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与喜

    麟泽刚面见天帝回来,唤了梓木几声却不见人,皱了皱眉,随便打发了一个下人去斟茶,坐在殿内把文书批完,刚交给底下文官带走,就见梓木似带愁思面色古怪的走进来。

    麟泽见梓木脸色又红又青,心中疑惑问道:“出什么事了?”

    梓木仙官回过神,他刚处置了手底下那几个糟心的天奴,正想着该怎么禀报九思神君的事,听到自家神君发问惊了一惊,支支吾吾道:“禀少君,是九思神君,他,他……”

    麟泽扶额,一脸无奈,他就知道九思不安分,“他又惹出了何事?”

    梓木偷偷瞟了上首一眼,发现麟泽没有生气,稍微松了口气道:“九思神君今日,今日,宠幸了一名奴婢……”

    声音很低,几乎快要听不见,麟泽一愣,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却下意识的放大了声音,“你说什么?”

    梓木眼一闭心一横,很是干脆的提高了音量,“少君,九思神君今日宠幸了一名奴婢!”

    前头的话很响亮,越说到后就越发的低,梓木知道自家少君对九思神君的看中,现在出了这种荒唐的事,希望自己能多劝就多劝一点,起码不要发生什么惨案。

    战神一脉满门清正向来洁身自好,战神又速来看中两个弟子端正己身,麟泽君更是严于律己,九思出身九皋族也是高洁出尘,没想到现在却闹出了这种事。

    坐于上首的人半晌没动静,梓木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麟泽的表情完全愣住了,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下一秒,拍案惊起,手上的书册重重的拍在紫檀木书桌上,发出一声巨响,似乎有怒气形成的气流掀过,不过还是勉强被控制在了屋内。

    “荒唐!”

    麟泽的脸仿佛凝结了一层寒冰,冰冷的寒霜勃发,冻的梓木瞬间跪在了地上,他就说,自家神君肯定很生气。

    麟泽站在原地按着桌案,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布满寒冰的瞳孔染上了深深的蓝色。

    麟泽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冰冷的视线看向梓木,带着寒冰的气息仿佛要把整个玉明宫冻结,“是谁?”

    语气中没有半分情绪,梓木简直瑟瑟发抖,少君多少年没这么生气了,在心里默默为苍葭祈祷,却还是低垂着头不敢看上首之人的脸色,“是……是……是苍葭!”

    梓木不敢抬头看麟泽的脸色,只是感觉周身寒气似乎瞬间冻住了一般,随即下一秒无尽的寒霜之气从殿内涌出,靠近云雩殿的一部分莲池直接凝结,小动物们都被那严凛之气惊走。

    “放肆!”宽敞厚实的紫檀木桌被怒极之下的神君挥手劈成两半,木屑四溅,梓木却不敢抬手挡一下,他猜到了神君会震怒却没想到这么生气。

    虽然平常麟泽挺爱有意无意捉弄苍葭的,但梓木隐隐约约感觉自家神君应该挺重视苍葭的,不说别的,毕竟是战神尊上亲自带回来的凡人,可是现在,唉,不管那丫头有没有犯傻,最终只能是她的错。

    “出去!”

    片刻后清冷克制的嗓音在梓木耳边响起,梓木不敢抬头,只是飞快的爬起来退出去,顺便关好了门,这么多年这点眼色他还是搞得清的。

    麟泽余光看着门缓缓关上,慢慢的重新坐回椅子上,视线扫到满地的狼藉,过了良久,他的视线慢慢移到了博古架玉瓶上的一簇干花,粉蓝相间,即便不再新鲜,也依旧保持了它最美的样子。

    受灵力震荡,花瓶倒下,里面保存完好的一束干花掉落在了地上,摔出了些许碎屑。

    手指微动,漂亮的花束被吸到了手中,麟泽拨弄花枝,却落得满手花屑。时隔日久,麟泽依旧记得这束花自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是怎么从麒麟台带到云雩殿的,看似无意间一指却藏了似有若无的心事。

    轻轻触碰早已干枯的花苞,最后面无表情的捏碎整个花束,直到只剩满地碎尘。

    那一瞬间极度的愤怒过后是困惑和茫然,仿佛搞不清自己方才为何那么愤怒,麟泽拍落身上的花屑,有些泄气的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他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也不想说一句话,只想静静的待着。

    刚才愤怒时趋势他前去质问的劲头消散,但此刻心里仍旧怪怪的,有酸有涩还有苦,还有一种淡淡的难过,就像是被最亲的人背叛的那种难过,但细细想来,好像没有任何人背叛他,但他依旧很难过。

    麟泽突然很想迁怒自己的师弟,想打他一顿发泄自己内心的惆怅火气,但转念一想,对方除了行事过界了一点好像没有对不起他,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教训对方,倒是可以仗着师兄的身份去教训对方分寸体统,可是他心里像有一个小锤子不停的敲打他,告诉他,不是的,你不是因为这个才迁怒他生他的气的。

    那是因为什么呢?麟泽静静的坐在殿内思考着。

    飞羽殿。

    九思将苍葭放在榻上,仍旧有些不敢相信的的碰了碰对方的脸,发现真实的不可思议,并不是伪装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鬼使神差的伸手在苍葭额头探了探她的元灵。

    既熟悉又陌生,但确实是知赢无疑,似乎还带了点当初他赠与对方的翎羽气息,九思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九思脸上的表情变的空白,伸手再探。

    凡人?怎么会是凡人呢?怎么会变成凡人呢?

