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体育课上，九班十班的男生们也在自由活动，盛柏和俞珊向体育老师要了羽毛球拍，在场地上打着玩。

    不远处的篮球场几个男生陷入了骚乱，打成一团，劝架阻拦的人越来越多，老师也迅速赶到。

    等老师批评教育结束，下课铃也响了起来，九班同学们又围上去，盛柏瞥了几眼就回班了，她对男生打架的事情毫无兴趣。

    回到教室里，孟泓泽坐在椅子上大口喝水，短发上都是汗水，慢慢沿着鬓角流下来，随手用袖子蹭了蹭，看见盛柏过来，他起身让开地方。

    盛柏刚坐下来，孟泓泽也放下水杯，他有些奇怪：“你不是和九班的姜玚关系不错吗？他参与打架了，我看好多女生都过去了，你不去吗？”

    盛柏皱紧眉头：“刚才打架的有姜玚？”

    孟泓泽点点头：“嗯，好像是因为和李腾彬争篮球场地。”

    盛柏完全不敢相信，那个性格内敛的姜玚居然会打架，连忙又要去找他。

    孟泓泽再次起身，方便她出来，盛柏又回头纠正他：“我去找他，和其他女生没有任何关系。”

    孟泓泽愣了下，认真道：“抱歉。”

    盛柏笑了笑，就赶紧出发，先在九班门口扫了几眼，姜玚也还没回来，拉住一个刚进教室的同学，问有没有见到姜玚。

    “我刚从操场回来，他们好像都去医务室了。”

    盛柏又急匆匆往楼下跑去，楼梯拐角处刚好碰见姜玚，他和九班几个男生女生一起上来。

    盛柏在看到他的瞬间脸色变了，唤名字叫住他：“姜玚。”

    姜玚抬头看着盛柏，沉默地跟上她的脚步。

    九班的几个同学本想一起，程旭清落在后面，提醒道：“你们跟过去干嘛？”

    蔡馨萍担忧道：“盛柏好像很生气，她要是给姜玚父母告状怎么办？”

    程旭清嗤笑一声：“姜玚没长嘴吗？需要别人解释？再说了，那俩人是青梅竹马，不用别人操心，班长，你还是担心一下这次打架会不会影响咱们班的纪律分吧。”

    蔡馨萍气得不行：“明明是你先挑的头，还好意思说咱们班的纪律分，你当时怎么没有想到这件事！”

    “所以我很愧疚。”程旭清又故意补充了一句，“只对姜玚，而不是咱们班。”

    走廊拐角的偏僻处，课间也没有多少学生，盛柏这才停下了脚步，叹了一口气，看向左眼青肿变成熊猫的姜玚：“怎么回事？”

    事情很简单，李腾彬当时去洗手间了，但他把外套和器材室拿来的篮球放在一个篮球架下面当成占位。

    姜玚和程旭清还有两三个九班的男生也想打篮球，一时没注意到篮球架下面的东西，等李腾彬回来了，他说这是他占的位置。

    李腾彬只有一个人，其实程旭清可以让他加入进来。

    但是程旭清不仅在现场看到盛柏踢他，后来也听姜玚讲过一鳞半爪，很不喜欢李腾彬这家伙，坚决不给让地方。

    姜玚不想把事情闹大，正打算劝一下两边，李腾彬似乎心情不好，情绪格外不稳定，一句话都不听，一拳就锤了过来。

    姜玚没有防备，左眼被打中了，结果程旭清更加愤怒，也打了回去，一边吆喝那两三个九班男生一起上，马上就要变成群殴了，姜玚还保持着冷静和理智，强行拉住了他们。

    体育老师把全员批评教育了一番，又带受了伤的姜玚和李腾彬去医务室，让李腾彬和程旭清各自写一份检讨，其余人都没有动手，也就没有其他惩罚，事情解决了。

    现在姜玚却有些犹豫，好像程旭清的做法更有男子气概，但他也做不到撒谎，还是按实讲了。

    盛柏松了一口气，笑着夸奖他：“你做得很好，没必要搞这种无谓的意气之争，打架并不能解决问题。”

    姜玚唇角微微上扬：“那你之前还打人干嘛？”

    “因为我占理，而且踢了他之后我很爽。”盛柏笑道。

    “道理都被你讲完了。”姜玚又顿了顿，“所以我没有做错？”

    “没有。”盛柏语气坚定，“你要是因为这种事就打人了，我反倒要看不起你呢，诉诸暴力是最差的选择。”

    “那叔叔呢？”姜玚还是有些困惑，他妈妈和盛柏都不认为打架是好事，但男生之间好像都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继父生父都没有和他聊过这个事，剩下亲近一点的男性长辈只有盛柏爸爸了，他时不时把打过架当故事讲出来。

