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

    殿内,皇上将手中最后一黑子落下后抚掌哈哈大笑:“皇后,你输了!”

    皇后微笑着说:“皇上棋艺精致,臣妾岂能相比?”

    皇上却是兴致极高:“皇后的棋艺这么些年来倒是从未进益过,可见是后宫俗务繁身,再未曾琢磨过棋艺。”

    皇后捂着嘴角:“皇上此言差矣,臣妾只掌管后宫一宫事务,皇上掌管的北齐上下一国事务,却还能每每进步,棋艺进步,可见是臣妾愚笨了!只望皇上莫要嫌弃臣妾才是!”

    皇上的眼睛里有些意外:“夫妻多年,馥儿惯是守礼的,朕倒不知道馥儿原来竟也这般能说会辩。”

    皇后略低头:“皇上竟会笑话臣妾。起初成婚是臣妾羞怯,后来皇上的美人儿多了,又哪里能有这样的机会与臣妾对弈说话呢?”再一抬头时,眼中已是晶莹有泪:“皇上可千万答应臣妾保重身体,皇上此次抱恙,可真是叫臣妾担心坏了!”

    在烛光的映射下,皇后原本不算貌美的长相也多了几分朦胧的绰约,再加上泪光盈盈,平日里从不曾这样伏低示弱,猛然地脆弱倒是叫赵真的心软成了一摊泥:“瞧你,怎么说哭就哭了?”

    赵真将手越过棋盘,皇后会意地伸手去,赵真将皇后的手握在掌心:虽是年龄大了却因着身份尊贵保养得宜,这手握在手中依然是柔嫩无比,赵真轻轻摩挲着:“朕岂会不知你心意?经此一遭,朕也算是知道了还是夫妻同心。”

    皇后感激地看向皇上:“皇上只要好好保养身体,早日好起来,臣妾就万分谢恩了!”

    这边老夫老妻正柔情蜜意,那边陈公公就进来了。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赵真松开皇后的手:“宣!”

    太子进来后却与往日不同。

    往常太子早就扑近了赵真身边:伺候汤药、端茶递果子,甚至还要连皇上身后靠着的软枕也要调整一下。今日太子却进门以后就跪下了,宽大的衣袖举起遮住了面颊,殿内燃着烛火却难以看清脸色。

    “父皇,儿臣来迟了。请父皇降罪。”

    “你母后已说了,你是在批阅奏折,忙到此时不算罪过。”赵真方才的心还软着,如今与太子说话也十分柔和。

    太子放下衣袖:“父皇今日龙体如何了?所用汤药可还苦口?儿臣命内臣备了杏脯。”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陈公公连忙去接。

    赵真却皱下眉:“你离那么远作甚?为何不亲自奉前来?”

    太子这才用宽大的袖口掩住唇角:“回禀父皇,儿臣不知怎的,许是秋夜寒凉,昨夜便咳嗽不止。太医说是风寒了。儿臣实在是不敢上前,恐将病气过了去,儿臣就真是罪该万死了。”

    听得太子是风寒,赵真的眉头微蹙旋即展开,正欲说几句宽慰话,却只听得一边正在点安神香的皇后先开了口:“你既是风寒还进殿作甚?皇上龙体尊贵,岂能由着你的风寒过病气?真是越大越混账了!”

    皇上摆摆手:“皇后言重了。”

    正说话间,太子又是抬起袖子咳嗽几声,声音压抑,似是极力隐忍却难以抑制。赵真咽回了宽慰话:“太子既是病了,就回去好好歇着吧。”顿了顿又说:“这几日,不必来请安了。”

    “儿臣遵命,还望父皇好生保养早日康健。”说罢又掩着唇退出了殿外。

    皇后点好香,浓重的香气进入到鼻腔内,赵真晚间这一局棋下的久坐的已是有些疲惫,便由着仆婢解下衣带只穿着寝衣倒在了床榻上。皇后亲自将床帐放下后便轻轻退出了殿外。

    出得门来,才发现太子未走,还等在廊下。一边站立着一边咳嗽,看皇后出来马上迎上来:“母后,儿臣这就送您回宫。”

    皇后点点头,太子便一边咳嗽一边陪同着皇后走远了。

    直到进了皇后宫内,关起门来,太子才坐在凳上,将一盏冷茶灌进喉中。

    皇后知是咳嗽了这一路嗓子发痒,开口问道:“今日如何?”

    太子放下茶盏,一脸快意地说:“真是天助我也!本还十分担心,却不曾想今日之事极顺。两位神将已立威军内,外祖父也借着训兵的由头成功入了军中诸事。晚宴极热闹,将士们真可谓是满军皆欢!”

    皇后点点头:“那便好。本宫今日还甚是担心。我们的大事已成。”

    “只是还差那宰相刘松云。”

    “那宰相刘松云本宫自有应对之策。太子不必担心。”

    说到这儿,太子看看自己:“母后,方才在殿内儿臣没有露出破绽吧?”

