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情

    怀烁仙官见池中鲤鱼圆润有趣,把想要退下苍葭招到一边,饶有兴趣的摸着下巴问:“这位仙子姐姐,你们这鱼是怎么养的?怎么这么可爱?”

    苍葭一愣,就那么养的啊,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回仙官,玉明宫所有水池都是连同的,且是活水,宫人们少给鱼食,多喂食灵树们落下的仙果,在鱼儿们懒得游动时会用软杆驱动鱼群,鱼儿生病时会单独僻开一处水缸喂养。”

    苍葭低着头说了一些玉明宫天奴们养殖锦鲤的日常,其实他们都是放养,哪里像瑶池和各宫一样精细,毕竟主人都不怎么在,精细起来也是白费功夫,谁知反倒养出了一池子肥鱼,连瑶池的掌事都来取过经,说瑶池的鱼儿们怎么越养越瘦还不吃食。

    怀烁仙官差点笑喷:“懒得动弹?驱动鱼群?难怪这鱼猪里猪气的。”

    怀烁仙官转头看向苍葭,刚要说话却一愣,随即回过神笑道:“原来是仙子妹妹,不是姐姐,怀烁失礼了。在下麟泽君座下掌掾,怀烁!”说着拱手行礼。

    苍葭却后退半步,再次屈膝行礼:“怀烁仙官客气,奴婢怎敢领受仙官大礼。”

    怀烁还要再说话,旁边两个护卫的天兵看够了鲤鱼,上前低声提醒时间不早了。怀烁抬头看天色,想起还有正事要办,于是重新捧起文书告辞。

    走了两步却突然回过身叫住苍葭笑的灿烂,苍葭不解的回眸。

    “这位仙子妹妹,下次再见了!”

    苍葭看着三个急匆匆的背影,垂下眼眸,重新拿起放在一旁的扫把打扫回廊庭院。

    扫了一阵,回廊清理的差不多了,姗姗来迟的青骊并几个天奴这才小声说笑着前来,看见已经打扫干净的回廊也不惊奇,反而一个两个的凑到苍葭面前说话。

    “苍葭苍葭,你知道吗?我今天看见神君穿铠甲了,好好看呀!”

    “对啊,我也看见了,好帅,仙气凛然的,好可惜你没看见。”

    “不过少君又冷了,感觉玉明宫都冷了好几度。”

    ……

    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说笑,充满了活泼生气。

    苍葭边扫地边和她们说话:“没事,你们都替我看了嘛,再说我还在后厨偷懒了呢!”

    说了一阵,天奴辛夷看了看四周,凑近苍葭小声说:“苍葭你是没看见,彩练冒领你的功劳,被梓木仙官狠狠罚了,仙官责令彩练把骗取的赏赐还给你呢!”

    青骊也点点头,幸灾乐祸:“就是就是,二十鞭呢,皮都脱了一层,梓木仙官还不准她修养,哈哈,她带伤就不能靠近少君伺候了,活该!”

    天宫里惩处天奴用的刑具都是锥木和刺藤所制,对仙神没什么作用,但顾名思义打在天奴们身上会像被针锥伤到一般疼痛,而且有抑制灵力的作用,很难好,受刑之后还不能修养简直生不如死。

    苍葭还记得以前刚上天宫没几年,战战兢兢之下不小心摔了奉给麟泽君的茶具,茶水溅到了神君雪色天锦制作的新衣下摆,被下令责打了十下手板,用的就是锥木所制的戒尺。后来她的手一个月才好,这还是梓木仙官看她可怜,罚她去晾衣抬筐喂鱼拂尘,没怎么用上手的结果。

    嘴角微微勾起,随即想起彩练的为人,怕是要恨毒了自己吧,顿时就没那么高兴了。

    苍葭和几人把庭院打扫完,抬着装满叶片的竹筐走前告诉几人:“今天我为扶光公主的鹦鹉制作糕点,厨房里还剩下好些,你们下职了就自己去拿,吃多少拿多少,不要撑了。”

    几人惊喜连连,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和公主爱宠吃一样的糕点唉!

    辛夷想起什么叫住了苍葭,迎着她不解的目光说:“宫里多了好些少君的亲卫,你平时上职注意啊!”苍葭点头,其实麟泽神君没有外出收妖伏魔时玉明宫的守卫都是很多的,只是闲适散漫了七年,天奴们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玉明宫的天奴们职责主要分为五大部分:洒扫庭院,洒扫内殿,管理灵植灵宠,端茶递水,近身伺候神君洗漱更衣。这些工作梓木仙官都是安排人轮值的,但其实贴身伺候这种活计都是梓木仙官和烛影姑姑亲自做的,递茶也是递到梓木仙官手上,他们天奴最多也就是端着洗脸盆洗脚水在一旁侯着。

    烛影姑姑是麟泽君父母留下的忠仆,从小照顾麟泽君的饮食起居,就连高高在上的神君也称呼一声姑姑,七年前麟泽神君率军下界治水除妖,烛影姑姑也回家探亲去了,至今还未归来,想必这几天也该回来了。

    浣衣做饭挑水这些活计倒不用玉明光们的天奴做,浣衣基本都是天奴们自己处理自己的便是,神君和仙官的衣物轮不到他们宫里的天奴做,天宫里有专门的浣衣阁,庖厨每个宫殿都有专门的膳房。