    “我爸吗？”盛柏摇摇头，“他还经常炫耀呢，大部分我都不赞同，不过现在他也不这么做了，但别看我爸脾气这么暴躁，在家对我和我妈一直很温和。”

    姜玚不解，盛柏继续解释：“我爸被我爷爷从小打到大，我爸也一直在反抗，一度还想远离父母去外地生活，但我奶奶人又很好，我爸被孝道影响留了下来，直到我爸成家立业，我爷爷年老，他俩才终于能和平相处了，我爸给我说，就是因为我爷爷对他这种简单粗暴的教育，他才坚决不这样对我和我妈，哪怕有时我们之间再生气，也只是吵架冷战。”

    盛柏明白过来为什么李腾彬不听劝解就要动手，因为他也接受着打架解决一切的家庭教育。

    那程旭清是怎么回事？盛柏可不记得程旭清和她有多么熟，难道只是仗义就能做到这一步吗？她不相信。

    “和你没关系，程旭清最近和他妈吵架呢，李腾彬撞上枪口了。”姜玚叹气。

    盛柏和姜玚一边往教室走，一边闲聊。

    “和他妈妈吵架？”盛柏听姜玚讲过一点，记得程旭清是单亲家庭，他妈妈很厉害，自己开公司，事业做得很大，物质上没有亏待程旭清，却忙得没空管他的学习，所以他成绩不太好，但平时母子感情还不错。

    “这不是初三了吗？程旭清他妈妈突然关心起了他的学习。”姜玚说道。

    “就害怕这种，一直松散管理突然变严了。”盛柏理解了，“以程旭清的性格，难怪反应这么激烈。”

    姜玚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盛柏关心道，“是担心阿姨说你吗？”

    “她肯定要问，但不会骂我，放心吧，就是这周日我过生日，每年我家都要拍照片，我这熊猫眼怎么办？”姜玚问道。

    盛柏没想到姜玚还有这么爱惜自己脸蛋的一面，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要是非常在意，我帮你涂点粉遮下瑕，其实就这样留个纪念也不错。”

    一边是化妆，一边是熊猫眼，姜玚陷入了头脑风暴。

    最后他没有拍照合影。

    盛柏大喊可惜，一边送上生日礼物。

    她没有特意再包装，姜玚直接能看到是什么东西。

    百乐和斑马的黑色中性笔各两支。

    “你还记得啊。”姜玚轻叹。

    盛柏笑了笑：“又不是百乐的钢笔，这几根笔又不值多少钱。”

    姜玚深受触动，把他最近整理的各科难题都塞给了盛柏，郑重道：“这次期中考，你比上次月考又进步了一些吧？努把力，咱们一起去附中。”

    盛柏上一次月考排在全班三十五名，比初二那会儿好一点，刚过去的期中考又前进了十名，排到了班级中间，全年级里也是五百名左右，虽然还达不到她初一的排名，除此之外，已经是她的历史最好成绩了。

    但要考进附中高中部，至少要考到全年级前二百名，所以附中周六下午会给这部分学生额外补课。

    就算是初一那会儿，盛柏最好也只考到全年级三四百名，勉强够得上市三中的分数线。

    “我也想继续在高中部念书啊，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语数英才刚开始第一轮复习。”盛柏坦诚道。

    姜玚沉默不语，他过生日时，一家三口在外面聚餐，他给父母简单讲了讲最近身边发生的事，他没有察觉，好多都是和盛柏有关的。

    姜玚妈妈笑着听他讲完，说道：“玚玚你和小柏关系好像越来越好了呢，这样的友谊是需要维护的，高中你们要是不在一所学校，也要保持联系啊。”

    姜玚还没有清楚认知到，他和盛柏有可能不会继续在一所学校上学，没法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要小看空间距离，我那些还在老家的朋友同学，现在感情都淡了，但哪怕是邻居，也不会常常来往，如果不是我和小柏的妈妈经常联络感情，我们俩现在又不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友情也会变淡。”姜玚妈妈抿了一口红酒轻声说道。

    “也不一定啊，盛柏最近学习进步了不少。”姜玚低声道。

    “我当然希望你们俩还能一起上学，小柏很可爱，性格也很好，我感觉就像多了一个女儿似的，但你学得轻松，每次都能考到班级前三年级前五十，不代表别人也这么容易。”姜玚妈妈说道。

    姜玚还没法理解体会这一点，他认为努力就会有好结果，盛柏又不笨，再认真努力一点就能做到。

    “正好，语数英开始第一轮复习了，盛柏，你这三门里就数英语最差，我们一起攻克，它就是一种语言，有什么难的！”姜玚握住四支笔杆，他不信邪，非要拽着盛柏往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