    “微有酒味,不过在你进门前,本宫命御膳房做了酒酿碧玉丸奉上,况且离得远,还熏了香,想是无妨。”

    太子放下心来:“好端端父皇召见,倒是让儿臣心中紧张。以为是父皇知道了什么风声。”

    皇后笑笑:“如今寝殿上下都是我们的人,他自然是什么也听不到。只是你父皇为君多年,心思总是多些。”

    太子会意点头 :“夜已深了,母后也早些歇息吧!”

    皇后由着仆婢们卸去钗环,将发间沉重的金簪饰物取下,翠荷慢慢替皇后篦头发。

    皇后闭着眼:莫说是太子,今日她也是捏着一把汗。不过所幸军中大局已定,筹码已足够让宰相考虑了。只是,这时机?

    皇后慢慢睁开眼,看向镜中的自己,手慢慢抚上脸颊。一边的翠荷奉承着:“娘娘,今日皇上可极是体贴呢!”

    皇后说:“说了两句好听话,便是体贴了?”

    翠荷一直跟着皇后,不曾许配人家,听得皇后这样问脸先是红了:“自然了。仆婢先前在家中时,左邻右舍夫妻之间便常会打架辱骂。那女子又岂能敌得过男子?多的是被家中夫君打的。仆婢在宫内觉得皇上对娘娘您就不错,从不说重话。只是却少了几分亲昵。今日,皇上对娘娘这般体贴温存,当真是仆婢原先常听说的伉俪情深呢!”

    皇后在口中咀嚼着“伉俪情深”,再看看镜中为自己篦头发,面上却还绯红的翠荷,忍不住心内轻轻叹息:怎么跟着自己多年,却还是个在情事上的傻丫头呢?

    说两句好听话便是体贴?皇后嗤之以鼻。

    今日了却了一桩大心事,皇后夜里睡得格外踏实。这两日太子免了请安,自己便得代替太子更多的守在皇上身边。

    连日来谋划思虑也是极为费神,猛然卸下劲儿来的皇后第二日便多睡了些。等到装扮妥当到了皇上寝殿,已近晌午。

    只是殿内的丝竹琵琶声已是连绵不绝。皇后站定在寝殿门口笑笑:“看来午膳倒是不必伺候了。”

    一边的陈公公连忙来说:“皇上早起心里发闷便听曲儿解个闷罢了。”

    “陈公公,既然这边不需人了,本宫这就去御膳房亲自为皇上做玫瑰酥。您可千万记得禀报本宫来过呢。”

    说罢就带着翠荷向御膳房而去。跨出殿门时,一侧头就看到翠荷面有不忿,心内知道翠荷在想什么,却因着心情好便故意问:“你皱着眉做什么?”

    翠荷便开口说着:“娘娘,仆婢是在为您不平。明明昨夜皇上还那般体贴,怎的今日,不待娘娘,却宣召那几个狐媚子?”

    皇后笑笑:“你不嫁人却在宫中这麽多年看也没能看会,真是个笨丫头!”

    翠荷不敢在吱声:她伺候皇后多年,虽然猜不透皇后心思却极为会看眼色。如今皇后虽是玩笑语气,可自己若是在不知好歹,可就真要被愚笨二字定论了。

    皇后一面向前走着一面心内好笑:从前的自己也喜爱心思聪敏的仆婢,可是自打自己被那仆婢反水过后,就知道了,仆婢们无需太聪明。只要办事得力,有眼力劲儿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就够了,最要紧的还是忠心。

    到了御膳房,专门做糕点的膳房内已经将人手屏退干净。太监一面引领着皇后向内走一面说:“皇后娘娘所需的玫瑰酥食材已准备好,还如往日一样,闲杂仆婢已离开。还请娘娘自便,若是有吩咐传唤仆婢们便可。”

    皇后道一声“有劳”后那太监便关上了膳房的门。

    因着后宫妃嫔经常来借用膳房亲自做糕点邀宠,这是御膳房专门留作妃嫔制作糕点的一间。里间极是雅致,不仅有灶台,更有贵妃榻以备那些身娇肉贵的妃嫔们累了时歇息。

    皇后歪在贵妃榻上,以手撑着头,翠荷便如往日一般,忙碌起来。

    后宫妃嫔多是官宦家的小姐,虽说是亲自制作,却也都是御膳房的仆婢们将物品一应备全,只需要简单操作后就便说是自己制成的了。

    正如此时灶内已生好火,翠荷只将东西从模具中取出后,撒上玫瑰花瓣,便将其放进蒸屉内。

    翠荷看看灶台内的火力,守在灶前耐心等待着。

    皇后看着翠荷动作,心中却渐渐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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