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狰狞的几十只丧尸一拥而上，非常有视觉冲击力。
虽说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有些慌张，几个小年轻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第一只丧尸抵达，村长红着眼高举锄头劈过去。
“上啊！”他怒吼道。
众人如梦惊醒，立刻跟着举起手里的农具冲着离自己最近的丧尸招呼。
虽然没什么章法，但人多力量大，丧尸瞬间倒下去七八只。
“好！”眼看第一波攻击这么有效果，大家士气高涨。
陈曦跑得太快，直冲到汽车跟前才停下，急促的呼吸让她胸前有些痛，但身后的打斗声提醒着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将挂在背包上的镰刀拿下来，她重新加入战场。
丧尸生命力极其顽强，只要不被破坏脑子，即使只剩下一颗头也要挣扎着咬人一口。
被击倒的丧尸们重新站起来试图越过路障。
路障是村民们自己做的，为了保证结实，都用的最好的料子，一个路障有一米半长，80厘米宽，非常沉。
但木头毕竟只是木头。
丧尸们虽然暂时还没有跨过来的，路障已经被它们挤得往后移动。陈曦和关俊元所在的位置还好，其他人前面的眼看就要被推翻了。
村民们能跟这么多丧尸周旋，主要就是靠路障隔开距离。
“小春小书大志，扶住路障。”村长让三个人一人扶一个顶在前面。
其余人继续攻击。
当丧尸们都挤在一起的时候，镰刀又不如球杆好用了。
用力将深深刺入丧尸颅骨的镰刀拔出来，陈曦抹了把头盔面罩上溅到的血。
手套上也全是血，这下更看不清了。
陈曦干脆将头盔摘下来，低头间正好看到一只倒下的丧尸没有死透，伸出手试图用尖利的指甲勾扶着路障的大志。
镰刀迅速挥过去。
大志正拼命抵着路障不让丧尸靠近，忽然眼前血色的刀光一闪而过，一只青黑的断手掉到地上。
没事时间道谢，大志姿势不变继续死死抵着路障。
陈曦毫不在意，一手抓着头盔一手拿着镰刀，左右开弓。
丧尸越来远少，胜利似乎近在眼前。
但事情没这么简单，之前掉进沟里的那部分丧尸也跟过来了，因为沟底有淤泥所以它们到的比国道上的丧尸慢些。
沟底的丧尸们手脚并用飞快爬上坡，翻进国道护栏。
众人即将两面受敌。
陈曦离护栏最近，扔下手里的镰刀和头盔，边跑边吼道：“你们继续，我先挡着！”
说完陈曦发动异能。
已经翻过护栏的几只丧尸接连倒在地上。
异能转眼间又下去三分之一，然而沟里还有许多丧尸。
不过不用着急，陈曦很有高打低经验，她双手抓住护栏旁的木质路障，用力抱起。
太、太沉了！
怎么会这么沉！！！
陈曦脖子上青筋浮现，表情狰狞，“啊！！！！！！！”
随着她的嘶吼，路障终于被抱起来。
“啊！”
陈曦叫一下，挥动一下。
即将翻越护栏的几只丧尸被打掉下去，连带着将一些还在坡上的丧尸碰到沟底。
丧尸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打下去一批又爬上来一批。
陈曦只打了一两分钟，就感觉胳膊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快点！我要坚持不住了！”
幸好正面的丧尸已经只剩下七八只了，大部分人赶紧到护栏这边帮陈曦。
早就说过高处打低处最好打。
正好还有个国道护栏隔着，连自制的路障都不用，冒出一只丧尸打一只。
两边都不需要陈曦了。
不再勉强坚持，她松手，路障重重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陈曦退到后方，也不管干不干净，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是不想帮忙，主要是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
十分钟后，所有引过来的丧尸被杀死。
路边的沟里和地上到处都是丧尸的尸体和断肢，黑红的血液和灰白的脑浆多到汇聚成小溪缓慢地从路中间流向两边的排水沟。
“结束了吗？”关俊娟怔怔地望着大家。
村长拄着铁锨，肯定地说：“结束了，我们打赢了。”
“呜呜，我们赢了，”十八岁的少女呜咽道：“真好。”
又有人发出抽泣的声音，是黄毛，但他因为男孩子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只不过大家的目光还是让他有些脸红，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走了走了，回去休息。”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休息喽~”小平头把锄头扛到肩膀上。
年轻人体力好，虽然累点还能自己走。
村长夫妇和五叔五婶两对中年夫妻相互搀扶。
刘奶奶甩甩手，她拿着一把铁叉子，虽然很好用但太沉了，肩膀和腰都疼起来，已经好了的脚踝也因为过度用力开始隐隐作疼。
陈曦站起来扶住她的胳膊。
刘奶奶：“你今天出力最多肯定累坏了，不用扶我，我还能走得动。”
陈曦摇摇头，依旧扶着她。
战斗过后，人类幸存者迎接胜利的画面如此温馨。
“大志，回去吧。”眼见着众人陆续离开，单红洁叫站在原地不动的关承志赶紧走。
自打战斗结束后，他还没说过一句话。
闻言，原本低垂着头的关承志望向单红洁，神色晦暗不明。
单红洁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勉强笑道：“大志，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怎么了？
众人停下脚步。
关承志举起右手，嘴里喃喃道：“我被抓了。”
他的手背上有一道不大的血痕，很浅，但明显已经发黑，伤口周围隆起青黑的血管。
“这么一条小口子不碍事，走，回家。”单红洁伸出手，想走过去带他回家。
“别过来！”关承志猛地后退一大步，“我知道的，我要变异了。”
单红洁不停地摇头，眼睛里的泪水都被甩出来了，“不会的，你相信我，不会的。”
说话间，青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关承志的脸上，他眼白开始发灰，瞳仁缩小。勉强维持住神志，叮嘱道：“照顾好咱们的女儿，还有……”
“嗬嗬。”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吼，继续说下去：“杀了我。”
“不……”单红洁还是不停地摇头。
“杀了我，我不想变成怪物，好吗？”关承志的语气变得十分温柔，叹了口气：“这些年辛苦你了。”
关承志打小就性格木讷的人，脑袋也不聪明。初中读完以后没考上高中，于是留在家里种地，甚至没考虑过外出打工。
等年纪再大点，经人介绍跟单红洁结婚。他们的生活里没有浪漫，也不懂什么是爱情。后来两人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关俊昕，正是当初第一个发现陈曦有异能的女孩。
日子就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平淡度过，明明才三十多岁却跟活了一辈子似的麻木。
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胡乱擦干脸上的泪水，单红洁答应道：“我会照顾好昕昕。”
她拿着手里的铁锨慢慢靠近关承志。
“小舅妈，让我来吧。”关俊元站出来，在病毒大爆发的那天，他已经杀死过许多家人了，所以让他来吧。
单红洁又落下泪，叮嘱道：“轻点。”
关俊元：“好。”
没有反抗，关承志死了。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这是陈曦第一次见到认识的人因为丧尸死亡。
因为关承志性格的原因，她们之间没说过话，可他已经被她在心里划到自己人那一拨了。
王忠林不算，当时她难受完全只是因为亲手杀了人和对未来的恐惧。
刚刚还坐在一起吃饭的人，眨眼间就没了，陈曦忽然意识到：
原来，末世是这么残酷而冰冷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