    像苍葭这种对厨艺有兴趣,都是在位于天奴们居住的小院里自带的厨房做,玉明宫的膳房除了端菜甭想动一个碗碟。

    每次轮值有七天,然后有一天的休假,其实梓木仙官身为玉明宫的掌事仙官,真的挺宽容的。

    今天是麟泽君回宫的第一天,也是苍葭洒扫庭院轮值的最后一天,有一天是假期,她躺在床上幸福的打滚。当然有一天的休假也不意味着真的闲下来什么都不做了,要是上头有什么吩咐,管你什么假期还不是照样干活。

    有敲门声响起,苍葭起身,整理了下头发然后开门,是青骊。青骊和辛夷拿着一大堆东西进屋:“这些是扶光公主的赏赐,被彩练昧下的,本来她要亲自拿给你的,但是估计是不好意思面对你,就让我俩送来了。”

    苍葭一愣,上手摸了摸一堆的顶好的云锦灵棉,还有一盒子的珠宝首饰,流光溢彩的,在烛火照耀下像是把屋子点亮了。

    东西是好东西,物也是宝物,可却不是一个小小天奴应该穿戴的。

    苍葭垂眸,重新扬起笑意:“这些锦缎什么的拿去和各位姐姐们分了吧,反正我也用不完,虽然不能外穿,但在屋里做个被面什么的正合宜。”

    两人还有门口凑热闹的天奴们惊讶,这可是扶光公主的赏赐,君不见那傲的不得了的彩练都死死放在屋子里,旁人看都不给看一眼,还是麟泽君回宫这才巴巴的做了一身衣服出来。

    天奴们盛情难却,推推挤挤的进来一人拿了几尺,花色样式的也不挑拣。很快除了苍葭自留的,几匹布就分完了,每个天奴都喜滋滋的,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

    锦缎被分完了,但是珠宝首饰却不好再分,里面几样都是扶光公主戴腻的,珍贵夺目,却只能收藏。扶光公主把不合礼制的首饰珠宝打赏给下面的天奴,天奴逾礼能戴能收藏,却万万不敢随意送给旁的天奴,否则就是藐视公主的大罪。

    待人都走了之后,苍葭关上门收起笑脸,重重的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得了好处,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开心,甚至都没有下午听见彩练被罚了的喜悦。

    她想起小时候,家里还算富足,阿娘每次给她做新衣服挑新首饰,都是认真疼爱的询问她的意见,然后细致的在她身上比划,即使是外面买的成品也是仔细的询问她的喜好。阿娘每次都会说:“真好看,我的葭葭又长大了”,曾经的她是那么的期待新衣服新首饰,可现在即使衣物单调就那么几件,但她却对满屋子的锦绣提不起半点兴趣。

    “我一点都不想长大。”像是在回答记忆中的母亲,苍葭自言自语道。

    隔壁院子,趴在屋子里的彩练忍着疼痛听着外面隐约的欢声笑语,她愤恨的捶床,怨毒之色流露。“不过是一些赏赐罢了,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眼皮子浅成这样,难怪只能当奴才,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地上凌乱的散落着一些碎布,仿佛是一件衣物,上好的锦缎流淌细碎光芒。

    玉明宫的守卫教之前越发的森严了,苍葭在茶房上职几次出门收茶叶和递水都被巡逻和守卫,严肃甚至凶神恶煞的天兵拦下盘问过。据八卦的天奴们说自从麟泽君回宫,来往的仙家官吏也很多,不过麟泽神君只见了熟识的仙神处理公务,其余串门的一改不见。冷淡的一如既往。

    这点苍葭倒是有所感,她和同在茶房上职的另外三个天奴们泡茶的次数都变多了,茶叶的消耗也增加,不然她不会几次出去收茶。毕竟就算来拜访的仙人没见到麟泽神君的面,玉明宫也要礼节性的奉上一杯香茶,就算人家不喝,也不可能把冷茶再递给后头来的仙人吧。灵植园的小仙童都吐槽说玉明宫是要把以往几年欠下的茶叶一次性都喝完吗?

    当然玉明宫来串门被拒绝接见的仙人不包括厚脸皮的风流浪荡子二殿下朝风。

    二殿下摇着自己的扇子,一派多情风流的桃花眼眨了又眨,端起新上的清茶闻了闻,状似陶醉:“哎呀呀,玉明宫的茶一如既往的香啊,明明是一样的茶叶,本殿还是觉得你宫里泡茶的手艺最好!”

    麟泽君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在玉案后认真的处理公文,也不看死皮赖脸非要赖在书房的二殿下。

    朝风见麟泽不搭理他,几次三番讨了没趣儿,他忍不住叹气,亏他们还是发小同窗呢,别人见了都要说一句:那谁谁谁二殿下和麟泽神君从小一起长大呢,还一起进学,据说关系可好了。现在麟泽这么冷淡的态度,着实让他没面子。

    朝风又叽里咕噜扯了好几句闲话,麟泽神君依旧如同皑皑白雪,苍白冰冷不动如山。

    最后朝风受不了了,只好收起轻佻,把自己的真正目的试探着说了:“咳,麟泽啊,看在咱两是发小,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份上,你老实告诉我,你对云川……”

    麟泽终于肯正眼看他了,放下手中文书,麟泽说:“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之后更不会有。”

    朝风还没说完的话彻底堵在了嗓子眼,他该惊喜自己对好友的了解还是再次难过姐姐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唉,早知道你了,偏偏母后和姐姐非要我……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或者是能不能喜欢上人?”小声的嘟囔。

    朝风摇摇头,没忍住把茶水喝完,摇着扇子出去了:“这么一个冰块,实在是可惜这泡茶的手艺了!”后面的声音远远的飘来,有些听不清。

    麟泽把实现转向朝风用过的茶杯,最后看向自己的杯子,神思有些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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