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携君济 > 忠将(一)

忠将(一)

    偏偏他视线就这么压在温丽湘身上,没有分毫退让。

    那视线有些炙热,温丽湘藏在袖子里手指尖有几分颤动,呼吸略略一沉,连肩膀也颤了颤。

    她与裴肃朗视线相对,不喜裴舒朗用那种眼神看她,仿佛也让她身子热起来。

    她眼神澄澈干净,与裴肃朗有些幽黑眼眸对视,带些对抗意味,阳光折射到眼里,这种情绪更为凸显。

    温丽湘这会从裴肃朗刚才烫人视线中知道裴肃朗说的是什么。

    仅因为她这会除草功夫,身上溅了泥点子,裴肃朗就不耐。

    温丽湘低头看看自己全身,青色长衫是皱巴巴的,其间还有些红褐色泥点,若不细看,也看不太出来。

    温丽湘蹙蹙眉头,眉间隐有不满,左右身上污泥不在裴肃朗身上。且这点脏分明无伤大雅,裴肃朗却如此小题大做,况且她这一身泥巴本意是为帮阿婆,如此也算情有可原。

    温丽湘实在不知裴肃朗在不满意些什么,她又抬眼去看裴肃朗。

    裴肃朗目光这会不在她身上,落在她与李寉收拾出来的院子里。

    温丽湘终于敢明目张胆将藏在眼底不满表露出来。

    夕阳还剩半个浮在天际,绵延起伏高山划出天与地的距离。

    可青山与天的距离又好像那般近,看起来夕阳好像个娇媚姑娘,看见近在咫尺的心上人,脸颊悄悄红起来,半藏身子掩在青山后,只敢腼腆羞赧望着心上人。

    暧昧又带少女心思光辉洒在裴肃朗身上。

    裴肃朗随时脊背都挺得很直,长身玉立,这向来是文人该有的风骨。

    他线条冷硬的面容被暖意青睐,冷白的脸颊熏染淡淡橘红,倒有些像个看见心上人的纯情少年郎。

    温丽湘被自己毫无逻辑的想法逗笑了,眼里不满散了。

    院子空旷不少,四周生出稍带凉意柔风,屋后一片枝繁叶茂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

    温丽湘鬓边散落下来碎发经风轻轻拂过,柔和铺面,发丝往面上扑,她眼睛有微微痒意,略有微幅的眼睛更弯起来些。

    看着像是在对裴肃朗笑。

    裴肃朗这时正好转过头看她。

    他面上似乎更严肃了。

    却瞧见裴肃朗极其不自然移开头看向别处,他的耳廓好像又红了几分。

    他们之间距离并不算近,可那抹红就是那般明显,温丽湘看得很清楚。

    青川走到裴肃朗身旁,俯身朝他行礼,“大人。”

    温丽湘这才看清青川手上拿着一条鱼一刀约莫她手臂长的腊肉。

    鱼和腊肉大都是用稻草编的草绳绑起来。

    吊在绳子下的鱼和腊肉随青川动作晃了晃。

    温丽湘瞧着那鱼肥硕得很,那风干的腊肉也飘着一股香。

    自她从府中出来,生活一向从简,往常在饭桌上不过随时可见,甚至有些腻味的饭食,此刻却也及眼前这两种生食冲击力大。

    温丽湘口齿生津,不自觉吞咽一番。

    她好似有些明白了百姓们如何精打细算,那粮食就是不够吃……

    裴肃朗微微点头,视线转到老妇身上。

    老妇还是坐在灶屋外摆着的长条木凳上,视线似有若无落在裴肃朗身上,眼神有些躲闪。

    温丽湘蹙蹙眉,有些奇怪,见青川一眨眼功夫到老妇身旁,“老人家,您昨夜留下我们住宿,这还是我家大人给您的谢礼。昨夜多有叨扰。”

    老妇本是坐着,青川微微弯下腰对老妇说话。高束马尾散在腰后。

    温丽湘瞧人,觉着青川跟自己年龄相差不大。

    这边裴肃朗也注意观察青川和老妇一举一动。只是他眉间一沉,脸上带几分严肃。

    温丽湘稍有疑惑,却见老妇“腾”地从板凳上站起,拼命推拒青川好意,直摇头,喉咙里发急促气喘声。

    温丽湘竟从那呜呜的声音中听出“不用”两个字。

    温丽湘又将视线落到青川与老妇身上,青川因老妇推攘连连后退,过于矮小又如此年迈的老婆婆竟有如此大的力量,毕竟青川可是练家子。

    而且,老妇这么大的动作应当是听清了青川的话。可她不是聋子吗……

    温丽湘有些想不通了。

    李寉与刘树都在细想这其中蹊跷,到底还是李寉快一步,他快速走到裴肃朗身旁,压低声音道:“大人,这是怀疑……”

