,推门走进去,谢浮光猛的一惊,蓦的停了琴声。

    他惊愕的看着崔筠,仿佛她是闯入他以琴弦编织的梦中,不知此时是真是幻,但一阵风穿过洞开的门扉,谢浮光忽然清醒过来,这不是梦,是崔筠来了。

    “姑娘!”

    “你怎么会弹这首曲子的?”是一首《广陵散》,崔筠从未教过他。

    谢浮光想了想答道:“原来以为很难,谁知在姑娘病的这些日子学了,也不是那么难。”

    “不难吗?”

    谢浮光找了一件新洗的衣袍为崔筠披上,仍是没有关门,也没有点灯。

    “这天底下困难的事情那么多,学这么一首曲子实在不算难事。不过是夙夜不寐,心存胆气而已。”

    崔筠若有所思,坐下来问他:“我爹爹的尸身到哪里了?”

    谢浮光站在崔筠身侧,道:“宇文氏不愿归还大人尸身,”崔筠觉得越发的冷,想哭却没有眼泪。

    “皇上盛怒,欲收回尚书府,府中人为奴充军,好在,朝中许多大人求情,皇上才赦免我们。”

    谢浮光丝毫没有隐瞒,将这几日所得情形都说了,他相信崔筠虽然伤心,但仍是坚韧,她可以承受这一切。

    崔筠听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是觉得浑身都冷,像刚洗完澡还没擦干时,风一吹,每个毛孔都渗出冷意。

    她忽的抓住谢浮光的袖子,将他半拉下来,然后紧紧的抱住他。

    她终于感受到一股暖热将她包围住,她抱的更紧些,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听到他“砰砰砰”的心跳声,崔筠居然笑了 。

    谢浮光浑身僵硬起来,任她抱住,却不敢回抱她。他只是拢起宽大的袖子,将她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崔筠终于恢复了神志,她忽然道:“我以前奏过那么多次广陵散,现在终于明白了其中含义。谢谢你,浮光。”

    她的声音回荡在他胸口,简直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他心里头默念道:“不用,你永远不用谢我。”

    第二天一早,天气阴沉起来,眼看着要下雨,莹玉忙着打点行装,崔筠坐在床上,怔怔的想日后何去何从,忽然“轰隆隆”一声巨响,震的崔筠回过神来,她见莹玉不在屋内,悄悄溜出门去。

    黑云压城,街上人人行色匆匆,纷纷跑回家去。崔筠逆着人流往张府内走去,终于在大雨将下未下之时到了张省府上。那守门人见过崔筠,忙把她请进里面又通报了张省。

    张省这日无事,正在院子里喝酒,听到崔筠来了很是惊讶。他忙去洗漱换衣,才推门进屋,见崔筠发髻微乱,衣裙上有一个深灰色的手掌印,他忙蹲下身去要拍掉那片脏污,崔筠竟是毫无知觉,动也不动,任张省为她做这些。

    她没注意到他脸上表情,她也不在意裙子脏了,一出口就是石破天惊。

    张省眼见她裙子上一个印子越扑越大,皱着眉正在想要怎么办,他府里没有女眷,要说临时找出一套衣裙来也是困难,而且自己这样动作十分不雅观,才站起来,就听到她说的话:

    “你现在就带我走吧!我们去北胡,去云京,再也不回这里了!”

    她一双眼睛凄楚的望着他,湿漉漉的像一只初生的羔羊,张省不忍看她的眼睛,他扭过头去,抬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崔筠没有接,“嘭”的一声,那杯茶掉在地上,是张省自己甩掉了那只茶杯,他拿在手里才知道,那杯茶竟是热的烫手,只是他有心事,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他有些尴尬,顺势甩了甩袖子,然后喊了一声:“阿利,上茶来!”

    崔筠还在等着他回答。

    张省却半声不吭,等阿利上了茶来,又斟了一杯递给崔筠,崔筠只好接了。

    张省这才开口:“这杯茶是白水,我从军多年,过的都是这种生活,小师傅千金体质,受不了长路漂泊的苦。”

    崔筠摇摇头,她的眼神愈发的坚定:“不,只要你能带我去找我爹爹,什么苦我都能受得,什么我都可以承受。”

    张省蹲下身来,耐心看着她:“小师傅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将崔大人带回,小师傅只需等些日子。”

    崔筠急的要哭出来了,她极力忍住,因此脸上一片嫣红,像醉醺的同他撒娇:“不不,我等不了了,我们可以成亲,我现在就嫁给你,然后你骑着你的马,带我走吧!求求你了!”

    张省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一刻,是他多少次午夜梦回想要得到的,他曾想象等自己收复云京,功成名就,就骑着高头大马回来娶她,她这样一个美丽而骄傲的小姑娘,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能让她受一点苦楚,所有的苦难他已经受过了,她不需要再体验一遍。

    要是真有那时候...,在这以前,他一直坚信会有那个时候的。可是现在,他这个骄傲的小师傅,居然说今日就可以嫁给他,她什么都不要,只为随他一起北上。

    不!不!不该是这样的!

    “姑娘,我并不能带你找到崔大人,我是南周的将军,我的理想是有朝一日收复云京,打退胡人,使周国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带你一人北上,对不起,我不能放弃。”

    崔筠终于低下头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不再说什么了,默默出了门。

    张省心绪久不能平静,他在堂上站了许久,一遍遍告诉自己没错,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外面终于下起了雨。

    终然知道不应该,他还是拿着伞追上去。

    崔筠走在暴雨中,街上空无一人,白茫茫一片。她倒是没有伤心,也没有哭,只觉得有些茫然,方才她愿意抛下一切同张省而去,她觉得那是她最后的勇敢了,她该想到他心中却更有所倚重,就像他爹爹一样,明明那么宠爱他,可是旨意一下,也不得奔赴北国,从此与她天人相隔。

    她没有觉得难堪,只是绝望。

    她游荡在大街上,心里却很清楚,这个样子,也不能回府去,莹玉姐姐是要担心的,那她要到哪里去呢?

    无处可去。

    泪水这才的喷薄而出,她终于哭了起来,跪坐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又有脚步声匆匆而过,雨下的太大了,无人关心马路中央有个女孩在哭。

    人人匆匆归家,人人有家可回,只有她一人,有家难回。

    雨水从她头发上冲刷下来,她此时一定狼狈极了,但是又有什么所谓呢,没有人认识她,就算有又如何,她如今已然不是尚书府嫡女,只是最臣之女,越狼狈越衬她。

    正在自暴自弃之间,崔筠忽的觉得头顶一沉,然后听到一个稚嫩的童声道:“娘,我把斗笠给她了!”

    是一大一小母女两人,那个小女孩手里拿的斗笠已经戴在她的头上,斗笠止住雨势,她抬头望去,母女俩人已经消失在雨中,又有一人撑着伞,出现在雨幕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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