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受刁难

    赵春花艳羡得要命,那可是财政办,管钱的地方呐!

    跟妇联办这种坐冷板凳的,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语气里都带着酸:“你运气可真好……”

    孙希希却听得皱起了眉头,这田横生又在做什么妖?

    不是已经达成协议了吗?

    她倒是也不好直接扯破脸皮,乖乖过去财政办报到。

    哪知,田主任拿了一份县里发的红头财务文件,递给她:“你把这个拿去誊抄一下,下发到各大队和各生产队。”

    他说:“油墨印刷机坏了,只能辛苦你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抄了。”

    孙希希翻了翻这不薄的文件,整整21页纸啊!

    甘谷驿公社有整整16个大队,每个大队下基本都是按村落设置生产队的。就算是规模最小的第七大队,底下也有5个生产队之多!

    全靠手工誊抄,她得抄到哪年哪月去了?!

    她立马选择胡诌:“没问题没问题,等我把党-委办的活儿干完,马上就过来抄文件。”

    把牛书记拉出来挡qiang。

    田主任还愣了下:“党-委办?”

    她点头:“是啊,最近党-委办也忙,李秘就比你早那么一步把我借调过去。或者……要不你俩商量一下,看我先去哪边合适?”

    靠着这招,她顺利地躲去了党-委办。

    牛书记看到她的时候,还诧异了一下,问明原因后哈哈大笑,说:“你也别闲着,说了来干活儿就得有干活儿的样子。”

    转头对党-委秘书李成书说:“老李,给你减减负,把我下周一去县里开会要做的工作汇报,拿给她写。”

    知道牛怀东是想趁机看看她的笔下功夫,孙希希笑了。

    她说:“我怕的是那种不用动脑子,纯粹耗我体力和时间的活儿。这种动脑子的活儿,有一个来一个,有一双我接一双!”

    这跟田横生那种纯粹给她穿小鞋的,是有本质区别的。

    她要没料错,真要誊抄了那份文件,后面等着她的,绝对是挑剔她字迹不够好看,字间距、行间距不平均啊啥的,让她重抄!

    不过话又说回来,田横生这回搞的这出,明显不像前回了。

    前回那可是冲着要把她逼走来的。

    这回嘛……她琢磨了下,觉得可能是田横生在这边横行霸道惯了,现在被她这样的年轻小干事拿捏了,事后想不过味儿,搁这儿找补呢。

    她问过牛怀东,这次工作汇报面向的对象是谁?汇报的是哪方面的工作?

    又找李成书要了些基本材料,还不忘去各大队问询情况。

    很快,她就拟了个初稿给牛怀东过目。

    她这稿子简明扼要,条理逻辑清楚,从党的领导、党风建设和从严治党三方面进行论述。

    还将这三方面的工作,如何影响公社下辖各办公室和各大队工作的,特别是对社员生活、收入和粮食生产上的影响,全以案例和数据的形式写了出来,并附上直观的数据表格。

    这部分写完,她还对存在问题进行了分析,并对应地进行下一步整改方向和措施的提议。

    每种问题,她提出的整改措施都是“一、二、三……”多条,并详述了每条方案可能产生的利弊。

    她一个公社新人,却知道不从主观上说服领导,而是提供客观数据、方案,由领导拍板决定选哪个。

    牛怀东看了,只是简单评论道:“写得还可以嘛。”

    等孙希希一走,他转头就跟李成书说:“小孙这个人不简单呐,笔杆子厉害的人,多半肚子里都有真东西。她以后不会只是个妇联干事的。”

    这点他其实早就从她的工作能力上看出来了,如今只是在她的文字里更直观地看到这点。

    李成书也说:“我还是个老机关,她这种文字、图表结合的汇报方式,我就没想过用,还挺直观的。”

    他说:“嫂子看人是真准,她要不是嫂子的人,我都想把她调过来帮我忙了。”

    一句话把段章和孙希希全夸了。

    牛怀东却有点郁闷地袖着手,你想调?我还想调呢……

    牛怀东把这份稿件拿去县里汇报时,那才叫是全场惊艳!

    这一时期由于全国上下文盲、半文盲占比过高,干部队伍的素质也参差不齐。

    更何况,此时的公文还不像后世那样有模板。

    县-委张书记已经三令五申,要求工作汇报要“捡重点、捡亮点”报,要尽量简化报告流程。

    他说:“省下来的时间,你们拿回去多干点儿工作不好?”

    可干部们离了“繁琐”,好像就不会汇报了似的。

    一个个照样汇报得像在念小说……

    为啥说像念小说呢?

