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天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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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日的霜雪再度灌入口鼻，喉咙里都是冰冷的铁锈味，令人难以呼吸。
日向宁次垂下头，看着说话的女孩。
许多年以前，她就被他丢在这里。从那以后，她就像被那日的积雪彻底掩去了踪迹，哪怕是在人人都去的忍校里也从未有过她的消息。她与有关她的一切都在记忆里变得不够清晰，仿佛只是一场不甚真切的幻景，从未真实存在于他的生命，只出现在他最深切的噩梦里。
林风盘桓而起，裹着愈浓的湿意卷向天际，似乎将遮蔽了太阳的云层也拂开一些。稀薄的阳光从云罅与繁叶中跌落，沾染了一丝浅淡的绿意，霭霭流散在那双明空似的眼瞳里。
那是多么熟悉的眼睛。清澈、纯粹，满溢着关切，如同盛夏的晴空与远海，那是——
多么天真的眼睛。
少年不发一语，瞬身消失了踪影。
“啊，宁次君！”
李的呼唤也被他抛在身后，余音回荡在枝叶摇动声里。那冷落和抗拒明显得过于失礼，几乎不像是宁次会做出的事了，李内心茫然一片，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女，却见她脸上的神色并无意外，连唇边的弧度都未落下一分，然而那双水色潋滟的眼睛仿佛被流云覆映，一眼望去，只教人无端不忍。李不由开口：“其实，宁次君他——”
“对不起，是我们不察，险些误伤你了。”
不期然被截去了话柄，李扭头，看见天天已经走到近前。
“你都还好吧？”天天问。
那有着罕见红发的少女从树上移开眼神，眉宇间隐约的愁绪便如从未存在过一般倏尔消散，她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倒是我突然出现，让你们困扰了吧——我叫波风七海，小时候受到过你们老师凯桑的很多关照。”
“你还认识凯老师……”天天意外地挑了下眉，露出明朗的笑来，“我是天天，这位‘和凯老师一样风格’的是洛克李，那位……”她停顿一瞬，眼底闪过思量，“日向宁次，看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少女一笑，看上去并不将这话语中隐含的小小试探放在心上：“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后来发生了些事，我们——
“有九年没见啦。”
这句话被说得温柔轻清，可少女仰望着树梢的目光在摇曳的树影中显得那样弥邈，让人莫名伤感。天天不由一怔。
她难免对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有些好奇了。
少女瞥到她的表情，收回目光笑了一下：“倒也不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池鱼幕燕而已——会在这里再见我很意外，当然也很高兴。你们要参加今年的中忍考试对吧？祝愿你们一切顺利。”
这少女自然岔开了话题，天天便也不好揪着疑问不放，她笑着道了句谢：“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中忍考试而来的外村忍者呢。”
少女了然：“装饰用护额，没有实际意义，在这个时间点的确有点容易引人误会……不过我确实是个土生土长的木叶村民哦。”
“你不是为了中忍考试来的啊！”
少女扭头，清凌凌的蓝瞳和李带着惊讶的圆圆双眼四目相对。
意识到自己反应迟钝了，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听那少女带着笑的声音：“嗯，我不是，我不能参加中忍考试——但是我会去观战的，我们到时候见~”
凯老师说过只有终试才会开放观战，这话约等于祝他们顺利进入终试了。李开朗地露出他洁白闪亮的牙齿，朝少女竖起拇指：“一定！”
少女笑笑：“那我就不耽搁你们，先走啦——很高兴认识你们。”
天天也开口道了别，看着那纤细的背影隐在鳞次树木后才疑惑地微蹙双眉：“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觉得……那个人不是普通人。”
李的目光还落在前方，没有了爽朗笑容的面庞上显出独属于忍者的认真，天天闻言抱臂一嗤：“戴着护额的能是什么普通人。”顿了顿，她又带点迟疑地说，“你觉不觉得宁——”
然而她突然住了口。身后的脚步细响在风声中清晰起来，两人转过身去。
宁次不知从哪里回来了，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方才那少女出现的地方蹲下.身去，纯白双眼的两侧凸起交错的青筋。
天天和李不由对视了一眼，犹豫片刻之后，天天走过去。
“怎么了？”她问。
青筋平复，宁次站直身体，眼底毫无波澜。
“没什么。”他与两个队友错身而过，清冷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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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老师已经举荐了自己的第七班却还在试图搞事。
