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

    南疆那边来的信件帝王格外重视,于是送信的小太监也跑得格外快。

    来自南疆的家书却让年轻的帝王有了怒气。

    赵开明带着那信直接去了太后处。

    没有事前通报,太后正带着后宫的太妃们听评书。

    说书人一把折扇 ,只消上下两张嘴皮轻轻一碰,就惹得满堂女子们哈哈大笑。

    过去先帝在的时候,这些女子们要争宠,每每这种宴会的时候,总是精心打扮,席间还要时刻关注着皇上。一双双美目含情脉脉看向先帝,总希望先帝能够在人群中注意到自己。那些时候,这席间有什么有趣的,又有什么好吃的,散席后她们竟是一概不知。

    可如今先帝去了,只留下来她们,她们反倒是松快了。这种宴席她们也打扮,可是穿的却是既舒服又好看的,席间有了好吃的,她们也开始放心品尝。跟着太后,追捧太后,这一群女子欢声笑语聚在一堂,倒果真是有些姐妹们的感觉。

    赵开明进来的时候一段评书刚刚结束,满堂喝彩,赵开明带着阴鸷的眼神走进来,使得欢乐的气氛骤然冷下来。

    太后看着皇上这个样子马上就吩咐让大家先散了。

    赵开明冷眼看着这些先帝的女人们——这些曾经太后的对手们,如今却在太后面前乖顺服从,一时心内却更是气恼。

    仆婢扶着太后去了书房,沏好茶就赶忙退出去关门。

    “先喝杯茶。”太后瞧着赵开明唇上有些发白,将一杯茶递在赵开明手边。

    赵开明接过茶却没有心情喝,只是轻轻放在了桌上。紧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南疆来的家书,母后请过目。”

    太后慢慢将纸张展开,看完说:“鲁王的家书,很规矩挑不出什么错儿来。他前次上书请求接陆太妃去往封地颐养天年,皇上以家书回了他,他如今又以家书回信,表示会好生治理南疆。待到南疆稳定,再来接陆太妃。又有何不妥呢?”

    赵开明缓缓开口说:“朕方才瞧着那些太妃们之中,可没有陆太妃。太后如今是后宫的主子,好心操办些宴会,陆太妃却还是不曾来过。”

    太后不以为意:“陆家人一贯如此。陆太妃更是一贯如此。又有何奇怪呢?”

    赵开明忍不住挑明:“正是一贯如此,所以他们并无敬畏之心。先说这鲁王,人在南疆,那就好生治理。朕没有开恩,他竟说等到南疆稳定就将陆太妃接去,朕还未开口,他竟做了朕的主?再说这陆太妃,如今已在后宫,却不肯放低身段。难道她竟是已经知道鲁王的心意?他们母子两个倒是心意相通的很?”

    一口气说完,赵开明的恼意也宣泄了出来,他将方才搁置的那杯茶端起来喝。

    太后却迟迟不做声: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小的时候就喜爱与鲁王过不去,自己那个时候多加教导,教导他作为太子应当大局为重,将度量放大。后来,鲁王小小年纪出了宫,太子也似乎变了。可是今天太后才发现,儿子从来没变过。只是学会了将那些真实的情绪隐藏起来。

    而这份多疑,又让太后透过赵开明的身体仿佛看到了赵真的影子。她本来以为这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定然是会更多的与自己相像,却想不到,到底是他的儿子。

    已然发现了眼前儿子的陌生,太后不急着开口,反而斟酌起来。尽管自己是太后,是赵开明的生母,是将赵开明一手养大的母后,更是将赵开明一路送上皇位的母后,可是已经陪伴过赵真大半生的太后,最会的就是揣摩帝王心。她知晓,登基后的赵开明是、却不完全是自己的儿子了。如今只怕自己说话也是需要三思的了。

    “母后怎得不说话?”赵开明喝完茶,觉到肺腑舒服,却听不到太后说话,忍不住侧头去看。

    太后笑笑:“哀家知晓皇上的心意了。这陆家人对皇上有不敬之心,才会如此倨傲。可是此意?”

    赵开明微蹙眉:“母后不知。当日朕在群臣请求下登基的时候,便有臣子当面说要等鲁王回来再做决议。所幸宰相及时出言,不然群臣之心涣散,很难说如今做上皇位的人是谁。”

    太后一时语塞:当初的情形,除却鲁王远在南疆,朝政诸事都由着赵开明把持,六部的臣子之首都是自己人,赵开明的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除非先帝从陵墓里爬出来,不然此事已成定局。那些人微言轻的言官一两句话又有什么要紧呢?