    九思缩回手,往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孩,方才他情绪实在太过激动根本没仔细看,现下稍微平静了些,仔细看来其实以他的眼力不用探元灵都能看出苍葭是凡人。

    欣喜惊讶之余九思有满腔的疑问想要诉说,但此刻苍葭昏迷不醒,九思坐在榻边撑着下巴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强行把人唤醒,只是叫了两个下人进来伺候着,等人醒了再叫他,他得去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顺便想想落入弱水的神仙是怎么复生还会变成凡人的。

    在飞羽殿外伺候的天奴被传召,看见榻上躺着的人差点惊呼出声,面面相觑之下还是乖乖的上前伺候,却低垂着头眉来眼去的,只是碍于神君当面不敢说话,积攒了满腔的八卦,只待出去了便找人分享。

    跟着九思回到飞羽殿的芽芽自动的飞到了一旁的架子上,见自己的小美人还不醒也不催促,只是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羽毛然后开始打盹,虽然它翅膀上的伤被九思治好了,但是毕竟失了血,又飞了那半天,现在都有些累了,还是睡一觉再说。

    苍葭睡梦中只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还一阵阵的刺痛,她这是怎么了?

    苍葭在梦境中挣扎了良久,终于无力的慢慢睁开了眼睛,还不待细看,耳边就传来惊喜的声音,“醒了醒了,苍葭你还好吗?”

    苍葭捂着头晕晕乎乎的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看见自己面前的两人面带惊喜,不明所以道:“明月,露珠?你们怎么在这儿?”

    明月和露珠顿了顿,露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来,“苍葭,你还是仔细看看你现在在那儿吧,不是我们在这儿,而是你在这儿!”

    啊?苍葭懵懵懂懂,敲了敲自己晕晕乎乎的脑袋,偏头看了看此刻的所在,风雅精致颇有几分趣味的寝殿,和云雩殿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不过不管怎么变,都是低调奢华的品味,也不是她一个奴婢能躺的地方。

    苍葭猛地掀开被子险些连滚带爬的摔下去,她的记忆断片了,只记得中午的时候陪芽芽那只小鹦鹉玩,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苍葭想从榻上下来却被明月和露珠按住了,两人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安心的躺着,明月之前和苍葭的关系还算好,她压低了声音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被九思神君抱回来的,这里是飞羽殿的寝殿!”

    苍葭依旧很懵,她根本没见过九思神君,更何况被他抱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她又干了什么吧?苍葭回想起麒麟台吃多了玉梨醉倒的事,可是她今天明明什么都没吃什么也没喝啊?!

    苍葭抱着头冥思苦想,被按着躺在榻上不自在极了,想着那位同样尊贵的九思神君,给她熊心豹胆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躺在对方的榻上啊!

    门外传来行礼的声音,明月和露珠赶紧起身上前候着行礼,苍葭脸色一白,顾不上什么也赶紧掀开被子下榻行礼,谁知还没跪下去,一道雪白的身影快速的从殿门走进,稳稳的扶住了苍葭的手臂,一个清朗好听带着喜悦的嗓音道:“你们都下去吧!”

    飞羽殿内外的天奴们恭敬的行礼退下,九思摆摆手,“都走都走,别挤在我的殿门口,我都没法呼吸了!”

    苍葭惊讶且不明所以的被九思紧紧抓住了手臂,见他把人都轰走了,还不待说什么,就见九思转头,亮晶晶的眼睛倒映着她的影子,俊朗活泼的外表带着深深的喜悦。

    苍葭一怔,还想行礼,九思就开心至极的抱住了她,甚至抱着她转了两圈,不停的叫她,“知赢知赢,我太开心了……”

    苍葭瞳孔剧震,直接从惊讶变成了惊恐,虽然这位九思神君没有给她半分上位者的压力,反而很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他的表现让她实在惊恐。

    苍葭来不及说话,被抱着转了两圈,虽然有些晕,却还是听清了九思唤她的名字,知赢。

    又被认错成那位知赢公主了……

    苍葭真想苦笑,虽然这个怀抱不含任何旖旎的成分,更像是友人久别重逢的那种极致的喜悦,但苍葭还是不想被认错,或者说,她不愿意做任何人的替身。

    被放下来后,苍葭来不及头晕,推开了九思往后退了一步道:“九思神君,您认错人了,我不是知赢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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