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十年生死(1)

    56. 十年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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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时,宁次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医疗忍者,他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转头去看,却看见少女抱着水瓶进来的身影。她侧身关门时,火焰似的长发扫过脊背,惊目的红色正如多少次梦中所见,再一度灼痛他的双眼。

    宁次下意识地握紧窗沿。

    少女视线掠过他发白的手指,只作未觉。

    “遇见了医忍桑,他们让我带过来给你补充电解质。” 七海举起水瓶晃了晃,笑着说,“医忍桑还说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答应了会带你去。”她走向宁次,却在少年紧绷的身体前停住,把水瓶放在少年身边简薄裸露的床板上,退开了一步。

    那容让的姿态让宁次不由自主垂下眼帘。

    静默拉扯成无形丝线,盘桓飘舞在两人之间。七海等了一会,见宁次既不动作也不回应,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

    宁次手指蓦地一缩。他余光觑见七海的手伸向了那个水瓶,于是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动作,刷地把水瓶抓进手里,指尖险些与七海的擦身而过。

    七海愣了一下。

    “你——”

    “我——”宁次还没有整理好思绪,只是匆促地想说些什么,却刚开口便和她的声音撞在了一起。历久竖起的壁垒骤然崩开裂纹,刻意掩埋的回忆冒出头来,从前他们也总是这样异口同声,然后会四目相对,相视一笑,女孩总是含笑的眼睛亮闪闪,就像冬日里映落朝阳的南贺川。

    再然后……再然后她会向他伸出手,轻轻拍他的肩膀,展开他蹙起的眉尖,在一次又一次他流下泪水之时,一次又一次地俯过身拥抱住他。米色围巾和温热气息软乎乎地贴上来,细焰般的发丝割裂他眼中无尽冰雪的惨白,他便会听到心底清脆的破碎声,猛地从梦中惊醒。

    但此时此刻,并不是梦。

    他好像此时才惊觉他们确实“重逢”,多年前的每次相见、每次探讨、每次谈笑,微风、树影、夕阳,手帕、忍犬、棉花糖,如雨倾落的蝉鸣,霜中愈红的枫叶,纯白细雪悄然飘零……回忆突然合围而来,出现在手里剑雨中的身影、和纸拓下的指尖轮廓、还未取出便被丢弃的蛋糕、昏昧廊灯下泛着柔光的侧脸……也都随之一一强调起存在感。

    她还在等着下文。

    可他找不出下文。

    我……

    他攥紧水瓶,语言已经离他而去了。

    七海没再等他。他只觉得小臂忽然被握住,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只要一下就好”,他好像只是恍了下神,便已然身处木叶医院的后院里了。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甚至附近根本就没人,宁次不由得地低头去看,只看到假山的角落里隐约有黑色金属的圆环。

    一定与那天在那棵他们曾无数次相见的树下看到的一样,是一只被藏起来的、别致的苦无。

    匪夷所思的瞬身术。宁次看着她的侧脸。

    这些年她身在何处,她经历过什么,她有了怎样的成长;她有没有伤心难过,有没有吃过苦,有没有……他刻意不去想的种种,在如今他思绪最为混乱的时候全部冒出头来,缠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下意识地在跟着七海走,回过神时已经到了病房里。

    “在这里休息比会场舒服一点吧?”七海玩笑似的弯弯眼睛,她把窗帘拉起一半遮住被阳光直射的病床,转身见宁次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中央,神情便染上一点无奈。

    “晚点医忍桑会再来查看你的情况,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不需要在这里过夜,毕竟还有大半天呢~”她在床头柜上放下单据,与宁次错身而过,“那你好好休息,宁次,我就不烦——嗯?”

    她被宁次拉住了手腕。

    与清冷的外表不同,少年的手掌温热,在夏日里显得有些炙烤。

    七海看着他。

    “我……”宁次反而像是被烫到的人,他似乎只是反射性地行动了,在视线与七海相接时,他猝然放开手。

    两人间又一次陷入沉默。

    “……对不起。”最终他只能苍白地说。

    七海脸上闪过惊讶,旋即失笑:“为了什么?”

    “为了……”

    “如果是为了小时候的事,错不在你——嗯,”她想了想,笑起来,“绝大部分不在你,都是那时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剩下的你有一点点问题,我也有一点点问题,扯平啦~如果是为了前段时日的事情嘛……

    “与其说‘对不起’,补偿给我另一句话才更合适吧?”

    “另……一句?”

    “‘好久不见’,这才是阔别多年的好朋友该说的话,不是吗?”

    任宁次再怎么想也想不到的答案。糊了她满身的霜雪,淬成刀子的言语,一次一次用手、用话语、用态度给予她的推搡,她仍同年幼时那般全然不在意,她从被推倒的泥坑里爬起来,柔软地笑着,向他伸出唯一干净的袖口。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

    宁次低下头,他攥紧双手,在那清澈冷静的目光中,他又猛地抬头,努力学习记忆中的自己那样扬起嘴角:“好久不见……七海。”

    压在心口的巨岩在这一瞬间便风化殆尽,随着七海展开的灿烂笑容尘末般地纷散飘远。记忆中自己的模样消失了,回应眼前这张笑颜,他不需要模仿谁也能够做到了。

    “这还真是好久不见啦……”沉闷的空气也因此流动起来了似的,距离感似乎与将近十年的时光一同消弭,七海一手抓住他的小臂一手推着他的后背,把他按在了病床上,“你再在这里多杵一会,今天就彻底不用起来了,不要仗着恢复了一点体力就乱来哦。”

    “对不起……”听到数落,宁次下意识地道歉,七海便抽出他一直握着的水瓶,像盖章似的用瓶底在宁次头顶一坐:“怎么回事,都喜欢胡乱道歉?”她拧开瓶盖,把水瓶塞回宁次怀里,“补充一点吧,至少能应应急。”

