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

    到了回梁府去探望爹娘的日子,梁涘的调研也做得差不多了,她打算这次回去就与父亲说明,等下回去办货便可带些布料回来瞧瞧。  等有时间亲自去那江南水乡走走,梁涘想。  她与江忱两人今日穿了同色系衣服,雪韵出门前看了好几回,小姐和大官人真是般配。  以前她觉得小姐与杜大官人最配,但杜大官人既已负了小姐,现在她觉得自家大官人最好。  两家隔得不远,除非下雨,梁涘都喜欢散步前去。  此时正是八月末的黄昏时分,拐过布满商铺的前街,两人转入小路浓荫下,蝉鸣不止,而叫卖声渐远。  梁涘在心里复习着说服父亲的话,忽听得一声“当心”,身子随即被带了过去。  江忱扶着她肩往旁边挪了一步,指着一条从树上挂下来的大毛虫给她看,梁涘一阵鸡皮疙瘩,敢情刚才差点贴上这毛东西了?  她转头问江忱:“你带火折子了吗,我想燎它。”  江忱哼哼笑了起来:“没带,你饶了它吧。”带着她继续走了两步,手扶在她肩上试着紧了紧,感觉她肩膀的僵直,遂把手放了下来。  梁涘冲他一笑,牵了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阿涘……”他刚唤了一声,却见前面梁府门内走出两人,是杜汉泽与他的随从决明。  杜家就在隔壁,以前两家就常走动。  梁涘朝他看过去,光影晃动他的面容看不真切,但她又何需借这阴晴不定的光。  相比于上次酒醉的率性,杜汉泽恢复了以往的沉静,这是他对待大多数人的惯常态度。他静静看过来,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掠而过,而后缓缓看向两人,拱手作了一揖便转身离开了。  她出神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心里有一种道别后的寂寥和轻松。  江忱在一旁耐心等着,偶尔为她拍开一两只小虫。  “我们进去吧!”梁涘抬头对他笑,握紧了他的手。  这天晚上回到萧爽居的时候,梁涘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大概因为梁长善同意了她的开店计划。  货源有了保障,她便可以筹划下一步了。  江忱从书房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哼着小曲儿,正要擦去唇上的口脂。  “等一下……”他忽然道。  “嗯?”梁涘疑惑回头,“怎么了?”  江忱缓缓走到她身旁,俯身靠近,目光在她娇嫩的唇瓣游移,沉声道:“我帮你……”  “嗯…?…嗯…”  未给她时间反应,便托着她的后颈,低身吻住了她。  本来只是想浅尝辄止,但她的唇瓣像蜜一般甜,让人尝了一口便还想再尝一口。江忱竭力克制,捧着她的脸稍稍离开,眸光落在她的唇上。  “擦掉了……”他用指腹轻轻抚了一下,柔声哄道。  梁涘双颊染红,眸色如两汪漠漠水田。  江忱轻笑了一声,直起身转身待离开,腰间却被一双手环住。  梁涘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她原以为会喜欢杜汉泽一辈子,心中痛处被自己一次次剜去后留下可怖空洞的窟窿,已在不经意间被江忱占据。  皮肉剥离的痛后,夹杂着新生血肉的勃勃生机。  转眼到了锦城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花灯节,街上处处挂着彩灯,梁涘吃着糖葫芦,被江忱拉着在人群中慢慢穿梭。  “哎呦!”梁涘被几个从后面窜来的小孩碰了一下,撞在闻声回转的江忱身上,咬了一半的山楂球从签子上落下,糊在他前襟上,梁涘哈哈大笑起来。  江忱轻轻捏她腮帮:“还笑!帮我擦。”  梁涘边笑边掏帕子帮她擦,江忱接过她的糖葫芦,将一截露出的签子折了去。  “诶,这不是阿涘吗?”一个甜美声音。  梁涘转头看去,果见沈惠然朝这边走来,视线朝她身后一偏,杜汉泽在几步远处跟着,也往这边看过来。  沈惠然忽停了脚步,转身走到杜汉泽身边,拽了他的胳膊笑盈盈的,杜汉泽只由着她。  以前每年花灯节,他们几个远近一块长大的玩伴,也这样走街串巷,那时梁涘看到沈惠然老黏着杜哥哥,就总跟她争风吃醋,后来得知杜哥哥喜欢自己,梁涘在沈惠然面前更是得意洋洋,恃宠而骄,不让她靠近杜哥哥。  而今,沈惠然故意挽着杜汉泽,眼里有着三十年风水转到自个这里来的快意。  梁涘看着得意洋洋的她,想象若在从前自己该气成何样,而如今却已没有那份置气的心思,不禁淡淡一笑。  双方行了礼,杜汉泽道:“我们正要去停云桥那边登船赏月,锦舟和阿川他们已在那里等,你们可愿一同前往?”锦舟和阿川也是与他们自小一块长大的好友。  江忱看梁涘,正好对上梁涘目光,她一笑:“听你的。”又悄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江忱揣度她心思有些拿不准:“如此…愿同前往。”  杜汉泽请两人先走,走着走着,梁涘拉着江忱慢慢落后了,突听梁涘一声急呼,半边身体矮了下去,江忱忙扶着她腰抱住:“怎么了?。”  “崴脚了!”梁涘皱眉痛苦说道。  杜汉泽已赶到身前,伸手就要去查看她的脚,被梁涘一挡,手停在半空。  梁涘颇为抱歉说到:“怪我扫兴,不能同你们一起去赏月了,痛死我了。”  杜汉泽闻言脸色变了几变,默默收回了手。  梁涘仰转头说:“江忱,背我回家吧。”  杜汉泽也不留,着看梁涘伏在江忱背上离开,眼神瞟过她那只扭伤的脚,路旁花灯璀璨,心中所思却只有她方才所说“回家”二字。  沈惠然看他神色,也不敢再越矩,松了他的胳膊站到一步之外,谁知杜汉泽突然哂笑了一声,转头往停云桥去了。  江忱心里着急,想赶紧找个医馆给她看看伤势,不料背上的人突然哼哼哈哈笑了。  江忱忽怔:“你装的?”  梁涘晃动双腿:“才发现!”  “为什么?”  “走累了,想要你背。”梁涘箍紧他的脖子。  江忱不理会她,想到近日与她的亲密,生了几分醋意:“是不是怕去了触景伤情?”  “不是!”  见她不是很想说,江忱也不再问,只认真道:“要我背,你说便是。”  梁涘把头靠在他肩,手指顺着他的下巴往上点移,轻轻捏了下他的脸颊,在他耳畔轻轻说:“良辰美景,只想与心悦之人共度。”  江忱闻言怔了怔,忽然将梁涘就地放下。  梁涘将将站稳,只觉两个耳珠一凉,似挂上了什么东西,她伸头去摸,不太确定道:“珍珠耳珰,你如何挂上去的?”  “向一位手工师傅请教的,只要轻轻夹上便可,不会引起耳朵发炎。”他说得轻描淡写,没提自己为此几乎跑遍了锦城。  梁涘开心的晃了晃脑袋:“很好嘛,都不会掉。”耳珰映着灯光,一闪一闪地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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