    比如目下正在汇报的这位,他说:“我们去生产队查账的时候,那队长还跟我狂,说他们队是有些多吃多占的,但是贪污啊,投机倒把啊,那是绝对没有的。”

    他说:“我当时真信了他了,我还以为这工作好做呢!可谁知道生产队里也存在敌我矛盾,存在人民内部矛盾!”

    张书记就听得直叹气,提醒他:“捡重点。”

    他说:“哦哦。”

    马上就省略过程,推进到重点:“我们后面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我们就决定搞访贫问苦、扎根串连,我们住到贫农家里去查探真实情况!”

    他说:“可还是难呐,一开始别人都不敢讲实话,怕被穿小鞋啊。一问他们,就说‘不知道’、‘不清楚’……”

    在又忍了几分钟后,张书记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一句话就能讲完的,你分成这么多句干嘛?生怕别人觉得你工作做少了?”

    给牛怀东狠狠扔过去一个眼神:“你来!”

    牛怀东是他在部队里时的老部下,他还不信指挥不动他!

    早就做好准备的牛怀东,拿着孙希希给他的精简稿子,信心十足地朗读出来。

    前面汇报的那位讲了近半小时的“查账”工作,到牛怀东这里,就只是“从严治党”下三个分项里的一项,也就一小段文字,外加一串数据。

    也就两分钟内容!

    张书记还没听过那么简明扼要的汇报,赞了一声:“好!”

    然后跟在座的公社书记们说:“看到人家怎么汇报的了?有事实有数据。你这就是拿去让那些搞文字工作的删句子,他们都找不到一句多的来删!就是要像这样!”

    他说:“你们好好跟人家学学!”

    老部下笔杆子功夫突飞猛进,他这老领导面儿上都有光。

    更何况,还给他省下了不短的时间。

    散会后,牛怀东更是被多位同僚追着问:“你是不是换笔杆子了?”

    争相借阅他的稿件学习。

    甚至平时跟他不对付的,都不得不低头过来找他问经验。

    他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啊!

    他回来把这事跟李成书讲时,党-委办的小郑刚好也在旁边。

    小郑又告诉孙希希了。

    孙希希一听,马上跑去找牛怀东:“书记,你去县里开会的时候,也把我带上呗。”

    牛怀东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你去干嘛?”

    那么多人都在打听他的笔杆子,他还想把她捂着呢。

    孙希希当然懂他的心思,可她本来就是想借机提要求。

    她说:“去找张书记批条子!我们妇联办不是整了个纺织班吗?班里的莫莲芝特别擅长枫香染,可她只会染靛蓝色。我寻思要能找纺织厂多要些各色染料,那我们不就能染出各种颜色的枫香染了?”

    像后世,蜡染就多出了红色、紫色、黄色等多种鲜丽色彩。

    既保留了传统染色的独特韵味,又丰富了颜色品种。

    可县级部门不批条子,她这妇联办小干事可没资格要求县纺织厂提供染料……

    牛书记瞪大牛眼:“这种小事情,你还想拿去麻烦领导?!”

    他都不好意思。

    但想了想,还是笔杆子重要。算了,他还是去吧……

    几天后,她就成功地搞到了染料,欢欢喜喜地拿去找了林素珍:“等莫莲芝出关,你就把这些拿给它。咱们多搞些颜色出来!”

    莫家很看重枫香染的技艺。

    故尔,自莫莲芝跟她奶奶一道染青花瓷布料以来,她家就紧闭上了大门,不让人偷学。

    孙希希戏称她们是在“闭关”。

    林素珍本来也担心,布料的颜色太单调,会没法儿跟城里的机织布一较高下。

    看到这染料,也是惊喜得很:“你连这个都搞到了!”

    不过孙希希这又是写稿子,又是统计数据的,还要弄染料的,导致她一连数天回家都回得很晚。

    照理租客的伙食是要自己解决的,但每晚周芜君都要等到她回来才开饭。

    她跟她说,不必等她,她自己会在外头找食吃。

    周芜君沉默了一会儿,问:“……是不是田社长为难你了?要不,你还是搬回宿舍住吧……”

    孙希希就跟她说:“婶子,你也是高门大院里出来的,你肯定懂,什么地方都是有派系之争的。就算没有你这事儿,他也肯定不会放过我,谁叫我是牛书记的人?”

    说着,她又轻松地笑了:“再说了,就那么个心眼儿小得跟针似的,看待问题没个长远眼光的老男人,他还真动不着我!”

    周芜君当然懂“派系之争”,但她也懂什么叫“导火索”。

    有些事本来是摆在台面下的,可因为一根导火索,却能炸得所有人都惊惶失措、灰头土脸。

    她这事就是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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