上午十点便在老师的疏懒腔调中结束了任务，最近又在磨些鸡毛蒜皮的鸣人和佐助显然再度开始不耐烦了，前者指着卡卡西大喊“这就完了？！”，后者抱着双臂把头一撇，身体力行表达内心的抗拒。
在七海带着笑意的目光与小樱心累的叹气里，鸣人继续扯着嗓门：“给我个S级的任务啊！S级S级！！”
就算是与他同一阵线的佐助都听不下去了：“就凭你这个吊车尾——”
鸣人充耳不闻地和卡卡西老师继续掰扯，卡卡西老师便赶蚊子一样挥着手转身：“没戏没戏——那么解散！”话音才落，他连人影都没了。
鸣人：“……”
小樱双手交握，期待地转向佐助：“所以呢佐助，今天我们就两人——”
“我要回去了。”
“给我等会！”人云“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鸣人显然不会委屈自己灭亡，他喊住烦怏转身的佐助，“即便是我们也有一个现在可以做到的——S级任务！”
七海眉梢一扬。
“那就是看到卡卡西老师的真面目啊——我们要揭露敌人的最高机密！！！”
——果然。七海无奈一笑。
经过一连串的失败打击之后，小樱本就对此兴趣不高了，此刻被打断了想要和佐助独处的计划，更是懒得参与，只是才泼了两句冷水，扭头就看见一脸跃跃欲试的佐助。
“这种日子最适合的就是这种任务了。”跃跃欲试的佐助说。
“……哈、哈哈，是啊~”小樱内心暴跳如雷，嘴上却也只好附和。
“但是还能怎么做呢？我们把老师家的照片都翻过好几遍了。”她又提出实际性的问题。
就在不久之前，七班三个学生还应七海之邀去了旗木宅邸作客，趁着老师在厨房做饭的工夫，他们几个跟七海里应外合地把旗木家翻了个底朝天。
——正如七海从前所言，从小到大，旗木卡卡西桑连半张露脸的照片也无。
当初的画面浮现眼前，鸣人和小樱于是面面相觑，猛地看向一旁的佐助。
佐助噎了噎，又看向七海。
七海举起双手：“真的找不到其他照片了……”
“提交给火影大人的忍者登录书呢？”
陌生的嗓音突然冒出来，是非常成熟透着磁性的音色，却竟因为轻快的语调而带着一点甜意，意外地并不令人讨厌，反而有些亲切。
四个少年转头望去。
举着相机的高挑青年很明显便是音源，他那头栗色卷发和他的声音一样柔软，暮云灰的眼瞳神色清澈，两条不知是贴片还是油彩之类的东西从眼皮盖到两侧颧骨下方、衬得他真实面目有些模糊，只能隐约记住是清隽的类型，唯一能与那两条紫色一较高下的记忆点只有他唇下左侧的一颗小痣，那将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点得更明快几分。
七海愕然地睁大双眼。
卷发青年的视线在四个小同学的脸上从左到右一扫，路过七海时，那视线开始透出笑意。
看起来十分友好。
鸣人双手成拳，戒备得像被撞破翻进别人后院的小狐狸：“你听到了吗？！”
……这种事情就算被听到了又有什么所谓……
小樱无语地内心吐槽，佐助显然也认为那根本无关紧要，他完全转过身体面向来人：“你是谁？”
“我是摄影师斯坎儿，为了寻求重大新闻而东奔西走——”
鸣人瞪大蓝蓝的眼睛求知若渴地接茬：“南北你不去吗？”
七海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小樱额头滚下一排黑线：“真是够了，鸣人！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卷发青年显然没料到对话的展开如此无厘头，他默然一瞬，若无其事地揭过方向问题：“……总之，在寻求新闻时听到了很有趣的话题——”
“果然被听到了！”鸣人迈出半步做起手式，“做了他吧！”
“笨蛋！”小樱忍无可忍，“咣”地把他的起手式捶飞。
鸣人委委屈屈地捂住脑袋，七海一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佐助完全不分给这出闹剧一个眼神，他微蹙着眉头沉吟道：“的确……在忍者登录书里有规定说要使用素颜照片，因为太过理所当然反而让人忽略了……”
卷发青年殷切开口：“让我也加入你们的计划吧！”
七海抿唇一笑，表情里透出几分兴味，却未置一词，反而是佐助扬起头，略带审视地发问：“你有什么目的？”
“如果能够拍到那位卡卡西桑的真容，就是木叶有史以来最大的新闻，那不就有挥之不尽的金钱了吗？”
刚才还想“做了他”的鸣人立刻倒戈：“我说啊我说啊！要是赚钱了就请我吃最好吃的拉面哦！”
小樱：“……”
小七就在你边上呢，你为了一碗拉面就卖了人家哥哥真的好吗……
被卖了哥哥的七海看起来和他们几个一样兴致勃勃，只不过在离暗部基地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她面带惋惜地停下了脚步。
“我就不跟你们进去啦，在这里等你们。”
连佐助都有些诧异，更别提已经急着开口的鸣人：“为什么的说？”
七海低眉一笑，抬起指尖点了点鸣人的护额：“人在编外，普通村民，又刚回来，身份比较敏感，容易惹来麻烦。”
鸣人懵懵懂懂，佐助倒是拢着眉若有所思地用余光瞟她，小樱想了想，扭头去看卷发青年：“斯坎儿桑没问题吗？”
早在小樱转头的瞬间，斯坎儿就已经把眼神从七海的脸上移开，闻言他唇角一勾：“没有哦，我在干摄影这行之前也是个忍者呢——虽然比较藉藉无名啦。”
七海歪歪头，又笑了。
“我看还是别在这里，去我们遇见的地方等吧，等我们旗开得胜回来还能顺便去大吃一顿。”斯坎儿边说边摸摸自己的胃，“我还饿着呢。”
未及被征询的正主发言，让“大吃一顿”打动的鸣人便先欢呼起来，七海看着他单纯轻信的模样有点于心不忍，只好无奈地揪了揪他尚留着点婴儿肥的脸颊。
而后她抬起眼，看见那双暮云灰色眼底深藏的温柔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