    太后心一紧,想到了当初先帝赵真登基后,将自己的兄弟统统斩草除根,连侄儿也不曾放过。是以北齐没有王爷,仅有的还是先帝父亲那辈留下的远亲了。看来这对父子一脉相承的手段是血脉里带着的无情和狠决。

    “也罢,横竖这陆家是迟早要除掉的。只是哀家不曾想过会这么快。毕竟,陆清泽征战四方,皇上若是有宏图大志,还需要陆清泽这位将军。此事可有安排?”太后倒不是动了恻隐之心想放过陆家人,她只是觉得陆家人如今活着还可用。

    “早在朕监国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了外祖父培养家中后辈了。外祖父有个年幼的庶子,听说是叫孙禄的,很是不错。晚间朕再将外祖父请到宫里来问问。”

    听得赵开明安排细致,太后便知道皇上的心意已决,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便说:“皇上安排好了就好。既是如此,陆清泽神将还是要用上一用。沙场上刀剑无眼,想来那陆清泽也毕竟是肉体凡胎,又岂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赵开明点头:“朕也是此意。陆清泽手下还有随他南疆归来的几万将士,这些人倒是对陆清泽忠心耿耿,也就随陆清泽一同为北齐的新版图献出一份力吧。密报上说,此次南疆平乱,陆清泽在先帝驾崩以后曾一改之前求稳的战术,而是心浮气躁、一心求快。正因为这样,陆清泽不慎中箭。却不曾在递上来的战报中言明。既是陆将军不愿说,那朕也只好不知了。”

    太后听出了赵开明的意思是陆清泽突然改变战术定是想在先帝驾崩的时候赶快回都城。至于回来是要做什么?那就是如今赵开明万万留不得他的原因了。

    太后已然打定主意也就不再为陆家人即将到来的命运悲悯,她思忖后说:“先帝在世的时候,南下扩张,最远到了南疆。虽说是皇上监国的时候派出鲁王平乱,登基后平乱成功,这却依然是先帝的大业。南下已经到头,若再走,便是出海,可是海域辽阔,出海后是何情形谁也不知道。如今皇上若是想要再将北齐扩大便是东、西、北了。”

    赵开明点点头:“陆清泽灭了西楚,可惜却有西楚残兵秦鱼凫带着西楚余孽占山为王。那西楚的山势险峻,实在是难以攻下,更何况,西楚良田、富庶之地已经归了北齐,强攻那山头实在是鸡肋。”

    “如此说来,向西也不必。只余东、北了。”太后总结了一下赵开明的话。太后已经听出了赵开明的意思,却不愿说出来。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赵开明已经不是昔日没有实权空有名份的太子了,面对一个多疑的帝王,揣测出了他的心思也要假装没有,不然引起帝王忌惮,即便是血脉亲情也会没有好下场。

    赵开明缓缓开口:“东边小国不足为患,且下一个神将必须出在孙家。那东边便留给孙家的将军挣功名,待到陆清泽出征之后,那孙家小将也就有两三年成长了,便跟着外祖父去东边走一趟。”

    太后颔首:“北面胡人凶悍,向来欺压沿线北齐子民,如今皇上决议讨伐北境,想来北面的子民定会感恩戴德的!而陆清泽毕竟将才卓绝,待到北境讨伐成功,皇上登基后的千秋大业定会载入史册!”

    赵开明眼底终于有笑意:“正是如此,北境遥远,只怕陆清泽带着军队到北境仍需要数月。且那镇守北境的,正是先帝时候打了败仗被贬过去的孙家人。”

    “若论辈分,那人还是哀家的堂兄呢!若没有哀家父亲的帮衬,堂兄那一大家子人还在地里刨食,吃了上顿没下顿呢!虽是镇守北境,却也是靠着俸禄过活,总好过先前。说来那问候哀家的家书也是年年不落,来自北境的活羊、狐皮也每年不曾断过。哀家还从未谢过这好堂兄呢。不若这几日就写信问候。”

    赵开明点头:“陆清泽带军北伐,孙将只需要后方供应粮草。”

    太后点点头。

    “待到陆清泽远征数月到了北境,再驻扎营地休整,便是一年。待到与胡人激战几个来回,少不得要三四年功夫。而外祖父为朕培养的孙家小将过上两年正可以上战场搏功名了。无论北境能否拿下,都有向东的战绩为朕的千秋添上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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