    “……嗯。”他答应着,却好像想起什么一般出了神,有些心不在焉。七海有点奇怪,但也不打算深究,她轻巧地拍了下宁次的肩膀,宁次被拍回神,抬头看见她对自己笑了下、又打算告别了:“比赛应该进行到最后一场了,我得回——”

    声音骤收,七海猛地转头看向窗外,脸色冷得可怕。

    宁次错愕地跟着向外看去,只见一片平静——不,就在他看过去的一刹,因为体力不支而迟钝得多的感官隐约接收到了爆破声,紧接着黑烟隆隆而起——正是中忍考试会场的方向。但异响不仅仅在那里,四面八方,呼应一般,爆炸声、崩裂声、垮塌声……紧锣密鼓,此起彼伏。

    “这是——”

    “外来忍者异动,有人会保障医院安全,你安心休整,想帮忙也不急于一时——”七海语速很快,“我回去看看情况。”

    她话音甚至还未全落,人已经随着忽闪而过的绯色光芒消失不见。

    -

    飞扬会场的纯白羽毛中,村民、游客、下忍、权贵……统统在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震耳欲聋的声浪紧随其后,席卷整个会场之后,同黑烟一道冲天而去。

    看台的忍者还未及应对,主席台上双影的护卫已然经过一轮交手,但比他们更快的是两位影本人——风影挟持着措手不及的三代火影跃离席位,转瞬落在望楼的顶端。木叶暗部紧随其上,但四个隐藏已久的音忍捷足先登,查克拉奔涌勾连,紫黑色矩阵须臾成型,有暗部意图强行突破,却在撞上结界时陡然被火焰吞噬全身。

    “卡卡西,仔细看结界里面!”

    听到凯的话,卡卡西眯起眼睛凝神看去,远方高处那如幽深幕帘的结界中,扔掉帷帽显露真身的人竟然并非是四代风影——

    “大蛇丸!”

    小樱震惊地望过去,但她看不清楚结界里面的情况,倒是猛然想起了那日在死亡森林的遭遇,她头皮一麻,扭头寻找佐助的身影,却发现下方场地中只剩下了主考官玄间和砂隐的指导忍者——

    不见了!佐助和那个危险的红发忍者都不见了!

    她只顾着惊讶,两个音忍闪现在视野时,已经完全来不及反应了。敌人的动作甚至带起了残影,下一秒便几乎贴在脸上,小樱恐慌间无意识地抱头蹲下——最原始也最无用的躲避方式,她在做出动作的同一刻便意识到自己在犯傻。

    糟了——!

    但是疼痛并未降临,利刃入肉的声音远在她头顶一尺之上,小樱试探着睁眼去瞧,看到脸上沾着血渍的老师弯弯的眼睛。

    “小樱,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减少敌人的数量。”

    她那平日里懒散不靠谱的老师,在危险降临之时是如此令人安心。

    看台上带班而来的担当上忍和其他未中幻术的观战忍者早已投入战局,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战斗的条件着实严苛,与专注破坏的敌人不同,木叶忍者既要杀敌,又要保护在场无知无觉昏睡满地的观众,投鼠忌器之下都有些应接不暇。

    难免担忧孤身追击我爱罗的佐助,在场上忍又脱不开身,最终卡卡西只好让小樱唤醒鸣人和装睡的鹿丸,由帕克引领着去支援佐助。

    不求他们把那几个砂忍怎么样……能跟佐助一起平安地回来就好。写轮眼、九尾、团队的粘合剂、对危险的感知、天才的头脑,这样的组合应该——但愿——不会出问题。

    事情果然发展到了如此严峻的景况,七海……

    你在哪?

    他很快就无法分心挂念,看台上的敌人将昏迷的观众当成了工具,牵制着木叶忍者疲于应对,远方望楼上的暗部不能给予支援,即便知道下方有许多贵族政要,但结界中的战况不容乐观,他们不敢稍有离开以免错过任何一点可能援手三代火影的时机——毕竟看到已故年久、传说中的初代和二代火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实在过于恐怖了。

    卡卡西瞥了眼望楼之上,只见原本空旷的楼顶凭空长出巨树,蜿蜒虬结、示威一样耸立在结界之中。

    木遁……

    这种水平的木遁,只能是——

    “可恶!!!”

    同伴的呼声唤回卡卡西的注意力,下方看台不知从何处蹿来一个音忍,举起的苦无刺向一个小姑娘的脖颈,看那身装束,应该是个贵族小姐,她的随扈同普通观众一样睡得正香,周围十步范围内没有任何战力——来不及了。

    最近的木叶忍者正拼命想赶过去,卡卡西扬手甩出一把苦无——总要试一试——但是没有用,来不及了——

    “混蛋——!”

    比同伴激愤的喊声更早抵达的,是绯红色的光芒。

    雪白的手指凭空探出,抓住了卡卡西掷出的苦无,下一秒,苦无与敌人之间的距离陡然变负,血液从音忍的颈动脉喷溅而出,但在那满含疑问、不能瞑目的尸身软倒落地之前,绯色流光早已几度闪现,鬼魅一样留下众多血色的喷泉。那光芒几乎将此方看台横扫一遍,等到熟悉的身影在卡卡西面前站定,她手下的亡魂可能都还没来得及悉数升天。

    “抱歉,路上搭了把手,耽误了些时间。”她在附近忍者们骇诧的目光里向卡卡西开口,清冽的嗓音仍旧语气柔和,湛蓝的眼瞳却有如寒冰浸渗,被她右眼下方一道鲜红的血液溅痕映衬,绮丽得过分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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