    裴肃朗摇头示意李寉别再说话。

    李寉识趣噤声。

    随后裴肃朗又点点头。

    李寉定下心来,后退一步站在裴肃朗身后左侧。

    刘树对李寉这副唯裴肃朗马首是瞻模样看不太顺眼,偏偏李寉脑袋比他转得快,不然也不会让李寉占尽先机。

    刘树对李寉不免鄙夷,就算与他一同考上制举又如何,那副样子还是是没见过世面的,下等人的劣根性便是从来如一日的攀附有势之人。

    他就不一样了,他生在世家,要什么有什么。于是刘树对李寉举动根本不屑一顾。

    撩撩衣摆,往裴肃朗方向靠近一点,半扬起脑袋“哼”一声,暗暗与李寉较劲。

    青川实在没什么办法,转过头看看裴肃朗。

    裴肃眉间微动,他顿顿,大步往老妇方向走去,在老妇身前站定。

    老妇见着眼前这人几乎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男人,俊朗五官隐约压着阴沉,比起梁王还要可怖几分。

    老妇推攘动作停了下来。

    老妇头发苍白,看不见任何黑,估摸也有耄耋年纪,但见她举手投足动作间透出干脆利落,并不迟缓脸上虽满是皱纹,气色却是极好,眼睛略微浑浊,仍显精神。

    裴肃朗眯起眼睛,朝老妇微躬身,他是朝中权臣,可这个身份,他拿得起放得下,向老妇行礼的动作做得十分自然。

    院里的温丽湘看着不禁一愣。

    老妇似乎也没想到裴肃朗会这样做,也是一愣,脸上神色怪异,双手在空中比划两下,动作并不自然。

    裴肃朗将一切收入眼底,声音一贯沉缓,“本是打定主意今日离开,昨夜夜深打扰老夫人,给您添了麻烦,便送来吃食答谢您老夫人。”

    裴肃朗说着没了后话,他顿顿。

    这话意思很明显,今夜他并不打算在这留宿了。

    老妇猛地抬起头,双手比划动作更快,嘴唇极快蠕动。

    裴肃朗隐约辨得那唇语,看出说的话是不麻烦。

    “如此,今晚就再多叨扰老夫人。”没过一会,裴舒朗又道。

    老妇这才完全镇定下来。

    青川眉头一拧,偏头看看裴肃朗。

    他们刚在岁同乡走了一圈,有人谈起这位老妇,这老妇是三年前来到这的,名叫白青。只她一人,去王传兴那登记的时候,也主动提出不要土地。

    生逢灾年,堪称乱世。

    上头也颁布律法允许无处可去的流民可就近向各郡,县,乡投奔,其地方管理者还应按照流民数量划给流民土地。

    只是近些年天灾频频发生,莫说接收流民,就是本地人都活不下去,更别说还要将土地分给外乡人。

    王传兴当时见白青也没几年好活,便分了她一块三分次田要她种粮食。

    白青根本不要,不说她是从边关跑回来的,几千里的路程愣是靠两条腿走过来,已是命大。

    据说她屋里男人,儿子,孙子都在边关打仗,不过前些年羌人实在强悍,都在战场牺牲了。

    岁同乡也有从边关逃回来的人,都说那地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那边的人都让沾上了羌人匪气,治安极差,随处可见死人骨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老婆子从边关逃回来也有些本事。

    王传兴那时有些善念,分给老婆子村西边这处烂房子,落得一个住处。

    这破房子前身的主人是个爱喝酒的庄稼汉,哪天晚上失足滚到河里,至今人们也没见着他尸身。

    白青在这处住下,却还真叫她好好活下来,开采离屋子不远一块荒地,乡民曾费好大的力气也未将这块地开出来,村西就没多少人住。

    反倒被白青种出粮食。

    乡民们都眼红,盼白青快点死,这开采出来的地就是他们的了。

    可三年过去,白青还活得好好的。

    不是青川多疑,乡民不在乎这些事,他这些年跟着裴肃朗,也渐渐被裴肃朗影响。

    边关姓白的人家多不多他不知道,总之在刘阜未被刘阜派到边关之前,坐镇边关的便是白先勇,后来刘阜去了之后,白先勇尽力扶持,正好三年前白先勇被羌族这任首领弩尖当场砍下头颅,随后我军士气锐减,被羌人节节败退,这白先勇儿子白升伐为救腹背夹击的梁王,自愿被弩尖俘虏。

    刘阜一连失去两员大将,士气将近枯竭,刘阜只身偷袭敌营,拼死将白升伐尸身抢出来,随后为白氏父子举行盛大葬礼,朝廷先后追封两人烈候、忠候。

    刘阜许下承诺若是此战胜利,军中无论生还与否都将封爵分地。

    士兵士气高涨,这才有了刘阜绝境逢生,大败羌人凯旋归朝。

    此次刘阜回长安,一为阻裴肃朗毁他基业,二为带上白氏父子棺椁回朝厚葬。

    因此,刘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裴肃朗。

    这老妇也姓白,到底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此刻,太阳已完全落下山头,周遭暗了些。

    裴肃朗面上憔色渐显。

    青川握了握剑柄,眉头紧锁。

    说来说去,大人走的这条路实是自讨苦吃……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